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转校生》倾落九霄

3、第003章

　　黎昕一直高烧不退，司机告知了黎老爷子后，老爷子立刻让司机把他带回F市。这次他并没有拒绝，留在这里桑夏和路且梵还得照顾他，路且梵白天要去公司，桑夏又得照顾秦子言的父母，他留下来只会让两人分|身乏术。

　　桑夏将收拾好的行李箱靠在玄关口的墙上，回头望着一直紧跟着她的秦父秦母，三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依依不舍，她微微热了眼眶，飞扑上去一把抱住秦母，哽咽道：“您和教授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放了假一定回来看你们。”

　　“好好，不要太担心我们，我们答应你，一定好好的……”秦母再也说不出口，紧紧抱住桑夏，“谢谢你，小夏，如果没有你，我和你伯父恐怕……”

　　得知儿子死讯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昏地暗，有那么一刻她就想，就这么随着儿子去了吧，留下她和老伴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这几天桑夏对她和老伴尽心尽力地照顾，不厌其烦地热着根本吃不下几口的饭菜，每天早上坚持不懈地出门买菜，回来做给他们吃，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桑夏心里的疼痛并不比他们少几分。

　　照顾生病的朋友，照顾他们两位老人，接待来家里看望他们的客人，还得安抚秦子言生前的朋友们。一个本就脆弱的女孩子，小小的身躯替他们和秦子言抗下了太多太多，不管是为了已经离他们而去的秦子言，还是真诚对待他们的桑夏，他们也该一步一步走出来。

　　桑夏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浅笑着摇摇头，咬了咬嘴唇沉默不语。

　　秦父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忽然想起了葬礼上那个脸色异常惨白的男孩，轻声问道：“那个叫黎昕的孩子怎么样了？那天看他脸色不太好，现在好点了吗？”

　　桑夏轻点头：“回去修养了几天，已经好了。”

　　“那就好。”秦父稍稍放宽了心。

　　即便过去没有见过面，他也知道秦子言有一个固定的朋友圈，与这个圈子里的人感情十分深厚，闲谈间时常听秦子言提起。其中一个叫“黎昕”的孩子，秦子言每次提到都会笑得很开怀，是个十分讨人喜欢，也懂得让人开心的孩子。

　　葬礼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没想到竟是在那种情况下初次见面，那孩子悲痛欲绝却还要强装镇定安慰桑夏的样子。他和老伴看在心里也是于心不忍，摇摇欲坠的身体终是没有坚持到最后，让桑夏和路且梵带走了。

　　桑夏弯腰拉起行李箱，看着两位老人一夜间花白的头发和苍老的面孔，含泪不舍地道：“教授，伯母，我走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等国庆放假，我再来看你们。”

　　秦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惦记着我们，我们……都会好的。”

　　秦母说着拉住桑夏手中的行李箱道：“来，让你秦伯伯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伯母，且梵哥已经到了，他会送我去机场，你们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桑夏赶紧按住秦母的手，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也不得不走了，好在两位老人已经慢慢走了出来，她也可以稍微放下心了。

　　秦母站在玄关口望着关上的门，忍住不舍的泪水，桑夏一走，家里更冷清了。秦子言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听他提起这群朋友，逢年过节曾多次去B市看望过桑夏，桑夏放了假得空也会来家里坐坐。

　　说起来还发生过一件十分好笑的事，那时她和老伴见两人感情深厚，误以为自家儿子是看上了人家女孩子。毕竟桑夏不仅长得非常漂亮，性格活泼开朗，又温柔善解人意，家世也是相当的好。

　　这么好的女孩子，又和自家儿子情投意合，结果他们还来不及高兴，就差点搞了个大乌龙。他们眼中的“准媳妇儿”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不管是桑夏还是自家儿子，对彼此都没那方面的意思，两人处得倒是和亲兄妹没差。

　　所以好几次她也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把秦子言离世的真相告诉桑夏，可是每次看到桑夏抱着遗物默默哭泣的样子，话到了嘴边便再也说不出口了。她不忍见桑夏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抑或因此憎恨什么人，那就让这一切当成是一场意外吧。

　　有些恨和不公由他们背着就行了，不能再伤了秦子言真心对待的这群朋友。

　　桑夏拉着行李箱走出秦家不远，便收到路且梵发来的微信，告诉她已经坐上电梯正在上来了。她刚回复完路且梵，迎面一道人影行色匆匆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避让，好奇地抬头看他。

　　那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过道里还有她这么一个大活人，低垂着头脚步踉跄地与她擦身而过。

　　桑夏这才注意到那人身上穿着圣洛学院的学生制服，制服皱皱巴巴有些凌乱，体型十分消瘦。长长的发丝几乎遮住了半边脸，让人看不清样貌，只能隐隐透过发丝看到那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正当她回头想多看几眼时，电梯门开了，路且梵站在电梯里。

　　路且梵上前一步接过她的行李箱：“走吧。”

　　“好。”桑夏轻点头，跟着他走进电梯。

　　电梯门再次关上的瞬间，那道瘦弱的身影敲开了秦家的门。

　　黎昕接到桑夏打来的电话时，正躺在树荫下闭目养神，这个地方十分偏僻，环境却十分清新优美，树林连接着湖泊，远离了闹市区的喧嚣。他以前就很喜欢这里，每次录干音找不到灵感或无法沉静心情时，他就会背着钓具装模作样地来这里钓鱼，美其名曰沉淀自我。

　　此时钓竿就丢在湖边，而他正闲散地躺在距离湖边几米远的大树下，也不管湖面上浮浮沉沉的浮标，颇有一番“愿者上钩”的架势。

　　“喂，小夏，你出发去机场了？”黎昕坐起身，听到电话里传出吵杂的汽笛声。

　　“嗯，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有且梵哥送我，你放心吧。”桑夏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路且梵，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便问道，“对了，黎昕，你还记得在葬礼上看到的那个男人吗？”

　　黎昕愣了愣，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双流淌着鲜血的手，皱眉道：“记得，怎么了？你还在哪见过他吗？他去找秦教授和伯母了？”

　　“没有，不过……”桑夏想了想道，“我在秦老师家的公寓外见过一次，听传达室的门卫陈大伯说，他每天都会出现，却又不像是要找什么人。陈大伯还问过他是不是要找什么人，需不需要帮忙，他也不回答，站一会儿就走了。”

　　桑夏顿了顿接着道：“回去后我问过秦教授和伯母，伯母说他叫盛轩凌，是圣洛学院音乐系的老师，大概是秦老师生前的好友吧，不过也没听秦老师提起过，所以再多的他们也不知道了。”

　　“嗯。”黎昕淡淡地应了一声。

　　如果连秦子言的父母都不了解的人，他们也无从得知了，不过想来应该不会伤害到秦子言的家人。或许正如他之前的猜测，是个对秦子言很有好感的人，毕竟秦子言是个那么……那么优秀完美的人，任谁见了都会情难自禁吧。

　　“黎昕，我想他对秦老师是不一样的吧。”桑夏犹豫着道。

　　那个人如此执着地每天守在公寓外，却又不敢往里踏进一步，犹如一具毫无生气的雕像，面无表情地矗立着，望着曾经点亮过他生命的方向，此时光芒却已湮灭，徒留一片黑暗。

　　黎昕沉默不语，抬头望着被繁茂枝叶遮挡的天空，阳光透过斑驳树影点点洒下，有些刺眼，他抬起手遮挡在额头，许久才轻声道：“小夏，谢谢你，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说完，他嘴角带起了一个苦涩的弧度，桑夏才是最坚强的那个人，小小的身躯里躺着倔强的灵魂。反倒是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好，或许终究是他不够成熟，过于天真吧。

　　电话里桑夏轻柔地笑了：“那是因为，我还有你们。”

　　黎昕心下悸动，恰似下定决心一般坚定地道：“小夏，我想好了，过几天我就让爷爷替我办理转学手续，我想去圣洛学院。”

　　桑夏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才道：“好，我想秦老师会支持你的。”

　　挂上电话，他仰头靠在树干上，缓缓闭上双眼，嘴角微微地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微风轻拂，枝叶沙沙作响，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风里送来细微的“嘭”一声闷响。他猛然睁开眼睛，自地上一跃而起，不自觉地锁紧了眉头，望着快步朝他走来的司机。

　　黎昕朝司机扬了扬手，示意对方先不要出声，他环顾四周，挪步往树林里头走了几步，“嘭”的又是一声响，紧接着便是一声困兽般的呜咽闷哼。

　　是枪声！

　　黎昕停下脚步，心头陡然升起一股警觉，他将反戴的帽子帽檐拉正，又往下压了压，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眉目间的镇定淡然，按住司机伸向衣服内兜的手，低声道：“收拾东西，回去吧。”

　　司机点了点头，朝树林深处看了一眼，转身利落地收起钓具。

　　韩牧泽靠着粗壮的树干，手中把玩着一只满是划痕的银色打火机，目光落在远处两道人影不慌不忙消失的方向，嘴角勾了勾，这小子倒是乖觉，随即他将打火机往旁边一抛，转身道：“处理干净，赶紧离开。”

　　梁子誉手一扬接住打火机，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回头问韩牧泽：“那小孩呢？放任他离开？”

　　小孩？

　　韩牧泽轻笑，确实是个可爱又激灵的小朋友。

　　商承业一把握住梁子誉的肩膀，抽走他手里的打火机，三两下便拆了个干净，取出一张薄薄的储存卡，擦了擦就塞进了口袋，望着远处道：“黎家的人，别轻举妄动，走吧。”

　　梁子誉唏嘘，摸了摸下巴，黎家小少爷呢，曲家和黎家两位老爷子几十年的老交情了，看来不能再久留了，若是生了事端那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