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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六阙歌 ...

  •   白岐城上空很快聚起黑沉沉的乌云,压得人心惶惶,城中百姓纷纷出门朝空中指指点点。小孩被抱在怀里,老人早已进了屋。

      就在此时,庄严肃穆的钟声从城主内宫传来。

      那金钟自白岐城建立至今只响过三次,一次是左家破城,二次是山洪暴发,三次便是这次。满街奔走着手持长戟的卫兵,将士骑在马上大声喊话:“城主有令,大开宫门,所有人立刻进内宫,快。”

      半个时辰后,巨浪咆哮着从湖中涌上岸边,像一头怒号的巨龙,狂涌入城。

      没来得及转移的岸边百姓惊声尖叫着爬上二楼,一时间哀鸿遍野,被巨浪卷走的树木和人不计其数,锅碗瓢盆像没方向的船漂在水面上,运气好点的爬上高处,往下一看,水里时不时有挣扎着胡乱舞动的手臂,在屋体上一撞,附近水面迅速被染红,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浑浊。

      又半个时辰,整座城池昏暗得如同将要入夜。

      大雨倾盆而下,天空中翻滚着闷雷。没有来得及撤入皇宫的人纷纷点起蜡烛,彼此抱作一团,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卫正带着的人落在一处三层高的客栈顶楼上,将桌子搭起来,他大声呼号:“都到桌子下面去!壮年带老人,女人和孩子在最中间,男人保护他们。一家人最好聚在一起,不要出声。”

      “娘,今天天怎么这么快就黑了,白乌说今天带我去湖边抓虾呢……再不去就晚了……他会生气的。”一个双丫的女孩一身大红袄,缩在她母亲的臂弯里扭了扭。

      母亲将下巴埋在孩子的肩头,低声安慰:“早上娘去买菜,碰到白乌的娘,跟他说过了你今天不去,他不会生气的。”

      “啊?”小女孩的声音充满遗憾。

      “明天还可以去呀,娘知道今天要下大雨,怕你们淋湿了明天风寒就不好了。”母亲的声音有点哽咽。她亲眼看见叫做白乌的孩子已被卷入水中,恐怕凶多吉少,整个身体都有点颤抖。

      小女孩察觉到母亲的异样,没再多话,把头埋在母亲的怀中,依赖地抱紧她:“好吧,那我明天再去。”

      卫正心绪复杂地望过这一层的男女老少,不远处,晋旭把小徒弟抱在身前,向来多话的边玺云也反常地闭着嘴,没有大肆宣扬他们在湖心亭的遭遇。

      卫正走到晋旭跟前,晋旭虽看不见,但显然察觉到了什么,低声问:“你要走了?”

      “嗯,镜魅是我杀的,而且,能有两颗内丹的收获,我不可能放过。”

      边玺云动了动,被晋旭按回怀中,他淡淡道:“那你加油。”

      卫正郑重点头,踏上天罡剑,在空中盘桓片刻后,毫不犹豫地飞向正南方的皇宫。

      还没到达内宫,远远的卫正就看见了十数米高的城墙上,站着个人,即使是在微光之下,他身上的铠甲依然粼粼生光。

      那人手中执剑,一脸肃穆地望着天空,卫正这才反应过来,他头顶还有东西!

      天空被青蛟搅得晦暗不明,唯独两个拳头大的眼睛像灯泡一样亮着。

      卫正踩低飞剑,正要俯冲。

      城门上的男人忽然将剑竖起在眼前,并起剑指,口中默念。

      原来也是个修道之人,卫正停止下降,天罡剑在半空里被大风刮得东歪西倒,他闭目召唤出穿云剑来,那道不起眼的金光,在此时风雨交加的战局里根本没能引起大BOSS的注意。

      卫正的脚下,忽然出现大祭司的飞毯,上面的人簇拥在一起,生怕会掉下去。忽然那飞毯停了。

      卫正心生疑惑,内宫就在眼前,可以说他们只要飞进去,找个宫室躲起来,至少在战斗结束之前不会有太大危险。

      大祭司的袍子上升了个高度,也看见了空中盘桓没降落的卫正。

      二人:“……”

      还是卫正先打了个招呼:“嗨……”

      大祭司没鸟他,转过身安慰坐在飞袍上的众人:“我们就在这里观战。”

      贵族的少女们一直在嘤嘤嘤,但少女的嘤嘤嘤声音很小,可以忽略不计。失魂落魄的城主夫人似乎一直没能从自己老了这件事中回过神来,而另两人中的现任城主解鸿站起了身。

      朝下看了眼,他皱起眉,朝自己的母亲沉声道:“阿娘……你看城门上那个人。”

      木讷的眼神跟着解鸿的手指,转向城门上一身黄金战甲的男人,男人手中的长剑正在蓄力,蓝光飞速暴涨中,他的眉峰凌厉,仿佛是一道雷电。

      “你们认识?”卫正忙不迭问。

      连状况外的城主夫人也拉回了注意,她看了会儿,忽然崩溃地捂住了脸。

      “阿娘……”解鸿不是很明白。

      “是城主。”大祭司道。

      卫正很是明白解鸿的疑惑,城主便是城主夫人的丈夫,她的反应实在不像是一对生死与共的夫妻,反而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无颜面对城门上作战的人。

      “大祭司,打个商量。”

      两个男人商量的结果是,大祭司立刻带着闲杂人等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独自回到战场。卫正倒不担心大祭司不回来,事实上,他现在有种想看看城主实力的兴奋感。

      豁然间一声龙吟,卫正就知道,这场避无可避的战斗以白岐城全城百姓的性命为赌注,那个使命里肩负着整座城池的男人,竟然从病榻上挣扎了起来。一股不知道是敬畏还是感慨的情绪在他心口膨胀。

      卫正也捏着穿云剑,打算先观战,等他们战得差不多了或者城主有危险再上去放冷剑。

      这是卑鄙?

      不,这是坚决不插手别人的私人恩怨,是侠之大者。

      该怎么形容这场战斗?作为一个从头观战到尾的围观群众,卫正有点难以总结。

      青蛟修为极高,发动湖水作为武器,意图淹没整座白岐城,而那城主,没有采取卫正想象中的招数以法力压制,先筑起围墙拦住大水,而是直接捉剑便上,进入云层后,卫正便看不清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天上下过大雨、大雪、冰雹之后,乌云渐渐开始散开,天光微微发亮,青蛟骤然爆出一声龙吟,周边山石滚落,落入水中,化为无痕。

      随着云层散开,卫正才算看清楚,青蛟的头奋力冲入云霄,却又力竭而长吟,数十丈长的原身从空中坠落,所及之处,波涛分开,激起的巨浪被两片金甲及时拦住。

      满脸是血的一个男人骑在青蛟背上,人渺小的身躯和青蛟的庞大不成比例,他的一只手握剑,剑锋早已插入青蛟身体里。臂膀姿势却有些扭曲。

      换了是别人不一定能看出,而卫正却一眼看出来,即使有重甲护身,他的那条胳膊也已经废了,恐怕是青蛟被刺穿要害时在空中挣扎太厉害,以至于伤到城主的手臂。

      但这一战,好歹是赢了。

      卫正第一次与男人的双眼对上,他眼底里,绽开一束白茫茫的光。

      卫正回过头,只见乌云散开,阳光自云中透出。

      青蛟作乱,无疑是白岐城建成以来,最严重的一场灾难。

      湖水退去之后,满城都是断壁残垣,被水淹死的尸体零散在街道上,长时间泡在水里,那些人的脸白得像萝卜皮,浮肿着。

      时不时有人在街头放声痛哭。

      这种哀伤很快被线香和纸钱燃烧的气味淹没,卫正领着边玺云和晋旭走在街头,晋旭抬头看了眼,金灿灿的阳光射得他眼睛发痛,他抬手遮蔽。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边玺云有点没精打采的。

      “卫兄弟?”见卫正久未出声,晋旭提醒般喊了声。

      卫正还沉浸在昨晚进入白岐城内宫拜见那个神一般的男人时,他讲述的事情里,此时甩了甩头,拿手拨弄了两下头发,像耍帅一般:“先离开这里,这座城镇,我们已待得够久了。”

      边玺云顿时欢天喜地地欢呼了声,仿佛离开白岐城,就能将这场死伤无数的战斗埋进记忆里。

      而卫正却知道,无论多少年之后,白岐城的城主都还会记得这件事,他们失去了神镜,必须建立新的信仰。

      前一天晚上。

      白岐城内宫。

      卫正的到来并未让城主解书感受到意外,他孤独而骄傲地坐在王座上,领受卫正的鞠躬礼。虽然这个礼节在白岐城不通用,解书却欣然接受了。

      “你想知道什么?”

      解书问话的同时,御医跪在他足下,谨慎小心地替他包裹手臂,额头上的冷汗显然是因为敬畏。

      而结实是看见卫正剖开青蛟胸腹,从它身体里掏出的内丹,知道他不会在城中长久停留,这种方外之人,见一面,一生就基本没什么机会见第二面,解书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战斗,需要不停说话来缓解心里的震撼,以及转移手臂的疼痛感。

      “就从你们族中的神镜说起吧。”卫正也很不客气,大战后的皇宫只有白开水,他兀自喝得津津有味。

      解书面部线条刚毅,嘴唇仿佛是两面刀刃,他严肃的神情仿佛是亘古不变的。

      而事实是,无论再坚毅无情的人,也一样有过情窦初开的懵懂。

      那一年,解书十三岁。

      他第一次见到镜魅。

      “你应该见过她了。”解书说得很肯定。

      卫正老实地点点头,二人沉默片刻,卫正勾嘴角微微笑道:“她很美。”

      “嗯,她的美是男人都无法抗拒的。”

      “一笑倾人城。”

      “是这样。那年就算是让我不坐城主的位置,将她赐给我做妻子,我也愿意。”解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板正严肃之外的表情,他很遗憾,“但她不是个人。她只能住在镜子里。那时候我认识的青蛟,他是我唯一一个敢倾吐内心的挚友。白岐城虽然不像左家王朝那般强势,城主也未曾称王,却实实在在是个小王国。层级之间有复杂的牵连,我是继承人之一,我结交的朋友们,也多少和这座城的建立者有千丝万缕的家族关系。那时候我不知道青蛟是妖,他以人形时常教我些旁门左道的法术,当然,与我们家族内部所习并非一路。那时候我还年轻,能认识她那样的美人,总想要和好兄弟炫耀。于是让一个外族人,知道了白岐城最大的秘密。”

      卫正忍不住打断道:“她真的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是。”解书看穿卫正的将信将疑,没什么表情地说:“自白岐城建立以来,她预测的事情,无一不准,所以无论是事关丰收还是子嗣传承,都要问过这面镜子。祭司一职便是专司保护镜子的,当然,生为镜中的神女,岁月是漫长又寂寞的。我每次去神殿,大祭司一定会知道,白家这一族人被选为祭司,便是因为他们和神女之间有特殊的感应,这镜子,最初便是白家先祖献出给城主的,他们的族人能感应到镜子的波动,如果有人将危害到这面镜子的存亡,他们也会以死相拼。但这一族,古来便一脉单传。”

      大概是天机不可泄露的关系,镜子预测未来的事情属实,那么白家就是泄露天机的帮手,自然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那你生病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神女。”解书顿了顿,眉峰紧皱。

      卫正听见他骨头被接回去的极轻微的一声响,感觉自己牙根都有点疼。他按着脸颊,等待解书的下文。

      “我、青蛟、还有后来的……襄婉……我们常常和她见面,她不能离开那面镜子,却能现身在镜子里与我们说话。只是我事务繁忙,正式接过城主的位子之后,更没什么时间陪她。等我回过神来,她与青蛟已经……”解书的声音变得艰涩。

      卫正理解地点点头:“不就是横刀夺爱吗,我懂。”

      解书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卫正连忙摆手,然后利落补刀:“别误会,我没经历过。”

      “以后多的是机会,小兄弟还年轻。”

      卫正呵呵呵三声,摆了摆手:“城主请继续。”

      解书端起用来消毒的酒,一口灌入喉中,太久没饮酒,他身体尚且虚弱,掩饰不住的一阵剧烈咳嗽。

      御医小声道:“城主……”

      没等劝说出口,解书把酒壶递给御医,御医恭敬地递给卫正。

      卫正打开壶盖看了眼,笑道:“够意思。”

      原来城主还给他留了一口。

      卫正毫不客气地喝了口,天仍寒,这一口下去,浑身都很受用。

      “之后,我顺理成章地娶了门当户对的夫人,我们扮演着一对恩爱夫妻,给全白岐城的百姓做榜样。”

      “模范夫妻。”卫正点头,抹抹嘴,把剩下的一点酒全喝光。

      “也许人便是,年纪越大,越没有年轻时候的冲劲和勇气,到后来,只要能时常去神殿和神女说几句话,我就新生满足。我对她的倾慕,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包括青蛟?”卫正敏锐地问道。

      解书一愣,随即笑得十分释怀:“那便不难解释我被人下毒的事了。”

      御医手一抖。

      解书倒并未责怪他,胳膊包扎好命他继续替他处理别的伤口。

      “你被人下毒之后,城主夫人与镜魅……神女串通一气,两只妖弄得你最病弱的一个儿子登上城主之位,只不过是因为他比较好控制。等他不行了,得到褚思凤躯壳的神女又没有子嗣,作为城主夫人,对外招婿,这个婿,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情人,青蛟便可将白岐城吞下。”卫正转了转眼珠,小指擦去嘴角的酒渍:“是不是这么回事?”

      解书点点头:“你很聪明。”

      卫正摇摇头:“其实不是这么回事。”

      解书浑身一震,目光微闪,听到卫正的声音续道:“那面镜子,我察看过了。如果不是从外打碎,里面的精魅是无法脱离镜子的。也就是说,神女只能一直做神女,她没有自杀的权利和能力。所以夺取活人躯壳作为己用,可能只是青蛟自己的想法。”

      这个解释显然让爱着神女的城主好接受得多,但不过片刻脑热,城主便理智道:“这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

      “虽然现在说对不起有点晚……不过你的神女是我杀的,面对活人,妖怪……就算是神,我选择了救同类。”为了避免解书暴走,卫正提前站起身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解书却比他想的没用多了,完全呆住了。

      “你知道她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神情一丝不苟的城主嘴巴微张显得呆愣。

      “她说谢谢我。”卫正无所谓地勾起嘴角:“虽然不应该无耻地接受谢意,但这句话是有深刻含义的。”

      看解书有不耐烦的迹象,卫正赶紧加快语速道:“她显然是感谢我杀了她,也就是说,她自己也渴望解脱。她可能早就不想当你们的神女了,也不想害人。但是她摆脱不了自己是个妖的事实……别怀疑,我彻底检查过,她真的是妖。”

      “怎么检查的?”

      卫正喝喝笑了笑:“师门秘技,不能外传。”

      一天后的现在,将近傍晚,卫正他们三个还没找到落脚的地点,传音器在水里泡得有了点毛病,而卫正并没有感觉到方圆三百里内哪儿有他寻寻觅觅的千年老妖。

      边玺云三顿饭没吃了,饿得肚子咕咕直响。

      好不容易找到条河,三个人迫不及待地降落,道袍连个扎袍摆的地儿的没有,他只好打赤膊挽起裤脚下水,折腾了半个时辰。找柴的晋旭回来,打了个响指,波纹剧烈震颤,不一会儿,被震晕的三条鱼晕乎乎地浮上水面。

      卫正这才冷得直跳地上岸:“有法子你不早说!”

      晋旭不是很得意地接过卫正扔过来的鱼:“我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想到。”

      这简直已经不单单是嘲笑。

      卫正郁闷地上岸穿鞋,边玺云听完整个故事后,早在岸边坐着烤火,有点出神,发完呆,他总算想通了自己一直没想通的关节。

      边玺云炸了:“所以我们急着离开白岐城的软被窝只是因为你得罪了城主?!”

      卫正腼腆地笑了:“怎么能叫得罪呢,城主本来想拜我为师的。”

      差点被城主毙于剑下这事卫正当然不会说,一心一意帮晋旭对付起鲤鱼来,拍了拍三条晕过去的鱼,还好都不会说话。

      边玺云哼哼了两声,抓沙子丢他,没好气道:“你以为什么都成精了啊?”

      “以防万一嘛。”卫正不以为然,抠出内脏。

      边玺云皱了皱眉,朝后退开点,不是很习惯这种血腥场景。

      “我还是比较喜欢烤熟的鱼。”

      “要不然我们吃生鱼片?”卫正兴致勃勃提议,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俩都没在现代待过。就在卫正絮絮叨叨生鱼片是一道空前绝后的美味时,传音器的滴滴声从公文包里传出。

      卫正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手:“嘿,居然好了。这个交给你。”把鱼丢进毫无心理准备的边玺云怀中,卫正把传音器刨出来,接上便听见相杨严峻的声音——

      “简清吾算出万魔窟的门即将大开,地点也算出来了……”

      简清吾极有穿透力的声音隐约响起:“而且这五十年只能出现一次!自闭症你给我老实传话!传音器给我!”

      相杨选择性无视了五十年这件事,转而提起另一件卫正无论如何不会在这个关头想到的事情:“你父亲糖尿病加重,已经入院了,病情不容乐观。你妈正在到处找你,你的浑蛋师兄告诉伯母说没有见过你。”

      “……那你说了吗?”

      相杨停顿片刻,才回到:“为了她的身体健康,我没说,你妈因为伯父的病情,情绪一直不太好。”

      “谢谢你。”

      “不客气,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选择了吗?”相杨咄咄紧逼。

      零散的碰撞声显示出简清吾还挣扎着想抢传音器,卫正久久没有回答。

      从来不会引起注意的杂声在这寂静中变得明显,每一下声波颤动都像是砸在卫正心上的重锤,他用力吸了口气:“能量环……只能用一次。这个时代比现代的时间快,我抓紧,去一次万魔窟。让简清吾过来,现在就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我立刻动身。”

      那个间隙里,卫正能清晰听到相杨的呼吸声。

      他以为相杨至少还会说点什么,即使是放弃劝慰,对他很失望什么的。但相杨什么都没说,简清吾明快的语速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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