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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雄阔的仁和殿内,两掖臣子肃然并列,钱铭坐于九龙金漆宝座之上,隔着十二道流冕,仔细打量着两年未见的钱策,何止两年,近十年,他们也不过相见数面,幼时攒下的兄弟之情,遥远的像梦一样。

      久经沙场的将军,褪去戎装,着玄色亲王衮服,玉带紫绶,衬着身后高耸的沥粉鎏金楠木柱,华章凤资,气势巍然,自己即使荣登九五,面对他也有些底气不足,直面令你自卑的人的确是种痛苦,钱铭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钱策的岳丈户部尚书魏明也在列,他微耷着眼角静静听着晋王向皇上汇报近两年边境的动态。他女婿的确人中龙凤,可他何尝不知道当今天子对这个女婿的忌惮之意。

      晚上,钱铭在仁和殿的齐家轩设家宴为钱策接风,太后,及钱铭的皇后齐浚,正二品的四妃到从三品的宫嫔还有几名幼小的皇子公主都到了场,魏明及端城公主及一些近支皇亲也被请来,一大家子济济一堂,正一边品着美酒佳肴,一边欣赏着众多歌舞伎的精湛表演。

      “晋王,”坐在殿内正中紫檀龙案后的钱铭突然出声,

      “臣弟在。”钱策起身应到。

      “坐吧,无需多礼。”

      “谢皇上。”

      立于皇帝身侧的涂一贤挥了挥手,正在殿中央起舞的舞伎们纷纷退下,在座众人也安静下来。

      “当日,父皇猝然薨逝,朕继承大统时间仓促,多亏你带领将士,铲除奸佞,维护了皇室正统。”钱铭顿了顿,“策于朕于大燕是有功之臣,朕一直忙于理顺朝政,倒忽视了自己的亲弟。”

      “皇上言重了,保卫大燕,维护皇上,是臣弟的本份。”钱策坦然谦道。

      “话是如此,可抛开职责,朕可是你的同胞兄长,朕常听太后念叨想念你,其实朕何尝不是如此。”钱铭转头看向太后,太后也微微笑着颔首。

      “最近几年突厥可汗或许是年纪大的原因,一再示好,边境虽偶有骚扰,并没有大的进犯,所以,朕想你留在身边,正好太尉一职还空的,朕思来想去,只有晋王你可胜任,边境,朕自会选其他将领代你职守。”

      “这……”钱策犹疑一下,没再作声。余光中,太后正轻摇着鲛纱纨扇,毫不吃惊的样子。

      “既然回京,就得有王府,可京城繁华街市哪还有空地儿,哀家想,那曾家的太师府可正占着好地方,园子荒着太可惜,于是和皇上商量过,皇上已经差人准备按王府规制重新修建了。”太后微笑着插了一句。

      钱策转向钱铭,“皇上,陛下知道还有……”

      不待钱策说完,钱铭摆摆手,“朕晓得,好在王府修建还需时日,你先回去处理好,再返回不迟。”

      钱策凝了皇帝一眼,“臣弟明白,不过,臣弟还有个要求,不知皇上能否准许。”

      见钱策如此痛快的应下,钱铭不由的笑道,“你我亲兄弟,何时这么客气了。”

      “那臣弟斗胆,儿时就听说太师府乃汴梁最有景致的府宅,臣弟想,何必再大兴土木,只要略作修葺,保持原样也未尝不可。”

      “哦?也是,没想到晋王倒是想着为朕省银子呢,不愧心怀天下的镇南大将军。朕准了。”

      “谢皇上隆恩。”钱策跪下行大礼致谢。

      涂一贤向乐师示意,丝竹声起,又有婷婷袅袅的宫娥列队进入大殿,轻抛水袖,翩翩起舞。

      是夜,宴席散去,透出通明灯火的大殿门口,钱策身边已聚集了多位向他贺喜的王公,他不卑不亢的淡笑应对着,可眼中毫无喜色。

      魏明在一旁自然看得分明,太尉居位三公,却已从文帝开始渐渐被削薄权力,本朝更是成为一个富贵虚职,让出几十万大军军权换得一架空位置,高兴才怪。

      其实回来也好,省得他夫妻两人惦念远在边关的女儿。他和端城公主本就这一个独女,为了生个儿子,公主也允他娶了几房小妾,可似乎他就是女儿的命,生的都是女孩。他年事已高,女凭母贵,公主府中,自然是公主生的魏幼荷被视为掌上明珠,如今嫁给晋王,今后公主府还得仰仗他呢。

      虽有今上的猜忌,可晋王是他的同胞兄弟,和其他异母皇子不同,又有太后撑腰,只要安安份份,顺利的作个富贵王爷并不难实现。想到这儿,魏明的心略微放了下来。

      **

      密林之中,绿树蔽天,晨雾缭绕,男子身上的黑色盔甲和发髻凝聚了许多露珠。他身边是位身姿纤秀的白衣男子。两人手牵着手,默默的行走着,谁也不讲话,除了男人衣甲的摩擦声,就是林中小鸟的清悦啁鸣。

      “瑜儿......”男人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似忍耐了许久,胸口起伏着,猛得将她拉入怀中,死命的箍住,头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嗅着。

      浣瑜冷不防的被惊了一下,随即放松了下来,忍着冷硬铁甲的压痛任他大力的拥着,“铮......”她轻声应道,声音含着哽咽。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钱铮松开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另一手扯掉她头上的太监笼冠丢在草丛里,看到她发间的凤头银簪,忡怔了一下,抽出它,乌云般的长发如瀑布垂下,男人扫了簪子一眼,交于她手中,微俯下头,女人会意,抬手将它缓缓插入他的发髻中。

      仔细打量着分离近一千个日夜的女人,依然如雪的容颜,宝石般清澈的明眸,他垂下头,粗喘着衔住了她的樱唇,思念太久,他完全没有章法的啃噬着,浣瑜伏在他怀中,努力迎合着,心中却升起一丝本能抗拒,钱铮有些陌生了,向来柔弱温和的少年,何时拥有如此强劲的肌肉和气力。

      他是钱铮,几乎从童年就开始恋慕的皇子,快三年了,等他来接她,终于实现了不是吗?想到这儿,她松驰了下来,闭上眼,双手环上他的腰,微微启唇准备任他吸吮。

      可对方却停了下来,浣瑜奇怪的睁开眼,面前的男人似乎已恢复了冷静,目光淡然,唯有薄唇润泽说明刚刚的情动。依然如谪仙般的面容,懵懂稚嫩已无迹可寻,更多的是沧桑和狠厉。浣瑜突然发现他和钱策那样的像,以前只是轮廓相像,现在,连气质都接近。

      “你,”一下子懂了,她表现的太过了,钱铮再温柔,也一向是主动的,而她的表现哪里像个清纯少女。她瑟缩着从他怀里退出来,披散着长发尴尬的立在那,羞愧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转瞬又被他拥回怀中,“没事,怪我,”重新对上她的唇,他不顾一切的深深的吻入、吮吸,只是每下都发着狠,似乎想将她口腔中钱策的痕迹通通刮去。

      浣瑜吃痛,也只能强忍着,终于在她几次窒息之后,钱铮饶过了她,惩罚般的咬了一下她的唇,“以后就这样,乖乖的,”说着,嘴角一弯,带着调皮的笑,伸舌像猫回味美味一样舔了下了唇,一刹那,风流荒唐的三皇子恍然再现。

      可她却无法像过去毫无心机的看待钱铮。细皮嫩肉的皇家少年已被高大魁梧,举止决断的强悍男子替代,浣瑜有种错觉,十八岁时的钱策或许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未见的几年,钱铮经历了些什么。

      似看出她眼中的疑问,钱铮扯起她的小手,继续向山上走去,“山顶有处亭子,极好的观景台。到那里,咱们一起看山中风光,我把一切都告诉瑜儿。”

      **

      观景台的飞升亭中,浣瑜瞪大了眼睛,俯视脚下数十丈深的苍茫山谷,四周皆为崇山峻岭,谁也不会想到,群山包围之中有如此巨大的空间,山谷间也开辟出空地,有大片营帐,炊烟袅袅,远远望去,约几队千人队伍正在操练布阵,兵戟顿挫,助威呐喊之声在山谷的拢声效果中擂天动地。

      “这里被史书记载为天坑,据传上古时期天上流星坠地,落入这条山脉,砸出如城池大小的巨坑。”

      “如此多的军队驻扎在这里,钱策怎么会不清楚?”浣瑜禁不住问,在军营生活两年多,多少知道钱策情报收集的手段,大燕境内哪里有山贼土匪驻扎,他都清清楚楚,又岂会错过几万人的军队。

      除非,浣瑜凝视默不作声的钱铮,颤声道,“这儿不属大燕?”

      想起从地道来到这里,途中曾听到一位将领用突厥话和钱铮询问事宜,“这是突厥境内对不对?”

      “瑜儿真聪明,”钱铮钳起她的下颌,轻啄了下,浣瑜甩开他,退后几步,无力的坐在石凳上,“你居然可以指挥突厥军队,突厥一直对大燕虎视眈眈,你是大燕皇子,这是叛国。你过去不是讲这里在莫里滩吗?他们只是会讲突厥语而已!”

      “瑜儿,”钱铮轻笑,半跪在她身边,抓起她的手,眼神悲愤,“皇子?有我这么窝囊悲惨的皇子吗?你还不知道吧,我的母妃是活活饿死在冷宫的,我们的外祖父被车裂而死,几千何家亲族死不瞑目,还有你们曾家,现在除了你还有活下来的吗?大燕皇庭中人都是我们的仇人,甚至,父皇,我也同样恨他!”

      见浣瑜难过的低头不语,钱铮的手又收紧了些,“瑜儿,多好,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与大燕再无牵扯,你且看着吧,以后,我会将大燕掌握在手中,让那些曾残害我们族人,欺侮你我的势利小人魂飞魄散。”

      “铮,依靠突厥夺取自己想要的权力,你当突厥可汗是白痴吗?即使帮你达成心愿,代价将是大燕百姓面临奴役,到时对你想杀便杀,你,就算被扶上皇位,也不过是个傀儡帝王。你想过没有?”

      钱铮别过脸,起身立到亭边,俯视山下,“这是我们何家自己的军队,黑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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