《醉爱》栈茶

5、苏祁

　　丑丑是许归宜养的猫，可她养了两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许灼华在照顾。那三分之一的时间里，她和苏祁还在交往，每次丑丑都是她抱在怀里，苏祁开车，两人一起接它到她家里。现在，她只能把丑丑放在她准备的铁笼子里坐的士带回家。

　　对此，丑丑很不满。它一路上都在不安分的挠铁笼子，见许灼华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便缩成一团，团在一角，背对着她，似乎在生闷气。

　　许灼华失笑，直到开了门才把丑丑放开。陌生的环境让这小东西有点不适应，喵喵叫了几声，又回到许灼华的脚边，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许灼华的脚腕。

　　“丑丑乖，姐姐给你拿好吃的。”她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到橱柜里拿了一袋子猫粮。

　　丑丑喵喵的叫，声音软软糯糯，像是在讨许灼华的欢心。

　　猫粮在许灼华的手心里，她坐在沙发上，丑丑在她的怀里蹲着，很乖。她一边抚摸着丑丑，一边自言自语般的说，“丑丑啊，你又不丑，蓁蓁怎么就给你取了个丑丑的名字呢。”

　　丑丑听懂一般，闷闷喵叫。

　　手机响铃，她腾出手接电话，“你好。”

　　是吴开，他说：“小许，秦氏那边的人说，和我们的合作有些细节需要跟你商榷。你要么去一趟秦氏，要么给那边打个电话。”

　　切断通话，她又拨通老王的电话。两人在电话里交流了一番，但细节方面实在难以说明白，她便决定去秦氏，跟老王当面交谈。不过，老王为什么会打电话到她的公司，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刚到秦氏，就看见老王从茶水间出来。他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你的效率真是一如既往啊。不过，你先等一会儿吧，秦总刚进去开会。”

　　“秦总？”

　　老王贼兮兮的笑，“秦总指令，他将亲自和你谈合作。小许，你跟秦总这么快就搭上啦？你离开秦氏不会是因为防止办公室恋情吧？”

　　许灼华嗤笑，但并不介意这样的揶揄，“如果我真的搭上了秦总，我还会给别人打工么？”

　　“说的也是，我先走了。”老王摆摆手离开，许灼华便在等候室休息。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秦柯就上一季度总结和下个季度的计划表和公司的几个高层讨论了很久，直到三点多才结束会议。本想跟许灼华说两句，又有一个越洋会议等着他。是以，许灼华等来了宋衡，她抱以歉意的笑，“许小姐，抱歉。秦总临时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很晚才能结束。不如，我们再另约时间。”

　　“那，明天上午九点？”

　　宋衡这便笑着应下了。

　　许灼华拎着包，匆匆离开。中午匆匆去学校接丑丑，又匆匆赶到秦氏，再等了那么久，这么长时间，她还滴水未进。资本主义家都是剥削者，让她白白浪费了两个小时。是以，她跟瑰丽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许灼华准九点到的秦氏。刚一进门就被小林告知，秦柯正在会议室等着她。

　　她一怔，调整好心态，立马快步进入会议室。推开门的一瞬，她已经换上标准的公式化笑脸，“秦总，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今天秦柯戴了一副无框银丝架眼镜，他坐着靠椅，双腿交叠，手中一杯热咖啡，贴身的西装可看出他清瘦的身材，衬得他斯文格外儒雅。他抬眼瞥过许灼华，将桌案上的文件推至她的眼前，“这是我拟定的合同，你看看。”

　　许灼华稍稍愣了一下，她也就昨天跟老王讨论了一回，秦柯今天就拟好了合同，这效率也太惊人的快了。

　　她该好好看看合同。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得很仔细，却挑不出丁点问题。重要的是，相比而言，秦氏这一次要求瑰丽付出的佣金比其他公司的平均百分点要少。这份合同要是签了，瑰丽那群老狐狸不得做梦都笑醒了。

　　“怎么，许小姐不满意？”秦柯问。

　　“我只是好奇。”许灼华莞尔，“秦氏我也呆过一段时间，我知道秦氏向来不会手下留情。所以，秦总这份合同让我有点不理解。不过，我现在是瑰丽的人。既然是秦总亲自拟定的这份合同，那不管秦总出于什么目的，我都高兴之至。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可以签了这份合同。”

　　秦柯翻开桌案上的另一份一模一样合同，垂首签上名字。他很利落，许灼华自然也很利落。而她在瑰丽的第一个任务也算完成了。

　　许灼华嘴边含笑，清清浅浅的，宛如水面漾出的涟漪。白皙又修长的手指翻阅着合同，轻盈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页的签名上。他的字是最正规的楷体，跟他的人一样，看着漂亮，但暗藏锋利。

　　连三声叩门声，宋衡走进来，在秦柯耳边低语一阵又出去。许灼华笑容满面的站起身，伸出右手，“很高兴能和贵公司合作，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秦柯笑了笑，“昨天让许小姐等了那么久，不如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礼。”

　　说是赔礼，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反倒有几分不容反驳。许灼华莞尔，收拾好文件，“秦总客气。秦氏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秦总亲自指导，我等一等也没什么。”

　　“走吧。”

　　“恩？”许灼华疑惑，旋即跟着阔步前行的秦柯。可前头的人步伐又快又大，她需要小跑才能追得上。秦柯有所察觉，便稍稍慢了些。

　　大厅里站着两个人，是刚到秦氏的苏祁和他的秘书林跃。

　　许灼华颦眉，略略侧开眼。

　　她就知道，只要接了瑰丽和秦氏的合作案，她就会常常和苏祁碰面。可如今，苏祁对她来说，根本就是禁区，她只想离他远些，再远些。

　　然则，苏祁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尤为炽热，又藏了几分缱绻。这份缱绻却极其破碎，就像沙漠中不断挣扎的困兽，许灼华不敢轻易触碰。她清楚的知道，对于苏祁，她就算再爱也不会回头。可她却怕，这份爱，因为他的软弱变成恨。

　　如今苏祁面对着怎样的困境，她很清楚。苏宇航忽然病重住院，依诺曾有一度落在别人的手中，他好不容易才夺回依诺的掌控权。可是依诺近期太过动荡，以至于股市下滑。又适逢和秦氏的合作到期，不得不撤出虹亚广场。对依诺来说，这简直是雪上加霜。而苏祁，他不得不借住别人的力量撑起整个依诺。

　　她可以理解。她不仅可以理解，还可以和他一起渡过难关，她甚至起过辞职去依诺帮他的念头。可是，正当她准备这么做的时候，一切忽然都变得没有意义。

　　她不在乎贫苦，但她不能原谅背叛。无论对方有什么理由，都无法原谅。

　　许灼华淡眼瞥过，悄悄地敛起心思，“秦总，我先走了。”

　　秦柯抬手看了眼腕表，“等等，许小姐，等我半个小时。三十分钟后，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人颇为不快，许灼华不由挑眉望着他。熟料，秦柯倏地漾开嘴角，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靥。他右手双指抬了抬眼镜，附在许灼华的耳边，低声道：“许小姐，你觉得我和苏总这一次会不会谈妥？”

　　赤裸裸的威胁！许灼华狠狠地剜他一眼，倏地却是眉眼含笑。

　　苏祁太过熟悉这个眼神，那是每一次许灼华都对他没招之后的不甘心的妥协。他魆地感觉体内的每一段神经都在抽痛，痛得他无力招架。他唯有紧紧地握着拳头，让指甲狠狠地掐入手心，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镇静。

　　秦柯抬眼时，恰巧撞上苏祁认真的眼眸。除尽缱绻后，他漆黑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犹如一汪深邃的水井，井水微澜，荡漾着深重的爱恋与些许追悔。他不由挑起温儒的笑意，语气却是携了丝危险，“苏总，如果你不想谈的话，我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