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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番外 午夜香槟(完) ...


  •   “我们现在就去举行婚礼吧。”

      在水之国降临的第一场大雪中,他如是说道。

      ·

      “这里,是会客的花厅,我第一次见到斑大人就是在这里。”
      君麻吕牵着舍人,他们在雪夜中漫步辉夜。

      因为提前在栅栏上盖了干草,所有并没有雪落下去,各类的植株团簇在高大的桐木下,树上挂了燃烧着的铁的灯盏,仿佛一点一点暖色的光球,星星点点照亮了空寂的夜。

      说来很惭愧,这是他第一次向舍人介绍自己家。
      “那个时候…我连话都说不全呢,”回想过去的事情,君麻吕俯身顺手摘下一朵开得正盛的花朵。
      “真难得,它居然也开花了啊……”

      既像飞舞的仙鹤,又好像极乐鸟的旅人蕉,有着赤橙的花瓣与靛蓝的花蕊,这样尽态极妍、绚丽夺目的鹤望兰,夏季会开花,冬季也会开花。

      “很美!”
      在讲解完花的模样,舍人也真心实意感叹道,说完又有些失落,“月亮上没有这样的花。”
      即使有,他也看不见。

      君麻吕捧着那朵振翅欲飞的花朵,闻言有些可怜他,就将刚摘的花戴在了他的衣襟上。
      “还有更美的花,盛开在月夜见宫深处。”
      目的地不是这里,牵着舍人绕过花厅,两个小男孩静悄悄地走,脚步落在渐厚的雪地中,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君麻吕走在前面,舍人亦步亦趋地乖乖跟在他后面。
      他不知道目的地是在哪里,君麻吕要带他去哪里,只是这样地慢慢走着,看着他的背影,就很安心。

      灰白的雪花也仿佛被这种范围所影响,而下落得很慢,天地间一片寂静,叫人感觉永远也不会有尽头。
      他们一路走过河堤,走过石桥,钻入紫竹竹林,路上巡逻的辉夜族人也对他们熟视无睹,开始在竹叶上堆积的雪,在夜间折射出朦胧的光。

      走进这里,君麻吕仰头看枝上的雪,又忽而兴致勃勃地低头看了一眼舍人。

      接着,他松开了牵着舍人的手,好像淘气的百灵,俯身藏入进层叠的竹林的影子里。
      舍人下意识地想拉住他,却抓了一空,不由身子前倾,也迈步跟上他的脚步。

      冷淡的空气里混合着雪的沁凉、以及草木抽条的涩意,一齐被吸入肺腑中,让人的脑袋都清凉起来。
      月色幽幽,竹林阴翳,不使用查克拉,也并没有任何的技巧,只是这样简单地追上去,大筒木舍人追寻着他的声音与气息,距离保持在两步或者三步之间。
      这并非追逐,倒好像是一场气氛和谐的漫步。

      又一丛紫竹的影子挡在面前,舍人折身绕过,他跑得有些气喘,精神却非常好,大筒木小孩一抬手地拨开挡在头顶竹枝。
      更加明亮的月光落在了他的发梢。

      “抓住你了。”

      他追上去了,并且一把拉住了君麻吕的手。

      “哇……”
      竹林深处便是月夜见宫的中庭,银发小孩被他拉住手,不觉踉跄。
      他后退一步,撞进舍人的怀抱,两个小孩就抱在一起咕噜咕噜地从雪地上滚了下去。

      疼是不疼的,倒是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
      双手按在舍人颈边,君麻吕从他怀里爬起来,星空下,他们一坐一躺地在鸟居下的道上对视,又都不约而同地笑开来。

      辉夜太大了,走着走着,雪就落满了他们的肩头,舍人的眉毛与睫羽上也都是霜白的雪花,再加上这样在雪地里一打滚,连银白的卷发上也都是白花花的,完全是个小老头了。

      “你笑什么啊,你又看不见。”笑完了,君麻吕偏头狐疑道,他早就明白舍人有凝聚查克拉视物的心眼了,但那毕竟不是真的眼睛,一些事情,是不如直接看见来得直观的。

      小老头舍人就收敛了笑容,他羽睫翘着、闭着眼睛仰面躺在白雪中的模样,就好像一个雪娃娃,无害极了,“因为君麻吕很开心。”

      雪夜静悄悄的,又渐渐地变冷了一点,君麻吕在黑夜中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呼出一点白气。

      月亮小王子从来都只为自己的开心而开心。

      一直以来,他身边都是按照命令做事的傀儡,他在这样的环境下,渐渐养成了内敛不外露的自以为是,然而,遇到更自我更任性的君麻吕时——
      他却没有愤怒和生气,甚至还会因为自己对君麻吕独有的迁就与宽容感到理所当然,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

      这是跟他对雏田单纯的占有欲、所截然相反的东西。

      当然,这种卑劣的欲望,对辉夜的小少主也只多不少就是了。

      ·

      “好笨蛋啊。”
      最终,还是对花言巧语感到半知半解的君麻吕嘟囔道,他从舍人身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雪花,又牵着舍人,好心地帮助他也站起来。

      舍人学着他的样子,把自己袍上的雪拍下去。
      “我抓到你了。”他在空隙里一本正经道。

      “嗯嗯,你抓住我了哦。”君麻吕也认真点头。

      “是我赢了对么?”拍点碎雪,空下来的一只手也搭了上去。

      “是呢,舍人赢了。”被他牢牢抓着手,觉得有趣的君麻吕稚声回答他。

      ————————————————

      他们就继续向前走。

      舍人抽空检查了一下衣襟上橙蓝的花,检查有没有掉,他似乎很宝贝这朵花。
      君麻吕知道,月夜见宫深处移植了更多迦楼罗的植株,都是刚种下不久的含苞的花朵,一篮一篮地人工挑运进去,从早上一直运到夜中。
      可以将整个地下山谷都铺满的数量,只要温度适宜,这种秋天的花儿的花期,是可以持续到初冬的。
      一定……会非常美的。

      想要给舍人看。

      另外就是,在之前,来月夜见宫陪妈妈的时候,君麻吕见到过这里地下的建设图纸,有一点非常在意的东西——

      「话说,那个法阵……到底是在哪里呢?」
      君麻吕带着他一路寻觅,摸黑进去了月夜见宫。

      他们身量小,躲在竹帘下,或者是柱子边,那些行走的、巫女装扮的侍女们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一直安然无恙地下到月夜见宫的山谷,穿过盛开的迦楼罗的花海,终于从头顶的星光照耀下,他瞥见了六道阵法的踪迹。

      “舍人,这个,像你所说的大筒木的族徽吗?”

      还在感触着这处别有洞天的舍人知道,这里即使目的地了。
      顺着君麻吕遥遥所指的方向,他用心眼看了过去,在挖好的湖上,白草还未生长浓密的岛屿,黒石地上,密密麻麻的咒印绘制成为一个巨大的圆——

      像是竹笋的果实、又像是世界树的花的图案、重叠的太阳,以及某个未知生物的眼睛。
      大筒木的族徽规则极了,每一条短的直线的连接,都有其独特之处。

      “是的……”
      不觉间,舍人已经走近向湖心岛,半跪到了图案的跟前。
      「看」上去它新绘制没有多久,他用手去碰,表现得有些惊讶,要知道,同样是身为大筒木的远亲,日向一族却对大筒木的存在毫无所知了。
      “为什么、辉夜族这里会有我们族的族徽?”
      而另一时间,他的耳边,却忽而又响起了君麻吕刚才所说的话。

      「现在就举行婚礼。」

      不知联想到什么,大筒木舍人白皙的脸蛋上泛出一抹病态的薄红。

      “是斑大人他们留下来的……”
      君麻吕站在湖畔边、在他身后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作用呢,不过舍人——”
      银发的孩子从袖中探出手,他的手指漫无目的地抚掠过花丛,随意地从中折下一支,拢在身前。
      黑色的纱布落在他肩后,君麻吕银发的光泽比星光还要灿烂柔软,他垂眸浅嗅那朵紫红色花的纤蕊,稚气精致的颜容比花朵更浓艳。
      “这里比起你们月亮上的大圣堂而言,是不是也很棒?”

      在他说话起,舍人所感触到的一切都仿佛亮堂了起来。
      天然的聚光灯与图腾,身后绽放的真正的花的海洋。
      万物寂静无声,万物都是他们的嘉宾,月月桂是神官,连湖水的波纹都仿佛荡漾着的爱的波纹。

      天顶投下的光束里,飘落而下几点漏网的雪,君麻吕忽然抬步走上来,他在舍人之后踩着水走过,风将他的衣摆与黑纱吹得翩跹,湖下倒影摇曳着,倒映出站起的大筒木末裔的脸。

      后者的心脏绷成一根琴弦,他只是一晃神,君麻吕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将手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可不同于之前的所有的牵手。

      “大筒木舍人小先生,你愿意嫁给我,成为辉夜族的新娘,不因顺境或者逆境而改变,永远地陪伴着我么?”

      君麻吕一本正经的声音在空旷高远的山谷中回荡着,他微仰着头,姿态非常端庄,却轻易就拨动了那根紧绷着的心弦,使其作出反馈,奏出美妙的爱的回声——

      舍人感到晕晕乎乎的晕眩感,他注意到是“嫁”而不是“娶”,但很快就在君麻吕无声的催促下败下阵来。
      就好像扑火的飞蛾,被蜜糖绊住脚的小蜜蜂,他深知,自己必须得向葵花追逐太阳那样,对君麻吕予取予求,否则之后的每一秒都会是煎熬与折磨。

      他的唇艰难地启合,仿佛被一阵奇异的嗡鸣占据了耳廓,脑中一片茫茫的赤与黛。
      那种被淹没的感觉又降临了,冲刷他还在因为自尊而摇摆不定的神魂,塞进他手心的那只微凉的小手是最后的一根稻草,轻易地像推倒一片玩具积木一般、
      彻底将舍人推倒进情感的浪潮中,随波逐流。

      “我愿意。”

      月亮小王子轻轻说道,他沉浸在月光与飘雪间的颜容带着一种可怕的平静。

      君麻吕当然不知道自己摧毁了某些东西,他的爱让某个困守在自己世界、在未来唯我独尊、肆意妄为的家伙地位反转,完全沦为了这段「幼稚爱情」中的被动方,选择妥协。
      他只是在开口前忽然想到,自己是辉夜的独苗苗,父亲大人应当不会同意他嫁去月球。

      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让人计较的地方,而舍人的点头也叫他觉得理所应当。
      “现在该你问我了。”他从喉咙里哼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要要求你些什么。”舍人寂了寂地,睫羽动了动,才回答道,声音茫然得有些迟疑,“君麻吕。”

      君麻吕想了想,“那就要求我依照我给你要求那样,娶你,长长久久地陪伴你……怎么样?我可以直接回答舍人——”

      他说了个合理又场面的寻常话,大筒木舍人的心却被贯穿、自救一样剧烈地收缩跳动起来,让他有些不能呼吸,他意识到这句话也许会影响他未来的人生,原来真的有能够影响到「天命」的东西。
      被给予希望的人类跟顽固疯长的野草也没什么两样,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会因为这句话而成为爱的附庸品。

      他跟君麻吕「求婚」之时,所做出的觉悟,远没有现在来得震撼,可他却甘之如饴,甚至自虐般去听取最终的审判。

      “我愿意。”
      君麻吕继续未说完的话。
      他站在舍人的身前,清灵的声音像是吹落了的一颗火种,悠悠飞入前者冰冷的心,掀起一片燃烧着的、炽热的焚身之火。

      ·

      幽寂的山谷间,连雪落的声音都能够听见的。

      辉夜小少主将迦楼罗的花抬起到自己唇边,浅浅含住。
      按照大筒木的习俗,他要作为新郎,将椿饼送给新娘品尝。

      这是最后一道仪式了,没有椿饼只好以花替代,只要咬一小口,很简单就能结束。
      “舍人。”他站在族徽下,叼着花含糊道,尖尖的牙磕破到花瓣,很快舌尖就尝到一点苦涩的汁液,君麻吕含住花,笨拙地指挥舍人低头。

      他扶住后者的肩旁,另一只手攀住按住舍人的后脑勺,辉夜的新任新娘呆呆的,在僵持了一息过后,终于听懂暗示地开始低头。

      在这一瞬,君麻吕好像听到了他叫自己的名字,又好像是没有的……
      只因那个声音充满了某些压抑的欲望,让人想到黏腻涌出的黑泥,和像雪孩子一样高洁骄傲的舍人完全沾不上边。
      但又有那么一瞬,这个声音又跟那个徬晚,问他名字、跟他说「明天见」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在“嘉宾”与“神官”的见证下,在穹顶不吝洒下的星光与花瓣中,他们拥抱在一起。
      那朵紫红色的花首先挨上了舍人微启的唇瓣,他的唇色很淡,唇形却有些饱满得可爱。
      而后,他张开唇,将花瓣咬在齿间,艳丽的汁水很快自撕裂处渗出,浸湿了他的下唇,也将其染上淡淡的红。

      君麻吕的唇珠也被漫过来的汁液打湿,他感到一点点湿润的凉意,不由眨了眨眼,气氛有些微妙。只是一朵小花,作为连接的系带般同时咬住。两人鼻尖相对,连眨眼,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睫羽扫在肌肤上所带来的痒。

      他觉得适合了。

      「结婚仪式」已经结束了,君麻吕齿间松开一点苦涩的花瓣,自然地向后,想要脱离舍人的怀抱。
      他是压根不想吃掉这么苦的花的,想要扭头吐掉,然后舍人的手却牢牢扣住了他肩膀——

      只来得及发出一点疑惑的声音,他来不及闭上的唇就被堵住了。
      君麻吕听见濡/湿的咀嚼与吞咽的声音,就好像是沙漠的旅人终于发现一株汁液充沛的英雄花,于是拼命去汲取与吞噬着。

      舍人的手抓得他那么紧,君麻吕完全动弹不来,那朵可怜的花在他们唇齿间融化了,苦涩间带着一点清甜的残骸与汁液落到口中,又跟氧气一起,被舍人一丝不漏地掠夺走。
      他的渴求与汹涌的欲望通过相触的唇,完完全全地灌进君麻吕的喉咙,来不及吞咽下去的汁水从唇角溢出。

      有那么一瞬,辉夜的小少主感觉自己要被他也嚼碎吃掉了,他硬气地推了推,但没有推动,一直等到舍人亲够了,舔舔他的唇珠,将他松开来,他憋着的眼泪,也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不是只咬一口就够了吗?”

      怎么全吃了,还把他的也抢了……明明苦得不行。

      不用照镜子,嘴巴肯定红了。
      带着哭腔的小声质问着,君麻吕又不想理他了,可是舍人知道怎么哄他,也喜欢哄他,抱着他厮磨了一会,君麻吕就害羞地忘了这件事了。

      “以后不要这样啦,吓我一跳……”他嘟囔道,转回身看着舍人,颊上还挂着泪珠。

      “我把花的种子送给你,这是辉夜独一无二的花,等你把它养好了,像这里一样,在月亮上开成海洋——”

      “我就去月亮上找你。”

      那个时候,他也差不多长大了。

      舍人垂眸拉住他的小指,他又恢复了小绅士一样的可爱微笑,微光下,微卷的银发挨着他精致如玉的颜容,他看上去矜持自若,就像童话中优雅的王子一样,声音是微哑的。
      漫长的午夜过去了,天空一片晴朗,下过雪的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他说:“我相信你君麻吕……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迦楼罗」是乱编的花啊,没什么意思,怎么想都可以。
    其他花都是真的,有相应的花语。
    鹤望兰是指:自由、幸福,为恋爱打扮的男孩子。
    香槟玫瑰的花语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代表一心一意,是用来求婚以及婚礼时候的花卉。
    两人相遇的那个花架是紫藤花,花语是:对你执着,沉迷的爱。
    这个花在止水线也出场过,用的是意思相近却不同的另一个花语:为情而生,为爱而亡。
    还有其他的花,比如斑和君麻吕初见,在水之国辉夜族内,君麻吕显身的那个花丛,是夹竹桃,意思是:危险。
    还有代表佐助的金雀花(压抑),与鸣人的半枝莲(阳光朝气),以及桔梗,忍冬等等。
    君麻吕认得很多花,除了辉夜家大业大,有很多种类的植物以外,主要还是因为他小时候帮琳照顾花店,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
    番外完啦,下章继续正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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