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南冠gl》轩辕楚陌

259、第二百五十八章 闻山迤逦长 涣如冰始开（七）

　　子爵府门房见一人低着头往府内冲，正要上前阻拦。却发现那人正是自家大人。门房迎了上去，“大人，您怎么穿成这样？”
　　卫肖只觉得烦的很，也不理人，自顾自往书房去了。门房见卫肖耷拉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去报告管家。
　　过不多时，向氏便向着书房来了。
　　卫肖正一个人待在书房，见向氏怒气冲冲的进来，本来斥责的话便由嘴边咽了下去，不由得在气势上便矮了一分。卫肖忙迎上去，扶向氏坐下，“这是怎么了？谁惹娘生气了？”
　　向氏似笑非笑的睨了卫肖一眼，“谁敢惹我生气！我这是来向卫大人辞行的。”
　　卫肖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是宅子中哪里不好吗？娘要到哪里去？”
　　“卫大人可折煞我了，民妇小小贱民，哪里当的起卫大人一声娘！往后，您还是叫我秦向氏！”
　　卫肖不知自己哪里惹了这位长辈生气，眼下却不是追究的时候。“婶婶千万别这样说，您和秦先生对我恩重如山，小宝死也不会忘。”
　　“你倒也还知道你是小宝，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一心一意做你的卫大人！”
　　“婶婶，小宝错了，你打我骂我，可千万不能走。我娘远在扬州，京城里我最亲的人就只有你了。”近几年卫肖虽然对许多事有了提防，可在自己家中，对着向氏倒还是当年扬州市井的那个小鬼头小宝。
　　卫肖不提这茬还好，一说起来，向氏的脾气就和火山一样爆发了。“你倒还记得你亲娘还在扬州，我问你，你不在扬州时，是谁替你侍奉母亲？又是谁在衢州为你以身挡剑？”
　　原来向氏都知道了！卫肖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婶婶，这不是一码子事！”
　　向氏这暴脾气上来可不会听什么解释，她指着卫肖的鼻子骂道：“人家姑娘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跟着你，在扬州替你侍奉你娘，在衢州为你挡剑，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要那样折辱她！若你真不喜欢，只管与我说了，我向婉娥的女儿还不至于轻贱到那般地步。”
　　卫肖极为无奈，她哪里还能不知道向氏这是来为双儿鸣不平的。“婶婶，我是做的有些不妥，可我已经让人去追回双儿了。”
　　“不用你卫大人操心，我的女儿我自己找。你卫大人就只管自己享受荣华富贵，我们这些贱民万万不敢攀上卫大人的高枝。”
　　“婶婶，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卫肖很痛苦，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她？
　　“怎么，你做的出，还不敢认了！我问你，是不是你把双儿推出去的？你明知她心中有你，还混说什么拿她当妹妹看！若不是你态度不明，那客栈中的蠢事还能发生吗？”向氏最看不得卫肖这样的做派，凭什么满脸我为了你好的样子，却不问问人家想不想要。
　　卫肖握了握拳，她今日本来心情就不好，“我再说一次，婶婶，我绝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向氏盛怒之下，听卫肖这样的语气，更是火大。“我倒是忘了，你卫大人如今出息了。我们这些市井贱民污了你的眼，碍了你的事。”她虽然心疼这个孩子，但也不是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虽然秦玉对卫肖的做法私下里很是称赞，可被自己视如亲生的孩子如此猜忌，即便豁达如秦玉都有些不是滋味，何况是向氏。此次河间之事传回京城，向氏第一时间便去找了秦玉要收拾包袱回扬州。还是李西华和秦玉死死拖住她，方没有成行。昨日体谅卫肖一路辛苦没有去找她已经是向氏最大的退让，今日无论如何向氏也要让卫肖给一个交代，不仅仅是为了双儿，更是为了视卫肖如亲子的她夫妻二人。卫肖种种作为，即使再热的血也凉了。
　　“婶婶，我没什么好说。”卫肖撇过头，这件事她确实做错了。卫肖心中委屈，原以为回了家，自己能好好想想，可被自己视如亲娘的婶婶指着鼻子骂，卫肖即使内心再强大，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看着卫肖可怜兮兮的样子，向氏到底疼她，渐渐也冷静下来，她虽然心疼双儿，更气的却是卫肖拿她们夫妻当外人防着。若是她们真想对卫肖不利，何必巴巴地上京城来帮她。
　　“小宝，你和婶婶说实话，你是不是怀疑双儿的事情，是你秦先生的安排？”
　　卫肖答不出口，她知道这不关秦先生的事，可她毕竟在那么一瞬间怀疑过，这让卫肖很是愧疚。
　　向氏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即便她受伤之后从韦小宝变成了卫肖，向氏也还能摸准卫肖的性子。
　　“唉，我知道你如今眼界大了，比不上咱们在扬州时。可你怎么不想想秦玉和我为何要算计你，你就那么值得我们算计？”
　　卫肖被向氏这一番直白的话说的满脸通红。“婶婶，我没有……”
　　向氏冷笑一声，“你小时候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屎。如今我还能不清楚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有了些钱，有了些权就一定是所有人都巴着你，想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
　　卫肖嗫喏道：“不是，我才没有这么想。”
　　“恐怕在你眼中，不止双儿，便是你明媒正娶的曾柔，如今也是一个只会谋私利的妇人吧！”
　　卫肖忽的抬起了头，“没有，我从没这么想。”卫肖眼中含泪，“无论对曾柔还是双儿，我总是希望她们好的。”
　　向氏却不放过她，逼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王屋派的人？你为什么硬是要曾柔脱离王屋派？你和双儿说要她去扬州，是不是就没有打算要她回来？”
　　“我……我……我都是为了她们好。”
　　“你从来都是这么说！”向氏想起了当年在扬州时，韦春花几次三番要上京寻卫肖的事。那样的女子，竟也为了孩子折下身段，母爱实在伟大。
　　“小宝，你从来说你所做的事是为了大家好。可你想过没有，你擅自离家，你娘会怎么样？你替曾柔决断，曾柔怎么想？你说双儿是你妹妹，双儿就真的只能做你妹妹吗？”向氏毫不留情，“你从来都只做你觉得对的事，可你想过没有，你做的事真的是别人想要的吗？”
　　“有些事，您不知道，总之我做的事不会有错。”卫肖始终坚信这一点，毕竟她是知道未来的人。
　　“好，我一个无知妇人，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我与秦玉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害你猜忌至此，竟连累到双儿！今日索性你也明说了，等我回了扬州，也好和你娘交代，算是全了我们这一场母子情分。”
　　向氏几番话下来，卫肖早已经忍不住泪，“不要，婶婶，婶婶，小宝知道错了。我也不想的……我不想的。可我就是忍不住去想……为什么我变得这么坏！我后悔了……后悔了……我当初不应该来京城，就算在丽春院做一辈子龟奴，也比如今来的好。”
　　看着卫肖哭的如此凄惨，向氏心里也不好受，可想到秦玉交代的要给卫肖一个教训，向氏还是板起了脸。“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不如秦玉能耐，帮不了你什么。”
　　见向氏言语中真有与她断绝关系的意思，卫肖慌了神。此刻向氏一站起来，她以为向氏便要回扬州了，当下卫肖也顾不得什么，抱着向氏的腿就大哭起来。仿佛要把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向氏被抱了腿，原本想保持的严肃神情也因为站了太久而渐渐消失，向氏心中想：这小兔崽子，往常怎么不见她这么能哭。低头看了看卫肖鼻涕眼泪一把全抹在向氏的裤腿上，心中嗤笑：这小子也有这样一天，真过瘾，想当年在扬州她偷看别人洗澡时，不知有没有想过她也有今天。
　　向氏渐渐感觉到裤腿贴着皮肤慢慢湿润起来，忙扯了扯，“好了好了，哭这么久，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卫肖正哭的不能自已，也没听到向氏说了什么。不过她全身力气都用来哭了，手上力道松了不少。向氏用力收回腿，卫肖一时不察，竟被带的趴在了地上。
　　手撑着冰凉的地面，卫肖一时不能反应过来，由于哭的太久，甚至还打起了哭嗝。
　　原本卫肖的心已经冷硬，她深知哭是最无用的方式。可如今这无用的方式却可以让她尽情宣泄。
　　等卫肖平复下来，她忽然不敢抬头，这也太羞耻了，要知道，她可是好多年都没哭过了，何况还是这样毫无形象的在人前大哭。
　　向氏见她停了哭声，却久久不从地上起来，嗤笑一声，“怎么，地上还有花不成？”
　　卫肖尴尬的爬起来，“婶婶，我……”
　　“行了，你小子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如今倒还害羞了。”
　　“婶婶，我知道错了。”卫肖乖乖认错。
　　“那你倒是说说，错哪儿了？”向氏倒也不与她客气，径自坐下。
　　“我不应该怀疑秦先生和婶婶。”卫肖羞愧地低下了头。
　　“还有呢？”
　　“还有……不应该对双儿做出那样无情的事。但是我认为这事不能全怪我。”对于这件事，卫肖还是有些底气的。
　　向氏嗤笑，“怎么，你看光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这样算了？”
　　“那也不是我愿意的呀！”卫肖低声嘟囔，对不起秦先生她认了，可双儿的事纯属意外，她必不能背锅。
　　“你老婆和双儿密谋要算计你，你就这样傻乎乎的上当了？”向氏忍不住戳了戳卫肖的脑门，“你平时不是精明得很，怎么这事上做的这么糊涂？”
　　“那……那我也不能做什么啊！”卫肖很委屈，“我总不能对两个弱女子下手吧。何况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我妹妹。”
　　“呵，妹妹？”向氏要被卫肖气笑了，“哪个妹妹会脱光了跑到自己哥哥床上？又有哪个嫂子会帮自己的妹妹去勾引自己的相公？”
　　“那也不是我的错呀。”卫肖小声哔哔，这件事上，卫肖绝不认为自己有错。
　　“不是你的错？那是谁的错？”
　　“可能……是命运。”卫肖想，自己并未对双儿做出什么让她误会的事，而今生双儿仍对她如此执着，可能还是天定的命运在作祟。

　　（让我们一起锤爆小卫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