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不易》晴川

28、27，犹豫

　　韦帅望只得再去同小双聊聊：“小双啊，两情相悦这事得两厢情愿。”
　　小双一抬头，一双眸子晶莹闪亮，小面孔羊脂白玉一般，韦帅望心头大震，我擦，我擦！好象我老友活过来一样，这这，我这两年没注意，这孩子咋长成这样了？原来那个萌团子哪去了？我简直……我大哥咋把持得了！
　　小双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韦帅望，大眼睛里的尖锐与伤痛似曾相识。
　　韦帅望顿时就别过头去，立马就心软了，对不住了各位，这事咱得重新考虑，确实，这丫头跟着我老婆长大的，就是我们女儿嘛。
　　我女儿要胡闹，那，那能办到，我就给办到呗，办不了再说……
　　帅望伸手把小双搂过来：“来，跟我说说，咱看看能不能想啥办法把这事解决，让我女儿开心。”
　　小双愣一下，韦帅望第一句话让青春期少女顿生警惕，来了来了，又来批评劝阻我的人了，当下全面进入战备，小心灵已经披盔带甲，准备坚不可摧了。
　　想不到韦帅望这弯子拐得还挺快，怎么立刻就变成能不能想办法让她开心了呢？
　　小双其实不是特别喜欢韦帅望，小的时候，韦帅望最喜欢逗她，你谁啊？再揍我儿子我揍你啊！虽然是开玩笑，一早知道自己是养女的小朋友不可能喜欢这种玩笑。长大了，韦帅望天天跟大儿子小儿子滚成一团，七岁以后，就不肯同她滚了，虽然也是因为韦帅望再抱她芙瑶就会骂，可是骨子里深深觉得，为啥啊，我也想跟他们一起打滚去，我才没长大，我还小！就算我大了，小念更大了，为啥你不象别人爹，不跟女儿滚一团也不跟儿子滚，这样才公平，韦帅望最坏了！他这简直是故意气我！所以，虽然芙瑶百般痛爱，小双跟芙瑶也极亲昵，但是心底深处还是隐约觉得自己就算是有娘，也是没爹的。

　　芙瑶的提醒，倒是让她很早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举止得体，心里的想法就比白逸儿早熟多了。在她的小心灵里，同龄男孩儿就是蠢货啊，韦帅望当然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蠢货。第一次因为被韦家父子冷落，独个跑出去生闷气，就是向桑成诉的苦，桑成对这个小精怪孩子百般耐心，本来他就是个很耐心很温厚的人，何况小逸儿的早死让他也深觉痛心，当然更惜怜这个小精灵的精怪孩子。一身轻纱，小精灵一样在从后花园的花丛中闪过，在树影里静静不动，那一刹那让桑成顿生保护之心，这个小精灵可不能再出事了。
　　小精灵聪慧敏感，立刻感觉在别人眼里自己跟小念是不一样的，只有师父待她同小念是一样的。
　　小双跟小念差不多，都从桑成师父这寻求父爱，可是因为早熟，这份感情，不知不觉就变味了……

　　此时此刻，她那个不象爹的养父，给了她个大意外，她竟一时不知做何表情了。
　　韦帅望手搭着她的小肩膀，摇晃两下：“哎，傻了？”
　　小双一笑：“爹。”然后头就埋帅望肩上不肯抬起来了，韦帅望微微感觉，唉，大了，不好这么抱了。其实十四五也不太大哈，亲生的还可以搂过来说说话，这不是亲生的，多少就不太方便，再说，这孩子有大叔控倾向。
　　韦帅望微微纠结，小双已经抬起头来，哽咽：“他说过会等我长大。”
　　韦帅望一愣，啊？那就不对了，咋能这样说话呢：“你是说，你桑伯伯？”
　　小双道：“他不是我伯伯，我爹跟他没关系。”
　　韦帅望火了：“妈的，我去问问。要真说了，这事，哼……嗯？啥时候说的？”
　　小双道：“我过生日的时候，我说要嫁给他，他说好，他会等我长大。”
　　韦帅望气道：“你几岁生日？”
　　小双眨眨眼睛：“七岁。”
　　韦帅望绝倒，我擦……你为啥记性这么好？再小点我儿子还说过要娶他妈呢！
　　帅望长叹一声：“小双，你觉得他对一个七岁孩子说这话是当真的吗？”
　　小双沉默一会儿：“我没有赖上他的意思，我只是一直记得。”
　　韦帅望道：“双儿啊，这事吧，你要是死活非他不可，我总挂个爹的名，总得偏着你点。可是，你年纪还小，你才遇到几个人啊，咱真的不要再看看，就跟个比你爹还老的人订下终身？”
　　小双眨着眼睛，她倒真没想到韦帅望这么自觉把自己放在挂名爹的位置上，而且即使是挂名爹也一样会偏向她啊！内心微叹，其实我知道他们都对我很好很好，只是……沉默一会儿：“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我只知道，现在，我爱他。你呢？你爱上时，想过以后遇到更好的人怎么办吗？”
　　韦帅望道：“不知道，我当时觉得我老婆已经是最好的了。”想了想，承认：“是的，就算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当时想的也是，我现在爱她，我当然是跟她结婚。谁能想到世界上还存在让我更爱的人，即使存在，就放弃现在爱的？”
　　我擦，小朋友逻辑没问题，是我的提问有问题。
　　小双迟疑一会儿：“你爱过我娘吗？我是说，我生母。”
　　韦帅望道：“她是我好兄弟，我没来得及爱上，她就已经爱别人了，而且那个别人是我生父，所以，我对她，就没想过爱字。”
　　小双问：“那么，你当时，觉得她那样不好吗？”
　　韦帅望郁闷了，老半天才说：“我当时还小，我就觉得，我爹哄骗未成年少女真是太恶心了。”
　　小双愣了一下：“他没有哄骗我……”
　　韦帅望刹那间有种时空在转换的错觉得：“闭嘴，小……”沉默一会儿：“也许吧。不是，我是说，当然了，我想我大哥也不会有那个意思，他说他对你就象对女儿一样，你这样，他接受不了。我也觉得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哎，我亲爹当时好象也有拒绝吧？或者，内心也不是没有抗拒的吧？
　　小双问：“那么，你也觉得我不正常？”
　　韦帅望道：“那倒没有，我从来不觉得……”我擦，话不能这么说，我从来不觉得美女不正常，这个不能对小朋友说，呜呜，是的，我就一颜控，我从来不觉得美女不正常……
　　小双困惑地：“我娘也说你同我生母是最好的朋友，我生母应该很漂亮吧？你从来没想过爱她？”
　　韦帅望再一次没形象地抓头发，半晌：“一开始太熟，后来她她她，跟我生父，这个，心理障碍……再说，她没事就揍我啊！你要是有个小伙伴，没事你俩就打一架，这就不容易想到爱上去啊！”韦帅望再想想：“这也不好说，可能我就是不喜欢她那个型号的。要真喜欢，热血上头，啥也挡不住。不是，你问这些干嘛？这跟你有啥关系！咱们能不能说说你的事？”
　　小双忍不住就笑了：“你这个人明明欠揍嘛！”
　　韦帅望呆了一下：“唉，你别这么说话，让我想起你娘来，怪伤感的。”
　　小双问：“你，对我生母的死，很难过吗？”
　　韦帅望支头：“咱非得聊过去吗？你生母，唉，逸儿啊，因为她被人害死了，我差点把冷家翻个个，你说呢？”
　　小双问：“那样也不是爱吗？”
　　韦帅望气结：“你说是爱就是爱好了，但是我从没想过同她，同她……明白吗？”
　　小双愣一会儿，弱弱地问：“你是说，她对你没有那方面的吸引力？”
　　韦帅望哭丧着脸：“是，就是脱光了在我面前，我只想帮她弄暖和点那种，为啥，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这样，我估计是太熟了，象兄弟姐妹一样，就下不去手。”
　　小双问：“那如果，如果你们结婚了，比如我娘跟你不可能在一起，我生母又孤苦一个人，你们不能在一起好好过吗？如果结婚了，不能过得很快乐吗？”
　　韦帅望良久，长叹一声：“我不知道，大约能吧。至少对她来说，会比较好吧。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怀着你了，我总不能抢你爹的戏啊！”
　　小双问：“你呢？你会不会也觉得好啊？”
　　韦帅望很愁苦：“我不知道啊，我这个人比较固执，我当时就一门心思想把我老婆弄到手，会不会很好，这事是能猜出来的吗？再说，我实话说，你生母爱的不是我这样的，我喜欢她，跟爱不一样。”
　　小双问：“怎么分别爱和喜欢？”
　　韦帅望崩溃了：“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不一样。臭丫头，你非要把话题绕到我身上干嘛啊？你，你想不想解决你的问题啊？”
　　小双轻声：“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我师父，还有，如果他不爱我，我们在一起是不是一样能幸福。”
　　韦帅望呆了一会儿：“那咱就直接讨论你们呗。你是不是真爱，这事，别人就没法知道了。能不能幸福这事，我的感觉吧，我大哥娶谁，谁也不致于不幸福，但是幸福，这也不好说，不过，反正有一天你不幸福了，我大哥也不会拦着你去找幸福。但是，他对你真没感觉，一点也没有，你要非得跟他过，我觉得这对你，有点不公平，你值得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你，你也爱他的男人。至于，将来你找到好的再把次好的甩了这事，虽然说没人会拦你，但是我觉得，这么干，挺没良心的。你要这么干了，亏了心的人能不能幸福，我还真不知道。”
　　小双沉默一会儿：“你觉得我师父跟冷鸿会幸福？”
　　韦帅望郁闷地：“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他俩也不会瞎折腾。这个，你才十几岁，等你二十多时，我大哥四十多了，这个这个，兴趣啥的能凑到一起去吗？”
　　小双笑笑：“肯定不能吗？”
　　韦帅望耸肩：“不知道。反正，你要是非嫁他不可，我就想办法呗，不行给他下点药？”
　　小双无语地看着韦帅望：“爹啊，你觉得你这兴趣爱好象三十岁的人吗？”
　　韦帅望道：“我还差一个月才三十岁呢。我十五岁时被人捏死了，所以一直长不大……”我擦，我擦，我咋忽然说起这个了呢？
　　小双忍不住笑了：“帅望哥哥……”
　　韦帅望掩面。
　　小双叹气：“说不定还是帅望弟弟呢，我觉得你说话真不靠谱。”
　　韦帅望气结：“你觉得你师父靠谱是吧？一有事他就来找我。老子告诉你的都是金玉良言，你管老子叫声爹，爹就护着你，想要啥爹给你弄去，我就要求你想好了，那是我亲哥一样的大师兄，不是闹着玩的，不能现在你爱就抢过来，将来说声不爱了就扔一边。当然感情问题我不能拦着你，可是那样，你爹我下半辈子就都愧对我大师兄了。虽然孩子天生是坑爹的，你好歹也心痛一下爹，郑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小双终于苦恼了，原来一堆人对她说不行，这事绝无可能，你想也不要想，她就觉得凭啥，我就喜欢我师父，他对我最好了。结果她一通折腾，她娘先投降了，现在爹也不拦着，要她自己做出抉择，她就晕了，哎，你们怎么回事啊，我才十五岁，这么严重的问题真要我自己决定啊？
　　呜呜……
　　然后我爹我娘说得也有道理啊，我一辈子还长着呢，真要定下来吗？要是将来遇到更好的人呢？他们还说我最好别反悔，虽然不是不可以反悔，可要真伤到我师父，我自己都会良心不安。
　　可是，我舍不得我师父，我最喜欢坐在他身边给他讲笑话向他诉苦，虽然他多数时候只是笑，可是他的笑容总是那么温和温暖。
　　小双头抵帅望肩：“我要早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不是就不会找我师父倾诉了？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韦帅望吓得：“我擦，你可千万别往我身上转移，我跟你娘感情比海深比蜜甜，一根针也插不进来。”
　　小双气得：“谁会看上你这只猴子！”
　　韦帅望想了想：“如来佛？”
　　小双道：“那是两个雄性！”
　　韦帅望道：“你娘也跟雄性差不多。”
　　小双一愣，笑得：“原来，你们是……”同性恋啊！好吧，我可说不出口。
　　韦帅望问：“想好没？你是不是非要嫁，嗯……不可？到底是不是？”
　　小双微微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韦帅望指出：“你犹豫了。”
　　小双只是瞪着他。
　　韦帅望道：“我再劝劝我大哥，你再想想，如果你真犹豫了，早点告诉我。”
　　小双气急败坏地：“难道你没犹豫过？从来没有？”
　　韦帅望想了想：“有。我犹豫了一下，芙瑶就嫁别人了。”
　　小双瞪着他，你说我不想好将来会后悔，你说一犹豫爱人就嫁了，那我到底要怎么办啊？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