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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生下孩子 ...

  •   韦氏大笑出声,“好一个危言耸听,好一张利嘴,今日本宫就是狠了心也要把你给废了,不仅是因为魏王对你另眼相看的关系,还有——”韦氏上前倾身伏耳冷声道:“你当初所做的事情,你以为我们韦家没有查出来吗?我亲生母亲便是你给害死的,到死都不知道你是从何偷走巫山派的密术,你觉得我今日会放过你吗?哼。”
      韦氏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吕妍,命令:“行刑。”

      吕妍听到韦氏的话,所有前尘往事贯通,她终于想明白了,原来韦氏是鬼婆的私生女,为何前世鬼婆死都要保护着韦氏,当初居然还想跟鬼婆合谋陷害韦氏,简直愚不可及,难怪身为江湖中人,武功高强的鬼婆会受制于韦家。

      两位丫鬟手中握着花簪一步一步的靠近,吕妍却没有半点惊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已经把一切的看淡了,这次被魏王扣下,她就没想着能平平安安的撤离,若不是肚中怀有孩子,她或许会做得干脆,不会连累刘卓。

      吕妍闭了眼,上一世那临死前被下蚁毒时的万般绞痛,这一世只不过是皮肉之苦,只要留着这条命,她就不会再放过韦氏。

      丫鬟举起了手,一股冷风拂面,吕妍心中一紧,然而痛觉却并没有传来,只听“啊”的一声,执刑的两位丫鬟忽然倒地。
      韦氏有一个江湖中的母亲,对这些江湖武功有些警觉,当即就闪入画屏后躲了起来,扣住吕妍的婆子丫鬟一脸莫名的呆看着,不明情况。

      一股清风从外闯入,一道白衣身影落入屋内,也不知他是如何来的?什么时候来的?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扣着吕妍的婆子哇哇大叫,松开吕妍,倒退了好几步,吕妍身子有些虚,此时被人松手,反而支撑不住,往地上倒去,来人眼明手快,上前扶住吕妍。
      吕妍一脸惊讶的看着李林江,“元生。”

      李林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把吕妍抱了起来,轻声道:“我们赶紧离开这儿。”那声音如沐春风,从天而降的救星,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救下吕妍。吕妍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双手抓住李林江的衣裳,心情平静下来。

      魏王有才,所建的营帐也非一般,看似随意,其内却有阵法,李林江堪堪出了营帐就被人发现,一但有人发现,就有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视角用得非常精妙。
      李林江皱了皱眉,如今要带着一个人出了这营地还真的要费不少功夫。李林江看向吕妍,吕妍从袖囊里拿出一根绫带,毫不犹豫的说道:“你把我绑在背上,若是出不去,便丢下我赶紧离去,我逃过刚才那一劫,她们暂且不会向我动手,你逃出去还可以搬来救兵。”

      李林江却摇了摇头,把吕妍放在了背上。
      “我若不能救你出去,我也不会走了。”
      这句承诺声音很小,可吕妍还是听到了,两世他对她都是这么的好,两世都是她连累他的,心中不仅仅是内疚,她想,若有来生,她一定要还他。

      李林江功夫了得,终南山出来的弟子,在江湖上都有排名的,只可惜营地里的兵卫不仅没有减少,围上来的越来越多,吕妍这会儿也摸不准了,刘贤的心智到底是有多深沉,她一直以为与前方对战,大部分人马都调派走了,平时看这后勤营地也没有多少兵卫,怎么一但出事,不知从哪些地方冒出来这么多人来的?果然刘贤亦如上一世,有经天纬地之才。

      若是李林江一人,倒也不怕,可身上还背着吕妍,行动上就慢了,跟这些兵卫纠葛在一起,一时难分上下,李淋江额上冒出豆大汗珠,再这样打下去,他必会精疲力尽而死。吕妍见了,忙劝:“快把我放下,你且先走,来日方长。”

      “不可。”李林江说完两字,便不再开口,更不可能把吕妍放下。
      吕妍伏在他的背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与人拼杀,偶有长戟飞来,直吓得她心惊肉跳。

      李林江慢慢地退到后山腰,前面围得水泄不通,还有几匹精壮的马匹上坐着几位大将,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形势紧迫,若再不拿出法子,两人估计都逃不掉了。
      吕妍心疼的再次开口,语气命令:“把我放下。”
      “不行,我绝不会丢下你,要死,咱们就死在一块。”李林江坚决说道。

      吕妍拿他没法,身子扭了扭,忽然腹部一痛,她当即一惊,不会这个时候要生了吧?腹部上的疼痛再次传来,一波接一波,痛得她额上直冒冷汗,面色苍白。她咬着牙伏在李林江背上再也不动了,这个样子反而让李林江安心了,他全心全意对付起前面的魏兵。

      阵痛过去,吕妍像脱掉了半层皮,腹部慢慢平息下来,却还在隐隐作痛,这个时候若是留下,腹中孩子必会遭人暗算。吕妍狠了狠心,往丛山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元生,往山上跑,这样他们的马便无法上来。”

      陆地上,马匹追得紧,上了山,只有步兵追杀,如此还有一线生机。
      李林江一点就通,不再恋战,击退一波人后,往山林里跑去。
      如吕妍所说,马匹上的几位将军,当即一惊,翻身下马,带着众部往山腰上追来。

      就这样一路追追打打,入了深山峻岭,兵卫却缠得紧,依旧穷追不舍,吕妍见此情形,说道:“元生,别跑了,你且停下,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李林江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回身看着追兵,追兵即至,带头的几位将军见两人停了下来,他们来到近前也停了下来,双方准备再次攻击,吕妍却先开口了:“各位将军,你们好生糊涂,魏王让你们守住后防,可不是要你们专门追逐我这位后宅妇人,如今全部兵将倾巢而动,若是敌军来袭,你们要如何向魏王交待?为了一个毫不值钱的闺阁妇人,你们觉得这样合算么?”

      领头的几位将军听到吕妍的话,当即惊觉,却有些骑虎难下。
      吕妍又道:“小妇本就是魏王掳来的,如今我的同伴来救我了,你们也看到了,他武功了得,再跟你们周旋个把时辰不成问题,可这段时间营地的安防,你们打算如何保证,如何向魏王交待?”

      吕妍见几人犹豫不决,轻声对李林江说道:“快跑,他们估计不会再纠缠了。”
      李林江立即往山林里跑去,众将卫站在原地本要去追,一位大将说道:“不就是位妇人,去了就去了,若是魏王问起,本将军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咱们先撤回营地再说。”
      于是魏军迅速撤了回去。

      李林江已跑至上游,回身往下一看,看到魏军撤得非常迅速,当即一笑,“娇奴聪明,几句话就把几人给劝了回去。”

      然而这时的吕妍却并没有接话,她已经痛得快晕厥了过去,李林江没听到她的声气,当即就反应过来,忙把吕妍放了下来,脱下外袍铺在地上,把吕妍放在上面,就见吕妍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抚着小腹,咬紧牙根。
      李林江见势不对,忙倾身上前,不安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等阵痛过去,吕妍才囤出一只手来,抓住李林江的手,吩咐:“快寻个山洞,我要生了。”
      刚才李林江就觉得吕妍不对,那隆起的小腹大的有些不正常,当时情况紧张,他没有多想,如今被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怀孕,即将临盆。

      李林江的心也慌了,打横抱起吕妍,快速的往山里寻去,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山洞,把吕妍放下,刚要起身,又被吕妍抓住不放,她痛苦的表情看着他,“别离开我,我怕。”
      李林江被她的话深深刺痛了心,担忧的看着她承诺:“我绝不会离开你的,我只是去寻点干柴来……”
      “不用,来不及了,啊……”吕妍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李林江把衣服挂起来遮住,他守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在吕妍一声又一声的痛苦声中,孩子呱呱落地,李林江背对着,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提到嗓子口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居然是个女娃娃,吕妍用衣服包住小孩,看着这孩子,吕妍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终于保住她了,
      等吕妍整理好,李林江才转身进来,倾身看向那皱巴巴的婴儿,只觉得这生命的神奇。

      就在此时,山洞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几个兵卫对话:“声音明明在这边,怎么没有找到?”
      吕妍当即一惊,忙把孩子放入李林江的怀中,恳求他,“他们来了,你快把孩子带走,不要管我。”
      李林江不肯,想要伸手抱起她,可要照顾着两人,就更不可能冲出重围,李林江低头看着怀中的幼儿,又在吕妍一遍一遍的请求之下,李林江痛下心来,道:“娇奴,你呆在洞里别做声,我带着孩子把他们引开,之后我再来寻你。”
      吕妍点头,只要保住了孩子,她怎么样都不怕了。

      李林江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抱起孩子飞出洞口。

      吕妍躺在洞中,听到洞外漫天的喊杀声,心却终于平静了下来,李林江功夫了得,他必能脱出重围,至于自己,秋雅已做了决定。
      她从袖囊里拿出一把精美的匕首,这把匕首还是刘卓先前送的,当初她看到朝阳公主的极光宝剑,寻他讨要,他花费人马去往各地搜寻,终于帮她找到一把。
      她拿在手中,攥紧匕首,眼前浮现出刘卓那俊朗的面容,随着外面的打斗声,吕妍抽出匕首,刀锋上照映着她苍白的面容,居然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一世原来是这样的结果。

      洞外打斗的双方就有些诡异了,刚开始被洞内莫名冲出来的人打得措手不及,一股莫名,谁知道送走一个瘟神,又跑出来一个瘟神,应该说一群才对。

      太子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戎装,抬头,面色惊惧的看向山地上面忽然涌出来的人马,只见个个一身短装襟小打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站在兵马前面的是一脸雍容的四皇子刘卓。
      他隐藏多日,终于现身,而且还在这魏王营地之外现身,莫非也有这偷袭的打算?太子景不禁想着。

      刘卓为何会忽然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在此,还得从当日清秋郡说起,当初刘卓孤身离开,经过贡州时,撞上一群庶民起义军,对方发现他四皇子的身份,便径自归拢于下,再经过青山城时,遇上一群劫匪,被刘卓的人马打得落花流水,这些人最后又归拢到了他的麾下。
      这一边赶路,一边收集人马,转眼到了京城,手中兵马已不是一个小数目,为何这些起义军首领会如此心诚实意的跟了他,这也是刘卓那肝胆侠义的心性,还有那出神入化的武功,当然四皇子的身份也无法抹灭其事实,如今夺嫡之战,南朝大乱,早有郁郁不得志的有才之士钻了空子,不能自谋前程,跟着个明智的主子也是最好的结果,就这么的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所以刘卓出现,身边人马参差不齐,穿短衣的就算了,还有穿褐衣拿农具为武器的起义庶民,可别小看这些人,虽然没有正规军人一招一式,却也相当的狠辣,在地方起义的庶民,若能留下的都是有功夫的。

      刘卓一脸淡然的看向太子刘景,今日娇奴不在身边,纪佘两家也不在身边,他孤身一人,对太子与魏王一点惧怕皆无,带着众部站在太子景军队的对面。

      刘先生好不容易拖住了魏王,太子景乘机想从后营攻击,进了山居然迷了路不说,还撞上了梁王刘卓,当下心里就不太平了,如今刘先生不在身边,没有个拿主意的人,心里慌慌张张的,连带着周围的兵卫也跟着犹豫不决,此时若动手,两方人马两派俱伤,可是不动手,看样子梁王也不打算放过他。

      刘景身边一位将军心思细一点,打马上前一步,对刘景细声说道:“不如与四皇子结盟,当初刘先生与梁王谈好的,若事成,划江而冶,南朝一分为二,各不相干,如此也不必再动手,就可赶去魏军后营攻击。”

      刘景一听当下叫好,若能结盟当然好了。只是派谁过去传话呢?
      “属下愿意前往。”刚才出主意的将军自荐。
      对于刘景来说,只要有个人愿意去传话就好,当即就答应了。

      这边刘卓身边刚收伏的起义军头领秦冒上前一步,道:“殿下,看样子他们想结盟。”
      “结盟?”刘卓冷笑一声,“也可。”他打听到是魏王掳走娇奴的,此次回京,愿意在中途收下这些兵马,杀来京城,便是钟对魏王而来,太子要结盟,正中他的下怀。

      结盟达成,两队兵马暂时集合在了一起,中间也隔着点距离,准备往山下进发,杀入魏王的后营。
      刘卓一夹马腹,打马上前,与太子景并排而行,太子景身侧的一位将士犹豫不决的说道:“刚才那山洞里跑出来一名男子,神色慌张,也不知那山洞里还有没有人?”
      若是有,刚才两军人马所说的话不全被人听到了么?不能留下祸害,太子景皱了皱眉,想都不想的下令:“派几个兵卫进去搜查一下,若是有人,格杀勿论。”
      “是。”

      刘卓往山洞淡淡的瞧了一眼,并没在意。可刘卓身边的劫匪头子李富来了兴致,上前一步向刘卓请令:“小的也去瞧一眼,看那里面可有金银财宝。”话一落,后面跟着的人大笑起来。

      刘卓也忍不住笑了笑,“快去快回。”
      刘卓的兵卫瞬间惹恼了太子景身边的人马,本来只是例行搜捕而已,如今被李富这么一说,堂堂皇家军变成了个劫匪似的,如今与梁王结盟,便与这些寇兵结伴同行,真正是降了身份。
      太子景的脸色也不好看了,面色阴冷的侧头扫了一眼刚才发话的李富。李富一副油头滑相,还真的跑下马,只身往洞里走去。
      太子景冷“哼”一声,收回目光。

      没多久,李富大笑出声,众人看去,李富从洞内伸出个头来,“今日老子大发了,寻到一个寻死觅活的美娇娘,格老子的,老子的压寨夫人有着落了。”
      这话一出口,刘卓身后的将士大笑了起来,太子景的兵卫却气得头冒青烟,他们可是正统皇家军,跟着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寇兵,简直是让人难以忍受。

      刘卓皱了皱眉,向一旁的秦冒使了个眼色。
      这个时候当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李富这人劣根性不改。秦冒跳下马,往山洞走去。
      这边太子景与刘卓打马上前,刚才过来交涉的将军见两军合盟,便把行军路线表明,这些都是刘先生预先使的计策,他拖住魏王的前方军队,由太子亲自领兵攻打魏王的后方,可惜却在这连绵起伏的山脉当中失了方向。

      果然是皇家军,刘卓冷笑一声,太子景手中的皇家军便是右羽林将军手中的,一直被左羽林将军陈质压着,士气不涨,懒散惯了。
      说起来还真不如这民间来的寇兵,个个胆大心细,又风里来雨里去,行军打仗,饥不裹腹,依旧勇猛无敌,唯一欠缺的是时运,还有谋士,大多一根筋到底,昙花一现,这群人若不是遇上了刘卓也不会安生到现在。

      “你们放开我……”一把娇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刘卓心头一颤,侧过头来,却因为队伍庞大,看不到后方,可他心里疑惑,刚才那声音断断续续,虽听不真切,可那声音怎么这么的像娇奴的声音?

      “……你们若再不放开我,我就……”
      刘卓猛的一拍马背,腾身而起,双足点背,飞掠而过,太子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身侧马匹一声嘶鸣,侧头看去,马背上早已空无一人,后面将士见了,也才反应过来,想不到这梁王功夫如此了得。

      刘卓心急如焚的奔向后方军队,就见李富嬉笑着一张脸,背着刘卓与那女子交谈,一时看不到那女子真容,刘卓加紧了步伐。

      吕妍被人夺了匕首,心中暗恨,如今被这些地痞流氓围困,心中后悔不已,应该早下手的,只因犹豫了那么一下,若是就此失身,她再无颜面见刘卓。
      然而就在吕妍无计可施之时,一个黑衣身影猛然落在身前,一把熟悉的声音落入吕妍耳中,是刘卓的声音?她不是做梦吗?
      “滚开——”刘卓一声怒吼,把几人吓愣在当场,接着回身抱起吕妍,看着怀里日思夜想的人儿,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痛的唤了一声:“娇奴……”

      “异。”吕妍终于看清刘卓的脸,果真是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伏在刘卓怀中痛哭出声,她真正没想到这一世还能再见到刘卓,若是刚才那些人再晚来一步,她与他也将是阴阳相隔。
      “异……异……”一声一声的呼唤,怎么叫也不够,闻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吕妍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真的是刘卓来救她了。

      “娇奴,我来晚了。”刘卓的声音很低很低,说这话时,那眼角都落下一滴泪来,直看得李富一愣一愣的,到这时李富才知道事情原委,当即就慌了,忙率众人跪下磕头认错。

      刘卓捂紧怀里的人,冷眸看向李富等人,李富只觉得头顶目光沉沉压下,不自觉脊背都落下汗滴,紧接着旁边士卫“啊”的一声,一股热血喷在李富脸上,他慌张的抬眸看去,就见左右两边的兵卫早已尸骨无存,唯他一人跪在中间,他的目光刚抬起,堪堪看到刘卓的膝盖上便不敢再仰头,忙垂下头去,许久,他才看到眼前的靴角移动,绕过他,往前大步而去。

      吕妍被刘卓带上马背,放置在胸前,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扶住吕妍。吕妍抬头看向刘卓,看到他光洁的下巴,刘卓似乎发觉了她的目光,低头看来,又倾身把下巴在吕妍头发上噌了噌,“娇奴以后绝不能再离开我了,你若不在,我会疯的。”
      的确有些发疯,刚才吕妍伏在刘卓怀中,她也能感受到那股张扬的戾气,就这样转手之间就结束了两条生命,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吕妍伸出藕臂环住他结实的腰身,把头枕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觉前后就像过了两世。
      刘卓又用下巴噌了噌吕妍的头发,脸上露出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

      旁边太子景的人马,看到刘卓的属下调戏王妃的桥段,本想奚落两句的,可梁王身边的将士个个一脸肃容,露出凶狠之色,吓得他们不敢再张扬,特别是刚才那个吊儿郎当的李富,此时灰头灰脸的坐在马背上,双眸还能看到血丝,一副恨不能杀人解恨的目光,又把他们给惊惧在一旁。

      “若要下山,只有下马潜行。”太子景身边先前交涉的将军坦言说道。
      太子景眉头一皱,徒步下山,这么高,走到几时?“可还能寻到捷径?”
      太子景话刚落,刘卓抱住吕妍翻身下马,“潜行下山,速战速决。”说完便把吕妍抱到一棵大树之下,交待:“你且在此处等我,我去去便来。”
      吕妍攥住刘卓的袖口,惊慌失措的看着他,他以前不好战争,更不喜与兄弟之间交恶,怎么今日他又背道而驰了呢?
      刘卓握住吕妍的小手,“别担心,今非昔比,我自有分寸。”
      吕妍压下心中疑虑,松开袖口,目光念念不舍的看着他。

      刘卓狠下心回过身去,他原本是不想兄弟之间交恶,可是他如此容忍,到头来居然保不住自己的妻子,从清秋郡来的路上他已想明了一切,魏王敢掳走他妻子,他与魏王之间再无血肉之情可言。

      刘卓吩咐秦冒带大部分将士留下守护吕妍的安全,秦冒听后,觉得不妥,却被刘卓制止,魏王兵将如今分成两股,他手中这一部分兵将已足够对付那后营的守卫,至于太子景,这些酒囊饭袋的皇家军并没有算计在内。

      刘卓带着众兵将去了,吕妍被人扶着隐入山林,连带的还有太子景与刘卓这边留下的马匹都牵走了。
      这些庶民起义军深悉山川,在他们的掩护下,大部队人马转瞬就不见踪迹,所以李林江返回时早已寻不到吕妍,他四处打探,依旧寻不到她的身影,看着怀中皱巴巴的幼儿,决定先安置下来再细寻。

      吕妍喝下两碗大热汤,山林中临时采集的野磨菇,味道倒是鲜美。
      吕妍惊慌失措了整日,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若不是一直被刘卓抱在怀中,定是走不动的。

      秦冒心细,他只是细看了两眼,便知吕妍身子骨弱,再看她微隆的小肚,当下便明白了,只是这些事情他不能直说,即便知道也不能同主帅说,于是默默地派人去山野村夫走家窜村的,寻了一位懂些医术的婆子过来。

      吕妍没想这些人做事如此迅速,刚刚填饱肚子,不知他们从哪里寻了位大娘过来,来人三十上下,是个勤快朴实的人,她来时带了两套粗布衣裳,在临时起的帐篷内为吕妍把身上的衣服换下,又用热水为她净了身子。

      “多谢大娘。”吕妍感激的说道。
      “小的姓花,人称花大娘,主子就不必客气了,小的略懂些医术,刚才为主子把脉的时候,发现主子小腹淤血内积,若不尽快排出,会伤及身子,所以近段时间,主子宜静养,不能出任何差错。”

      吕妍自然知道,刚生完孩子,又没有得到好的处置。说起孩子,如今由李林江带着反比她与刘卓带着强。
      想不到刘卓此次收留了这么多起义军,比上一世还要强大,可惜没有及时收服彝地,失了先机,这场夺嫡之战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不是一时半会能结束的,刘卓无一根本之地,孩子跟着东奔西跑倒不如让李林江隐世抚养,待刘卓有了根基再接回来也不迟。

      第二日,天朦朦亮,刘卓的兵马终于回来了,回来的里面没有太子景与众部下。
      刘卓跳下马,把手中缰绳一丢,径直往吕妍的帐篷走来。
      看到刘卓进来,吕妍刚要起身被刘卓按下,花大娘见状,忙退了下去。
      刘卓上前握住吕妍的手,看着她脸色红润了许多,心中大安。

      “魏王被我们赶出了京城,如今正往西北逃窜,咱们也该回清秋郡了,你的身子可要紧?”
      吕妍微愕,想了想问道:“异……难道就不想乘此之机坐上南朝之主么?”
      如今太子景在京,并不能成气候,刘卓手中起义军军队庞大,他若想,他定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刘卓面色微微一暗,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想争这皇位,如娇奴先前所说,我便返回彝地为王,守得一方天空,保全诸将士与你我便心满意足了。”
      吕妍感动,去彝地也好,远离玄阳城这是非之地,这南朝皇帝的位置也不是这么好坐的,魏王暂败离开京城,他如此惊世之才,必会卷土重来,到时刘卓还需对付几方人马,也未必坐得稳,倒不如去彝地为王。

      若要去彝地,此时就应该快马加鞭赶去清秋郡才好,在魏王之前夺了彝地,上一世魏王便曾说,他若得不到玄阳城,便会转战彝地为王,如今被刘卓打退,万一他生出此心,那就不好了。
      于是吕妍点了点头,把生下孩子的事情给隐瞒了下去,若是把这事说出来,就怕他又要在这周边耽搁数日,就更加不妥当了。

      当日便撤营出发,连夜往清秋郡赶去。

      山道崎岖,吕妍坐在刘卓胸前,人被马匹颠得七荤八素的,找不着南北,吕妍伏在他的胸口勉强让自己睡了过去。
      日夜兼程的赶路,睡也睡得不安稳,又因食物简略粗糙,难以下咽,吕妍常以鲜磨菇汤为食,身子一下子瘦了一大圈。

      来到清秋郡时,吕妍已有些神智不觉,若不是强打起精神应付刘卓,担心他分心,强撑到清秋郡,怕是早已倒下。
      进了清秋郡地界,吕妍便晕了过去,不醒人世。

      刘卓没有去郑家安顿兵马的临时府邸,而是把众将士驻扎在了清秋郡城外百里处。他轻身一人带着吕妍忧心重重的进了城,直接来到城西梅花庄,那里还住着独臂朱墨,此时看到梁王抱着王妃娘娘匆匆赶至,忙上前把人迎了进去,来到梅花庄后院,后院里居然还有密道,密道对穿一座小山峰,出口便是谷口,整年温暖如春,花开四季,香气怡人,的确是个隐居疗伤的好地方。

      刘卓心急如焚的找来大夫,又买了几个婢子,便守在病榻前再也不曾离开。
      到这时刘卓才知道娇奴已生下孩子,可他见到她时身上根本就没有孩子,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昏迷不醒的她,心里悔恨不已,一路上他便曾怀疑这次娇奴到底是怎么了,身子如此赢弱,他想着莫不是这长途漫漫造成的,却怎么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也只怪刘卓神经粗条,带着众部下一心只往清秋郡赶,从没曾算过日子,如今守在床旁忏悔也无用。
      还好吕妍先前身子底子好,大夫诊断后,开了方子,命是保住了,身子逾痊还得数月,只能静养。

      所有人退了下去,刘卓握住吕妍的手再也舍不得放下,放在唇边吻了吻,心中愧疚。
      就这样衣不解带的守了三日,吕妍才慢慢醒转,印入眼帘的便是刘卓那张憔悴的脸,她心痛的抚了抚他的眉眼,问道:“这里是哪里?”

      “清秋郡。”刘卓伸出手掌伏在吕妍的额上,额上的烧已经退了下去,脸色也正常了一些。
      已到清秋郡了,吕妍心下一安,可看着刘卓守在一边,又担惊的问道:“那彝地那边……”
      “待你好了,我再去。”
      “不行。”吕妍急道。
      刘卓脸色一黑,心疼的看着她,固执说道:“我说行便行,你身子未好,我不能安心上阵。”

      “异。”吕妍嗔怒的看着他。
      刘卓在这方面似乎特别的执着,怕是被吕妍吓狠了,坚决说道:“你不必说了,我要守着你,你若不好,我夺了彝地又有何用。”
      就在此时,屋外下人传话:“殿下,鲁先生求见。”

      鲁萧?吕妍看向门外,刘卓并不知道鲁萧这段时间失踪的事,还以为他听到风声就跑过来了,当下就有些不高兴了,鲁萧既然能听到风声寻到他,那纪家、夏家、郑家、佘家不都知道了么?他原本想给吕妍一个安静的养伤之所,没想还是要被这些人打扰。

      刘卓出了寝房,来到外室,接见了鲁萧,两人说的话,吕妍在室内隐隐能听到。

      鲁萧跪下行礼,跪完就哭了起来,还真的哭了起来,着实让刘卓惊愣了一会。
      “鲁某自从殿下离开后,就连夜逃出了府邸,四处躲藏,无意间与朱护卫相遇,才回到这梅花庄里落脚,隐藏不出至今,如今听到殿下与娘娘平安归来,鲁某心情激动难平,忍了三日,今日再也坐不住,前来打扰殿下。”

      只要不是那边的人知晓此处,刘卓放下心来,看着一向清雅自傲的鲁萧忽然这幅模样,刘卓皱了皱眉,他来怕是不仅仅只说这番话。
      “你且起来说话。”
      赐了坐,鲁萧才平静下来似的,换了幅面孔,又成了那老谋深算的谋士,说道:“鲁某得到确切消息,魏王逃往西北之地是假,转去了益州是真,那是韦氏的地盘,决定集合边关的袁将军卷土重来,杀入京都。”

      “那离城无将士守护,西戎、东胡将入侵中原,魏王置南朝于不顾了么?”刘卓大怒,窝里斗就算了,如今还要牵扯到离城百姓。
      鲁萧叹了口气,“此次魏王怕是铁了心了。鲁某认为殿下不如加紧计划,乘此机会夺了彝地才好。”
      刘卓沉思了一会,道:“彝地自然要夺的,只是娇奴身子不好,本王放心不下。”
      鲁萧听了此话,在心里默哀,痴情梁王怎么劝也劝不听的,看来还得从娘娘那边着手,也不知今日娘娘是醒了还是没醒?

      鲁萧告退,刘卓进了寝房,就见吕妍靠着软枕垂泪,当下便一惊,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抱住她,询问:“娇奴这是?你们是如何伺候娘娘的?”话音一落,目光凛冽的看向一旁伺候的丫鬟。
      两位丫鬟颤颤巍巍的脆身请罪。

      吕妍伏在刘卓怀中,抬起头来阻止:“不是她们的事,是生你气了。”
      刘卓一愣,垂头看来。
      吕妍把自己生下孩子的经过说了一遍,如今孩子正在李林江的手中,就因为刘卓没有根基,吕妍不敢把孩子放在身边,如今他又停留在这清秋郡上,不愿前行,着实乱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刘卓被娇奴数落,却并不气恼,听完娇奴一席话,心中更加愧疚,好在孩子没事,由李林江抚养,他带着他也放心,的确如娇奴所说的,没有根基,在这乱世要何以立命,看着娇奴坚毅的面容,只好忍痛作下决定,“如此,我明日便出发。”
      听到刘卓作下决定,吕妍又忧心了起来,她双臂怀住他的腰身,心中难以平静,让他去也忧心,不让他去也忧心,自从生下孩子,吕妍变得越来越忧愁寡断,挂念的东西太多,生怕作下决定,又后悔半生。
      “纪将军那边的人马……”吕妍不知道刘卓知不知道此事,她想了想,决定不把此事说出来给刘卓添堵,夏氏暂且留下她,待将来稳定了再整冶也不迟。

      “他们一直认为我只能依赖他们,个个自傲不说,还……”刘卓语气一顿,在内心补充,还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
      “如今出征在即,你不如与他们和好如初,拿下彝地再说。”
      “不用,这几日秦冒又招集了一些人马,我带上鲁萧,若用的得当,这些人马也就够了。”
      “那粮草的事……”
      “梅花庄庄主是娇奴旧识?他居然为我军提供了数月的粮草做为后援,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还是阿奴想得周到,当初与她谈到彝地的事情时,她便想到这清秋郡了,于是早早的在清秋郡里藏下了粮草。
      “是我嫂子想得周到,这些都是她事先安排的。”
      “她?”刘卓心中喟叹,又是一位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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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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