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不易》晴川

49、48 剔骨还肉

　　第四十八章剔骨还肉

　　冷不易隐约感到有点羞耻，他好象到底还是做错了事。小师父讲的他还是有点不服气，为了下届自己不被冷如切难为，所以，不要得罪冷如琢？那雪琅就得白受这个欺负？这事好象不太对。可是如果真同下届掌门打起来，雪琅好象不太介意丢了白剑，为了出口气，值得惹出一场战争吗？也不一定会有战争吧？
　　冷不易抬头看韦帅望一眼：“你觉得我应该，眼看着兄弟受欺负，什么也不干吗？”
　　韦帅望低头，看他一眼，笑，小声：“我觉得挺出气的。”
　　冷不易瞬间觉得三观完全被毁了……
　　你……
　　帅望耸肩：“不过，我都跟你说了，为啥不能那么干。多数时候，我想揍人时我都忍了。”
　　冷不易半晌，委屈得红了眼圈。
　　帅望摸摸冷不易的头：“很委屈吗？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委屈。这世上没有人一点委屈都没受过，人和人在一起，想和平相处，总会有人受委屈的。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很困惑的，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如果有些人，尤其是挺有本事的人，本来能成为朋友，最好还是成为朋友吧，受点委屈比反目成仇好。你会成为冷家的掌门，受点委屈也不过是挨顿鞭子，让冷如切受这个委屈，他会死的。至少，一辈子都别想在冷家山上混了。你还忍得了不？”
　　冷不易擦擦眼泪，点点头。
　　帅望搂过冷不易，轻声：“好孩子。”

　　韦帅望到了冷如切的院门外，已经听到韩宇的怒吼声：“你疯了吗？”
　　两步抢进去，见韩宇已经在采取急救措施了，地上躺着的冷如琢血肉模糊，一动不动。
　　韦帅望愣了，气结：“喂！”，推开韩宇，一摸脉博，弱得已经快要摸不到了，当即手按冷如琢胸口，强行硬灌真气，一口淤血喷出，冷如琢微弱地哼了一声，晃一下头，睁开眼睛。
　　韦帅望回头，看冷如切：“嗯？”咋回事？疯了？
　　冷如切全身颤抖，明显受了大惊吓。
　　韩宇沉默一会儿：“如切，你这是，吵起来了？”
　　冷如切低头沉默。

　　是，吵起来，可是冷如切到底还是下不去手，看到血点子就停手了。冷如琢却怒了，看着冷如切的目光充满怨毒，骂他干嘛不直接打死，拿他的命去讨好韦掌门。

　　忍耐忍耐，最后都变成了愤怒，是是是，我不想报仇，我就想努力做好掌门安排给我的事，顺利地成为下一届掌门！是的，我觉得生我者父母，韦掌门对我有再造之恩。是的，我完完全全把父仇抛到脑后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活下去，我就是想要好好活着！不想做个壮烈死掉的大孝子！
　　你一定要去送死吗？我非得眼看着你送死，把我把娘把师父们都拖累死吗？
　　到最后就愤怒地想，我打死你算了……
　　冷如切失控了，一下比一下重，清醒过来时，冷如琢已经不动了。
　　他被自己吓到了，惊恐万分羞愧难言。
　　韦帅望道：“去找冷良来，我看伤到筋骨了。”
　　回头看冷如切，火了：“啥理由？你这过线了！不管你是他什么人，不能打伤了他！”大爷让你揍他一顿，没让你杖毙啊！这是你亲弟弟，你怎么下的了手！
　　冷不易在一边瞪着眼，吓到了，然后听到韦帅望这句话，情不自禁心里怒骂一声，靠，你师叔我身上这不是伤啊？当然他也知道韦帅望说的伤，指的可能是永久性伤害。能长好的不算伤，呜呜……
　　韩宇一见势头不好，立即转移话题：“不易这是怎么了？”
　　韦帅望才想起来：“我揍他一顿，带他来道歉……”看韩宇那讽刺的脸，才明白过来，我擦！你敢讽刺你家掌门人啊！
　　可是心里也气馁了，我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啊。可是……程度问题也很重要啊，量变会导致质变的！肉刑跟打死了是两回事啊！

　　帅望气闷一会儿，指冷如切：“你就盼着如琢没受大伤吧，但凡他有点伤残，我就把你送到冷迪那法办！”
　　冷如切痛哭失声。
　　韦帅望怒吼：“哭个屁！没伤我也饶不了你！”
　　冷不易斜眼看他，还要不要道歉啊？啊？
　　韦帅望见冷不易那小刺头样，差点没气乐了：“你道歉，不是没你事了，你做错的事，还是得道歉。”
　　冷不易白他一眼，欠欠身：“对不起，我不应该捉弄你弟弟。”
　　冷如切哽咽难言，只摆摆手。
　　韦帅望推不易一把：“去跟如琢道歉。”
　　冷不易肚子里再一次日他先人板板，瞪他一眼。
　　韦帅望脸一沉：“怎么了？”
　　冷不易磨磨蹭蹭过去，看冷如琢脸色惨白，气息微弱，也不好意思给他白眼，轻声说句：“对不起。”
　　冷如琢轻声：“滚！”
　　冷不易如蒙大赦，立刻就滚回韦帅望身边了，我道完歉了，人家让我滚。

　　韦帅望无语，大约也知道为啥会打成这样了。真英雄豪杰啊！真嘴硬啊！
　　这个结子还真难解。
　　过去伸手放如琢头上，帮他疗伤：“如琢，不易我教训过了，他不该那么做，做为师父，我没教好他，我也很抱歉。希望你能宽恕大量，原谅他这次，他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冷如琢慢慢闭上眼睛：“少跟我假仁假义。”
　　韦帅望愣一下，笑了：“嗯，那我总不能说活该啊。虽然我觉得你真能作……我怕我说活该，你哥也揍我一顿。”
　　冷如琢忽然睁开眼睛，看韦帅望一眼，又看冷如切一眼，然后再一次闭目不理。

　　韦帅望微微觉得奇怪，感觉冷如琢有什么话不想让如切听到的意思，转头：“你俩还站着，再去找冷良。”
　　韩宇道：“下人去了。”
　　韦帅望怒道：“下人能把冷良扛来了？你们俩个！”
　　冷如切当即转身狂奔而去，韩宇看看韦帅望，也跟去了。
　　温厚的内力通淤解痛，冷如琢闭着眼睛，积攒再说一次滚的力气，然后又一口血吐出来，胸口窒息与恶心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帅望道：“内伤不重。应该没事了。”
　　再一看肋骨处有血，一按，果然，肋骨断了一根，这地方咋能打到？有手臂挡着啊！胳膊不在这儿，跑哪儿去了？呃，必然是在头上，人挨揍时两手不护着胸腹必然是抱头了。果然，鬓角有血。
　　韦帅望叹气：“如切这是疯了吗？他看起来不象这样的人啊。”
　　冷如琢看看门外，帅望道：“不易，你先回去。”
　　冷不易撇撇嘴，走了。

　　冷如琢半晌：“你看起来，是个好人。”
　　韦帅望点头：“那当然，我很努力地克制我的脾气了。”
　　冷如琢点点头：“你也很生我的气。”
　　韦帅望道：“我还能忍。”
　　冷如琢轻声：“我是故意惹怒他的。”
　　韦帅望扬眉，啊：“你是想让伤势看起来真实点？有点过了。”
　　冷如琢道：“打多重，他们也不会原谅的，是吗？”
　　韦帅望迟疑一下：“事主是不会原谅的，但是亲戚出于其它考虑，可能会原谅。”
　　冷如琢点点头：“只有我们兄弟断绝关系，才能把我哥摘干净吧？”
　　韦帅望愣一下，这小子，看起来也不是太蠢啊！看起来他挺明白自己做错了啥，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弥补，这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良久：“我觉得……你觉得值吗？也许还有其它方式可以解决，我始终认为兄弟情谊比其它东西都珍贵。”
　　冷如琢道：“我们兄弟，走不到一起去了。我不愿意象他那样讨好你，虽然我也觉得你好象不是坏人，我不愿意在杀父仇人手下讨生活。既然，我帮不到他，只能给他添麻烦，那就不如当众切割干净，他是他，我是我。”
　　韦帅望问：“你还未成年，你不觉得这样的事，应该同你兄长商量吗？”
　　冷如琢道：“我希望你也别告诉他。我不保证我不会与你为敌。如果有一天，你杀了我，或者你哪个亲友手下杀了我，我希望他认为我活该，而不是心生怨愤。如果他心生怨愤，你是不会容他，是吗？”
　　韦帅望沉默了。嗯，是。
　　你哥将来要是掌门，他恨我，我儿子徒弟妹妹，小朋友一堆在他手下，我是不可能容下他的。
　　冷如琢道：“你看起来，对我哥——挺好，所以，为了他，你什么也别说，让他带我去道歉，我会当众同他切割。从此以后，他走他的路，我走我的路。也免你猜疑嫌忌。”
　　帅望沉默了，嗯，这真是个好办法。
　　冷如琢轻声：“我觉得你是好人，如果我看错了，你对我哥哥心存不良，无论如何，我不会放过你。”
　　韦帅望终于笑了：“我要是很良，你决定放过我了吗？”
　　冷如琢那个气恼的表情啊！叉叉叉，你就不能正经点？！爷在说这么悲情这么严肃的事啊！
　　韦帅望点点头：“是的，这样我就放心了。如果你愿意接受帮助的话……”
　　冷如琢道：“不愿意。”
　　韦帅望摊手：“好，小心安全，人家见你落单，可能直接下手。”
　　冷如琢道：“不用你管。”
　　韦帅望笑：“很英勇，别壮烈了。”
　　过一会儿：“我有个兄弟，当年也这样说过，这样做过。不过他比你聪明多了，从来没给我惹过麻烦，一直替我解决所有问题，我嫌人家下手太狠，没事就让他滚，后来他真滚了。”良久：“我好想念他。所以，值不值，你慢慢想，哪天你后悔了，告诉我一声，我会同你哥解释。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说。”
　　冷如琢点点头。
　　奇怪，我竟然觉得这个仇人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好。这可真是一种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