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空的星光 ...
-
“瓦尔坦铸造聚集了漫天星辰。当米涅尔马卡第一个踏上天空，希露因的蓝色火焰闪耀在世界边缘薄雾笼罩的上空时，伊露维塔的首生儿女，终于在闪烁星光的库维因恩湖畔苏醒……”
缓缓睁开眼，脑海中来自遥远天边的神谕声似乎仍未止息。他仰望着头顶遍缀夜空的钻石，就像第一批从伊露维塔的沉睡中醒来的精灵，彼此尚无言语，万籁俱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天上无边的繁星。因此，他们永生永世热爱星光。
曼威的风从脸颊边拂过，耳边尚且回荡着森林之间的喃喃低语。他深吸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坐起身。尽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眼前景象吓得不轻。
“……入乡随俗……好吧，维拉在上。虽然你们在我耳边念了一晚上的精灵史，却还是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这种鬼地方。”
表情有一瞬间崩塌殆尽，他颤巍巍四处环顾了一圈，结结巴巴开口：
“我不记得我有许过这种愿望……被花盆砸中，然后在满地尸体中醒来，还变成了……哦，很好，一个新生的小精灵。”
显然，维林诺的掌权者们不准备给这位异世界的造访者一个满意的答案——或者他们根本没有注意中土大陆上多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随着他脱口而出的抱怨，曼都斯的钟声离他越来越远，取而代之，是妮娜悲伤的哀悼之曲，似乎在迎接这些遗忘在中土的灵魂归来，在神眷之地洗涤尽所有黑暗和绝望。
“哦！维拉的挽歌！看看那些该死半兽人究竟干了什么！！”
在我们的主人公愣神之际，森林中有队人马也被这冲天的血腥吸引而来。显然对满地同胞的尸体痛心不已，他们骂骂咧咧诅咒着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边在惨淡中找寻着幸存者。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正楞楞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动作的某人。
“这有一个小家伙！……可怜的孩子，看来是被那些残忍的怪物吓坏了。”
一双带着宝石戒指的大手把他从鲜血中抱起，丝毫不在意弄脏自己华贵的披风，湛蓝的眼眸里满是怜悯和温柔——显然，他是把我们主人公努力消化新身份的暂时呆滞理解成了丧失亲友的悲痛和害怕。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把他放在自己的马上，从背后稳稳搂住那还很稚嫩的身子，然后俯身在他耳边和蔼问到。结果这一问，又把好不容易从掉线状态恢复的某人难了个正着。一句感谢还没出口就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噎得他简直无比惆怅。
不过幸好，那人没在意他的沉默，反而自己找到了答案。
“加里安吗？真是个好名字……”
仔细端详他脖子里吊着的水晶铭牌，被上面镶嵌的宝石晃得眼花，好心的骑士清咳一声，抬头微微笑了笑：
“我是多瑞亚斯的辛达精灵，你可以叫我欧瑞费尔。”
伸手缓缓拂过他的头发，精灵的善良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欧瑞费尔眼中，自己这个小同胞显然需要更多来自同类的关怀。而在此时这个不怎么平稳的动荡的世界，他也显然无法自己一人生活。
所以，他毫不犹豫开口了：
“我很遗憾，加里安……但你的族人都已经去了曼督斯的殿堂，他们会在那里等待与你重逢……所以在这之前，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向东走吧？那里有绿色的林地，和清澈的河流，还有西尔凡同胞们，将会是我们从今往后的安身之所。”
呆呆凝视着那双晶莹的瞳孔，淡金色的长发被风扬起，丝丝缕缕从他眼前划过，独属于精灵的高贵和美丽在那人身上得到最深刻的诠释。仿佛被蛊惑了般，他不自觉在那湾温柔中点点头，独自流离异世的心似乎安然一瞬，就此决定了他往后的未来，以及脚下要走的路。
不过……加里安这马甲略熟悉啊……
不断琢磨着自己的新名字。加里安靠在身后那个宽阔的怀抱里，皱眉思考着。但很快，他就在一无所获中放弃了。因为紧张的神经骤然放松的后果已经凸显。在轻抚过耳边的微风里，他倾听着身后平稳的心跳，渐渐合上眼皮。
“睡吧，我亲爱的孩子，你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欧瑞费尔柔缓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遥远。闭上眼的刹那，加里安似乎看到了维林诺闪耀着洁白光辉的神殿，众维拉轻轻吟唱着华美的颂歌，漂洋过海，奏响在他空无一物的梦里。
而我们历经无数世事的中土传奇，也就此悄然萌发。在永恒之地的星光下，已被无数时光滋养，还将被无数岁月延续。
＊＊＊＊＊＊＊＊
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首要问题自然是必须努力适应好自己的新角色。尤其是在这个世界跟你的来处大相径庭时。
“……我觉得我快要把昨天的晚饭吐出来了。”
面无表情搭弓，射箭。锋利的箭镞破空而去，带起一连串让人牙酸的摩擦声。然后正中红心，某个倒霉的半兽人应声而倒，抽搐几下就彻底不动了。反手重新抽出支新箭，加里安看着那丑出物种新高度的精灵宿敌，终于还是忍不住，默默扭过头一阵反胃。
“哦？是因为它们那可怕的外表，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血腥的战场？……当然，我觉得我还是必须提醒你一句，刚刚你在杀掉第一个半兽人的时候，其实已经把你昨天的午饭也吐出来了。”
旁边的人显然在幸灾乐祸看他笑话。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从树叶间飘来，很美妙，也很容易让人心情愉悦。但在已经受苦受难多日的加里安耳中，那根本就是跟魔鬼画等号的。
“别笑那么放荡，费迪伦。你会把半兽人都招来的。并且他们会很高兴跟你来个拥抱，因为他们找到了隐藏在精灵中的同类——如果他们是用笑声来分辨的话。”
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加里安把满腔不爽全发泄在了手中的弓箭上，接二连三射倒了一大片。直到箭筒内再不剩一点存货，这才终于住了手，狠狠回瞪过去：
“你怎么还在这儿？身为勇敢的精灵族战士，你要做的该是冲下去和你的同胞共同作战，而不是对着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小精灵冷嘲热讽。”
“消消你的火气，加里安。你要知道欧瑞费尔他很忙，没法亲自照料你又不是我的错……好好我不说了，快把匕首从我脖子上放下去。”
摊摊手，无辜被喷了一脸的费迪伦笑得十分狡黠。他愉快看着加里安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还是忍不住想要继续撩拨的冲动：
“作为你的箭术启蒙老师，我想我很有必要在我的徒弟身边观摩他的练习成果……当然，对此我必须要称赞一句，我还没见过几个像你这么有天分的精灵……想必欧瑞费尔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也想不到，他捡来的小朋友会有如此成就……”
一挑眉，听着费迪伦难掩骄傲的夸奖，加里安决定原谅他动不动就拿欧瑞费尔打趣自己的恶趣味。维拉在上，他可是被从灭族灾祸中救回来、心智还没有成熟的新生精灵（起码表面是）。对于第一眼看到的救星，没有依恋才是不正常的吧，他们难道都没有听说过有个词叫做‘雏鸟情节’吗？！
完全忽略自己内里其实是个心智发育完全的成年人。加里安又怨念了一把某个自从救了自己的那一夜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的精灵。嘟嘟囔囔几句，把没了箭的短弓背在身后，顺手拔出腰侧几乎跟自己一样长度的细剑。
“……你这么杀气腾腾该不会是想要去找欧瑞费尔火拼吧？……加里安你冷静点听我说他只是一时太忙了没时间关注你而已，你可不要因为一时的冷落就因爱生恨啊不然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闭嘴，费迪伦。你脑子被半兽人踢了吗？”
忍无可忍在他不定时抽风的战斗导师鼻子下甩了个剑花，成功阻止了这家伙继续胡说八道。加里安朝他们所在的树下扬扬眉，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
“我只是觉得，除了箭术之外，有必要请我的老师再检查一下我的近战能力而已。毕竟，当族人都在奋战时，我的老师却因为我要被迫待在安全的树上，听上去可不太符合他那四肢发达脑子简单的热血战斗观呐。”
话音未落，趁着费迪伦愣神之际。他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溜烟冲下树干，直接扎进了底下的半兽人堆里。随即银影翻飞，如同天空最耀眼璀璨的星光，险之又险躲开横砍而来的大刀，从下至上把敌人削翻在地。
“哦！维拉！这个混小子到底有没有自己是新手的自觉！！”
被那一翻滚一反击吓得心惊肉跳，费迪伦赶紧从树上跳下来加入战局。毕竟加里安再有天赋，他也不过是刚接触战斗方法不久的小精灵，无论经验、速度还是力量上，显然都没法支撑他完成一场与半兽人完整的混斗。但这家伙偏偏还不觉得处境危险，只知道横冲直撞，可忙坏了跟在他身边收拾烂摊子的自家启蒙老师。
“加里安！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只看面前的敌人！！你以为拖着我就一定能保证你后背和侧翼的安全吗？！你要知道我只是个精灵，不是维拉！！……说你呢！你再给我往前冲个试试看！！你不知道万一你出个什么事欧瑞费尔是会扒了我的皮吗小混蛋！！”
“我很乐意看到那一天。”
给被费迪伦砍翻的半兽人再补上一刀，加里安气定神闲开口，余光轻撇身边被气得直翻白眼的可怜精灵，他深吸口气，银铃般的笑声刹那间回荡在这整片激斗的树林，引得其他精灵频频侧目，为这位小同胞可敬的勇气惊叹不已。
“继续吧，费迪伦！我可不相信你会老眼昏花让这些丑到无法入眼的东西玷污你可爱的徒弟！”
“……这小子，到底把生死战斗当成什么！”
看着加里安在兽群走位风骚的背影失笑，苦逼保镖加保姆费迪伦急忙赶了上去，却也笑得骄傲开心：
“还是去跟欧瑞费尔说说，这家伙我已经管不了了……哼，跟他那个儿子一样德行，两个小魔王就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似真似假的抱怨消失在风里，很快就被厮杀声淹没。而战场另一头，刚解决掉一波半兽人的金发精灵却突然愉悦弯起嘴角，显然已经捕捉到了友人并不打算付诸实施的计划。
“看来费迪伦老毛病还是不见起色，明明护得跟宝一样问了很多次都不肯撒手，还抹黑我在小加里安心中的形象……”
扭过头朝马上正绷着脸努力拉弓的小精灵招招手，顺便劈掉了背后不长眼冲过来的敌人，欧瑞费尔看着几乎跟自己如出一辙的儿子，眼底溢满不容错认的温柔：
“不过我倒很支持他的想法……尽管他的嘴从来跟他的心背道而驰。”
对上他疑惑不解的湛蓝眼眸，许是想到某位损友可能会有的表情，欧瑞费尔笑得更开心了：
“就在这场战斗结束后吧。我想，你会喜欢你的新朋友的。”
“my son，瑟兰迪尔。”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夜空的星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