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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我相思门 ...

  •   4.

      泛出粼粼波光的金陵河映出女子坐在轮椅上茫然无措的模样,幽措的话好似魔音般不断在她脑中回响。

      她出生在豪放的边塞,喜欢二字就如同唱歌一样能轻易地从她口中说出。她喜欢娘亲,喜欢翠云山,喜欢陆然,喜欢飞霜,然而她却从不敢承认自己喜欢靳白岳……

      那年西蛮挑起战乱,边塞百姓苦不堪言,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背着娘亲跑去军营里当医师。唯有这样她才能够每日见到靳白岳。

      那时她天真地想若是靳白岳受伤的话,她可以在第一时间照顾他。若是靳白岳被俘的话,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他。若是靳白岳不幸战死沙场的话,她就抢在所有人在找到他尸首之前,把他给埋了,从今以后她便和飞霜一起在翠云山替他守寡。

      她满心满意装着靳白岳,然而真当靳白岳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又显得手足无措,反倒是陆然总能在她快撑不下去想要把自己的心思摊开在靳白岳面前时站出来替她解围。

      “阿苛,我喜欢你。”那日三人一狐坐在山头上吃烤鸡时,陆然笑着对她说道。

      与此同时,自靳白岳手中不慎掉落的鸡腿在落地前被飞霜倏地叼走并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吞入腹中。

      她被飞霜馋嘴的模样逗得捧腹笑道,“我也喜欢你,陆然。”

      在被陆然紧抱住的那一瞬间,她又尴尬地补充道,“我喜欢你就跟喜欢飞霜一样。咦,飞霜呢?”当她推开发怔的陆然时,刚才还在旁边的飞霜连同靳白岳已不见踪影。

      自那日之后,她发现靳白岳和她说话时不再像过去那般咄咄逼人,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让她觉得心里很是憋得慌。靳白岳忙于战事就连和他们一起吃饭喝酒的时间都没有。

      “靳白岳,打仗要紧但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她说着把自己精心熬了好几个时辰的药膳粥端到他面前。

      “恩。”靳白岳敷衍地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抬继续研究桌案上的地形图。

      “靳白岳!”对上靳白岳抬眸时眼中的冷漠,她气恼道,“不吃拉倒!”她放下碗便负气地离开了军营。

      容苛将双手缓缓放在自己早已失去自觉的双腿上,她想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在那时离开军营的话也许陆然就不会死,而她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懦弱的孬样。

      待她收拾好自己回到王府时,熟悉的铜铃声让她在看清钻进她怀里的一抹白影时,心头不由蓦地一怔。

      “冬瓜……”颤抖的双唇发出迟疑地声音,只见怀里的小东西正眨巴着乌黑的圆眼定定地看着她,而在它脖颈处用红绳编制的铜铃项圈是那般的刺目惹得她眼底不由腾起氤氲的水汽。

      “容姑娘,你没事吧?”茴岚担忧地问向容苛,转而便将今日从靳白岳娘亲那里讨要来的小狐狸一把从容苛怀里拎了出来。

      “我没事……”回过神来的容苛对茴岚示以微笑道,然而目光却直直落在茴岚手里的雪狐上。

      “哦,这冬瓜是柳太妃送我的见面礼,听她老人家说阿岳在边塞时也曾养过一只雪狐,后来那只雪狐死了,阿岳还为此伤心了许久。待阿岳从边塞回来后,柳太妃本想着再送他一只雪狐便是,但阿岳却说没心思再养一直将冬瓜放在柳太妃那里。”茴岚摸着冬瓜乖巧的小脑袋对容苛保证道,“不过容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好生对待王爷还有冬瓜的。”

      “这话你只要记在心里便好。”她艰难地将目光从雪狐脖颈处移开,抬眸对茴岚好似命令般说道。

      5.

      这日傍晚她担心和茴岚靳白岳一起吃饭尴尬,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闷酒。

      就连辛辣的烈酒也冲不淡她内心的酸涩,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刚才茴岚抱着雪狐的画面。

      那只雪狐竟然也叫冬瓜,而且在它脖颈上还套着她曾经编制的红绳……

      她抽着鼻子扶额长叹了一口气,当她一想到靳白岳要跟别的女子执手偕老时,她就恨不得当初跟陆然一起死去,也省得她活在这世上备受相思的煎熬。

      明明她与靳白岳相隔不过数丈之遥,然而她却从未有勇气跨出自己心中的障碍,过去没想,现在更加没有。

      “阿苛。”

      靳白岳来敲门时,她抱着酒壶在房中谎称自己已经睡下,只是屋外离去的脚步声却迟迟不曾响起。

      月华如练洒落一地清晖,靳白岳静静地站在容苛的房门口,狭长的凤眸中浮起一抹清冷的寂寥。

      他的娘亲身份卑微,他自幼便是不受重视的皇子。在他九岁那年只因皇后的一句耳旁风,他便被父皇送去边塞历练。其实他早就不想呆在这规矩繁多的牢笼中,边塞的自由正是他所向往的,在临行前娘亲送了他一只乖巧的雪狐,说是给他解闷的。

      不想他到边塞后竟因为飞霜而遇到冒冒失失出现在他面前好似瓷娃娃一般可爱而又倔强的容苛。

      为了引起容苛注意,平日睡到自然醒的他破天荒地起个大早,抱着长琴跑到翠云山边抚琴,只是在琴声停下来时,容苛问的第一句话却是问坐在一旁打瞌睡的陆然吃过早饭没。

      从未有女子能像容苛一样,拥有这一双清澈无瑕的眼眸,可以霸道地因为烤鸡先吃翅膀还是先吃腿的问题而跟他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她却是嘀咕从鸡脖子开始吃。

      他喜欢看她脸红的模样,所以他总是找机会和她拌嘴。除了引得容苛的注意外,他更想容苛对他刮目相看,陆然会舞剑,他也同样可以而且并不比陆然差。

      趁陆然在军中操练时,他特地换上一身劲装跑来翠云山竹林间舞剑。那套变化多端的飞鱼剑法可是在他背地里苦练了许久的成果。哪知待他潇洒地舞完剑法后,容苛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问陆然为何没来。

      分明是他先遇见的容苛,可是容苛喜欢的人却不是自己。

      当他亲耳听到容苛说喜欢陆然时,他才明白不论自己如何努力,他都无法成为容苛眼所在意的那个人,然而就算如此他也从未想过要让陆然死。

      静谧的月色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容苛的屋外悠悠道,“这三十年佳酿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不想靳白岳话音刚落,她便在里面打起酒嗝来……

      6.

      在打开门时,只见靳白岳真依在门边唇角微勾地对她宠溺笑道,“小馋猫。”

      这般神情缱绻的靳白岳,她唯有在梦里见过,轻柔的昵语让她神情不由一滞。就在她失神的一瞬间,靳白岳竟突然抱起她跃上屋顶。

      “六王爷?”她迟疑地唤道,她的酒量还不至于因为一坛女儿红而产生错觉。

      靳白岳闻言眉宇微蹙,他沉声道,“我更喜欢你叫我靳白岳,就像从前那样。”

      在安置她坐好后,靳白岳又随手将她被夜风吹起的长发挽在耳后。亲密的动作让她在一瞬间心跳蓦地加快,神使鬼差之下她竟一把握住靳白岳即将退开的手。

      她试图张了张嘴然而“靳白岳”三个字却如鲠在喉,任由她如何努力终是说不出口。

      看到容苛水盈的眼中腾起一层雾气,在一声无奈的叹惜后他倏地将眼前倔强而又柔弱的女子拥入怀里。藏了三年之久的话,他再也无法忍耐地哽咽道,“忘了他好吗?忘了陆然……”

      话音刚落,靳白岳微凉的薄唇便已覆盖在了她的唇上,她所有五味陈杂的思绪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脑中唯剩一片空白。

      唇齿厮磨间,容苛这才感觉到对方口中比她更加浓烈的酒气。平日里看似淡然沉着的靳白岳拥住她的手却在瑟瑟发抖,像是小心翼翼却又更像是害怕。

      “阿苛答应我,不管这场战事结果如何,你都不要嫁给六殿下……”陆然死前的话像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响。她挣扎着想要将眼前这个想爱却又不敢爱的男人推开。

      然而对方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她越是挣扎,靳白岳便越是将她抱得更紧,好似生生要将揉进骨血中一般。眷恋的气息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就在她惊慌无措时,一滴温热的液体滑落在她唇边。

      靳白岳他……哭了?

      她顿时停下了所有的挣扎,在她眼中靳白岳就像是一只懂得蛰伏的猎豹看似人畜无害却没有人能真正伤害到他。容苛从未想过靳白岳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

      “不要看。”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原本他只是想来解释冬瓜的事情,然而当容苛捉住他的手时,他的情绪在顷刻间彻底失控。他不想再忍耐,不想继续在她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想要告诉容苛,他爱她,一直默默的卑微的爱着她……

      缱绻深情的吻在下一刻随即离开,容苛怔怔地看着靳白岳像阵风一样跳下屋顶消失在她眼前,半晌之后却又折回来将她小心地抱下屋顶。

      静谧的夜色中,这还是她第一回看到靳白岳笨拙的一面,噗呲一声她笑道,“靳白岳再陪我看会月亮可好?今晚的夜色很美。”刚才的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一般,容苛避开他的目光抬眸看向天边的明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入我相思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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