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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云良娣从知道新封侧妃名字为曾鱼儿的那一刻,便明白自己不光与侧妃之位无缘,连之前让她心动不已的那声云儿都有了新的解释,他唤的哪里是云儿,明明是鱼儿!

      多少有些寒了心,云良娣让彩墨从晋王赏赐中取出些布匹、银两,让她托人给少尹府中的母亲送去,以后作女儿的也只能在钱财上弥补些母亲。晋王虽不再宠幸她,但一切用度从未短过,甚至各种赏赐较以前还多,显然在安抚她们这些瞬间失宠的美人吧,不论如何,晋王待人的确是周到,看着各式锦缎,珠宝,心中委屈也只能憋着了。

      云良娣平日相熟的只有同时入府的三位美人,对晋王妃除了请安说些闲话,并没交情,且不久就借着曾侧妃的光也免了她们的每日请安,平时如无事,只月初去明怡堂见一次礼即可,别人只道晋王妃宽厚,让各位姬妾不必太过拘谨,只是她明白,晋王妃根本没瞧得起她们这些出身低级官宦家的女儿,又都失宠,见了面,一室怨妇,彼此看着也不舒服,干脆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偏偏这一日,她闲来无事将一块彩缎裁开,打算为晋王作几个香囊,心中苦笑,作了又如何,不晓得还有无机会送给他。突闻彩墨在外间惊诧的声音,“王妃娘娘?”

      “罢了,不必行如此大礼,快请你们良娣出来。”声线柔和,听得人心中一暖。她忙放下针线,掀了帘子出去。

      今日王妃只带着一个贴身丫环云翠,并没有其他人跟着。

      年轻的王妃穿着家常桔色牡丹纹襦裙,外披白狐毛滚边长比甲,团髻上只简单的簪了只珠钗,粉白面上噙着浅笑,显得亲切和善。

      规矩的行了屈身礼,王妃温柔的扶起她,“打量着妹妹怎的好似瘦了一圈?”

      云良娣垂头一笑,“多谢王妃关怀,妾身一切都好。娘娘快上座。”

      王妃于主位的坐榻上坐定,“在忙什么?”

      “回娘娘,正准备裁块缎子做几个香囊。”

      “和我说话别这么生分,拿来我瞧瞧吧,我正闲得慌,”王妃温和的笑道。彩墨忙将锦缎布头并针线簸萝取了出来。

      “啧啧,这红底蝙蝠纹的给小孩子裁衣穿不光精神还吉利呢。”

      云良娣惭道,“妾身靡费了,”心中发涩,她也晓得这鲜艳色给孩子作衣服最喜气。四个美人,不过被宠了一个月就被撂开了手,晋王真正亲近的次数屈指可数,只能眼睁睁看着绮思小筑那位升了侧妃,专房专宠又怀了子嗣。

      “王府连这点布头子还供不起?瞧你。”王妃摇头笑道。

      又闲话几句,魏幼荷话题一转。

      “妹妹的父亲可是京兆少尹云正宽?”

      “正是,娘娘怎么知道了?”云良娣将茶盏递到王妃手边。

      王妃拿起,掀开盖子吹了吹,轻叹了口气,没喝放回了案几上,“前日,回公主府,听父亲谈起他手下户部一三品令使,也是父亲多年至交,突然吃酒吃多了,倒地不醒人事,等送到家,人已连气都没有了。”

      “要说这令使,虽是从三品,可管着全国的酒业税收,非高位却实惠。他人一没,不知多少人盯着这个肥缺呢。”说着,魏幼荷瞟了云良娣一眼。

      云玉婉立刻明白了,只是一切太突然,无利不起早,王妃把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面前,定是有后话。

      “咱们都是王爷的人,自家人,能让妹妹母家强壮些,对晋王也有好处不是?”

      “妹妹先代父亲谢谢娘娘了,父亲作了十余年京兆少尹,一直克尽职守,怎奈无人赏识.....”不论王妃目的如何,如让父亲因她升迁,母亲在家中地位可想而知也会如日中天,起码不会再受几个姨娘的闲气。想着,云良娣泪盈于眶。

      “瞧,这是好事倒把妹妹怄哭了,难得的好模样,哭肿了眼睛就难看了,”魏幼荷微笑着打量她,目光温暖。

      “这缺儿我早就让父亲留下了,没想到没等告诉你呢,就出了一档子事,还挺麻烦。”

      “妹妹无才,如有能帮得上娘娘的地方,是妹妹的福气,请娘娘尽管讲。”云良娣抹干了眼泪,一脸诚挚。

      “我虽非大贤大德之人,你看前阵子,晋王围着你们新晋的几位美人日夜笙歌,可见我为难过你们谁吗?”魏幼荷敛了笑容正色道。

      “没有,娘娘宽厚,来到王府,玉婉有生以来未过上如此舒心的日子,娘娘还遺人时常送礼物过来,玉婉心中感激。”虽是恭维,倒也是实情,连她也觉得,晋王和王妃实际上非常般配,行事上多有相似之处,是人心中就有好恶,偏颇,可人家面上绝不让人挑出错处。

      “那是因为你们皆守本份,且对晋王尽心尽力,这样的人我岂能为难,怕就是府中哪个不懂好歹,无视妇德的人!”

      云良娣一惊,她们四位美人由皇帝所派,这是心昭不宣的事实,不过,连钱策都已原谅了她,她也表明了态度,其他三位更不在话下。不守妇德?不懂好歹?应该不是指她们,更不像周侧妃,那,岂不是正得宠的那位?

      **

      “良娣!”彩墨轻唤着她,“彩墨,我父亲终于可以升职了,”云良娣喃喃道,王妃已走了半个时辰了,她却还沉在震惊中,愤怒、不甘萦绕在胸口,她如花美貌,纯洁如斯,满心是他,却不如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

      别说王妃许以她父亲官职,就是没有这一条件,她也愿助王妃一臂之力,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她再怎么也是个干干净净的官家小姐,连个来路暧昧的卑贱女奴都不如了吗?还骑到她头上成了侧妃娘娘,她也配?长得美了不起吗,勾栏里漂亮伎子多着呢,哪个有本事成侧妃、加诰命,人伦纲常呢?

      “恭喜良娣了,”彩墨小心应着,本是件高兴事儿,怎么不见良娣有喜色,反而面带愤懑?

      “彩墨,听你讲过和伺候曾侧妃的点绛是同乡?”

      彩墨点头,“我们还是远亲呢?她舅公是我大姑奶奶的小姑子寡居后再嫁的男人!按年纪她应该叫我姐姐呢。”

      云良娣懒得理这理不清的亲戚关系,“改天你将她约到府中后花园,别说我要见她,只说你要和她叙叙旧。”

      三层的临街阁楼是艳池在东市的铺面,人来人往,花香扑面。一位身材清瘦,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也步入店内,随意打量着柜台前忙碌试妆的女人们和口若悬河的伙计们。

      “您听我的莫错儿,浅桃粉的香粉您涂正合适,显透白,不过嘛,货好自然就贵点,”店中伙计明子正为一个皮肤黑的发亮的深红锦袍女子推荐着胭脂,“切,怕俺买八起咋地!八就额波俩蝇字嘛,咧两盒,”又指了指旁边那个盒子,“捏个,桂花膏都宝上!捏个,也装上!”“好咧,您涂了,保准一天年轻一岁,您家老爷都没心情去衙门了,天天就担心您啊,万一他不在家,被人家抢跑喽!”

      中午男子挑挑眉,明子忽悠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余光扫到他,明子扯下手边细绳系的铜铃铛,“水东家来了,楼上招呼着点啊!”

      待水东家入内,两位仆从恭敬的退出将展开的隔扇合紧,目光警觉的守住楼梯。

      “舅舅可真是,邀请他人赴约,自己却永远不会准时,”三楼显然和一、二层售卖各式水粉的装饰俗艳的大厅两个风格,没有柜台,各式瓶瓶罐罐,而是一处地铺软木地板,立着香几、宝格,竹榻书斋般的清幽之所。

      金丝楠木的翘角条案上已备好了套古朴的黑檀茶具,一身家常青白长袍的钱策正背对雕窗趺坐在案边清洗茶具,滚水溢出的蒸气氤氲了他的面目,修长有力的左手持着黑檀壶笔细细洗刷着一只黑陶茶盏,背光的他不再作声,身体周围似笼罩着一层光晕,气质雍贵。

      水东家坐到他对面,静静的看他浇水、洗茶、注水、泼茶,最终一小盏沁香扑鼻的清茶摆到他面前,他举起,合目深吸口气,呷了一口,“多年未见晋王煮茶,口味果然没有退步!”

      “可有精进?”钱策又为自己倒上一盏,移到唇边。

      “晋王想精进吗?”

      “舅舅来找我,且见到了我,自然清楚答案了!”钱策扬头牛饮。

      池鹤宁望着他摇头大笑,“还以为那位曾家小姐让晋王真的乐不思蜀了!”

      “她确有这个本事,舅舅一心政事,哪里懂得儿女情长,”钱策手指轻抚着杯盏边沿,轻烟依依中,不无认真的说。

      “父亲既然将池家交于我,我自然要处处为池家利益着想,没有强大的根基,大厦将倾,如何能保得如玉美人?难道像楚王一样,一时纵情纵性,最终眼见虞姬自尽?”

      “呵,我非无脑楚王,瑜儿也非贞烈虞姬,舅舅不必提醒我,我自有分寸,真是寻我来,想是有什么消息传来?”毕竟池家和何家对立多年,恩恩怨怨,虽何家覆灭,浣瑜为何太尉外孙的身份一直令舅舅心中顾忌,时而提到讥讽他一番。

      “有份名单,皇帝最近秘密会见的几位大员。另外突厥那边有消息过来。”

      “有关钱铮的吗?”

      “晋王!”池鹤宁向来平静的眉眼射出利剑,果真是被那个小狐媚子迷了心窍,只关心她有关的人!近来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人前作作戏就罢了,还演到他面前了!

      “呵呵,舅舅莫怪,钱铮毕竟还活着,作为曾经的皇子,黑甲军首领,关心一下也是自然。”

      池鹤宁摆摆手,“真不清楚你当时为何要留活口,这对大燕绝对是隐患,喏,都在这里,看完烧掉!”说罢甩袖而去。

      面无表情的看着熏笼舔起的火舌将纸页焚成灰烬,钱策起身,回身看向滴漏,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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