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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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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何去何从上
沦波舟回到同城后,百里屠苏和方兰生就与向家兄弟告别,然后立刻动身去了青玉坛。
青玉坛与雷严在时大不相同了,冷清了许多,不过弟子们倒是都更懂得礼貌了,在见到百里屠苏二人时也不是横眉怒目了,而是恭恭敬敬地请他们去了欧阳少恭的炼丹房。
欧阳少恭负手盯着药炉,神色严肃,但他一见到百里屠苏和方兰生,就笑得春风化雨,仿佛眼角眉梢都含着情。
欧阳少恭说:“你们来了。”
百里屠苏说:“嗯。”他迫不及待地把月灵花交给欧阳少恭,说,“少恭,这是月灵花,有了它就能炼出起死回生之药了是吗?”
欧阳少恭说:“我不能说有十分把握,八九分倒是有的。”他把月灵花收好,问,“此去瑶山,你们可有受伤?”
百里屠苏说:“没有。”
方兰生插话道:“是没有受伤啦,不过遇到了一头龙!是真的上古战龙哦,特别特别威风,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欧阳少恭来了兴趣,便问方兰生是什么战龙,方兰生就叽里呱啦地把悭臾的事儿给欧阳少恭说了,他说得尽兴,却没察觉欧阳少恭的脸色越来越差。当然,方兰生虽嘴上不把门但也不是真的没长脑子,关于百里屠苏魂魄一分为二这件事他就略过不提了,这事让百里屠苏很介怀,他也不想去戳百里屠苏的伤疤,就捡着重要的给欧阳少恭讲了个大概。
方兰生说:“你说这战龙奇怪不奇怪,非追着木头脸喊太子长琴,不就是吹了一首曲子么,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欧阳少恭背对了两人,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小兰也不必多想。好了,我去炼丹了,等起死回生药练好后,我会让人去通知你们的。”
百里屠苏说:“好,有劳少恭了。”
两人出了炼丹房就去找陵越和尹千觞,可他们在青玉坛找了一圈却没能找到那两个人。方兰生问了好几个弟子,一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的。
方兰生纳闷地问百里屠苏:“你说大哥和臭酒鬼都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好在青玉坛等我们的么?”
百里屠苏说:“我不知道。”
两人本想去问欧阳少恭,可弟子告知他们欧阳长老已开始炼丹,外人不能打扰,两个人只好先回了厢房。
百里屠苏放飞了阿翔,让阿翔去寻陵越二人的踪迹,另用风晴雪留下的灵蝶给风晴雪和襄铃传讯过去。
过了午,阿翔没有回来,灵蝶倒是传来了消息——风晴雪在应付完幽都的人后,就陪着襄铃去红叶湖了。
风晴雪来信中说,襄铃去红叶湖是为了向树爷爷问自己爹娘的下落,可惜年代太久远,树爷爷的记性又不太好,除了一个“青丘之国”的线索外,再没有更多的讯息了,不过这也是有了个目标,襄铃为此很开心。另外,红叶湖与乌蒙灵谷是比邻而居的,她们也正好能在乌蒙灵谷等百里屠苏等人前来。
方兰生说:“哎,当初我许诺过会陪着襄铃找她爹娘的,可后来就光顾着你的事儿了。诶,木头脸,待你的娘复活了,所有事都尘埃落定后,我们便和襄铃去青丘之国吧,她一个小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也太不安全了。”
百里屠苏说:“好。”
二人从去同城然后去瑶山,再到返回青玉坛,这一路上都是马不停蹄的,这会儿一没事儿做了都是累得慌。尽管心里都还惦记着陵越和尹千觞,但也实在是扛不过困意的侵扰,便草草收拾一番后睡下了。等他们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阿翔站在桌子上,趾高气昂地踢着腿,用鸟喙啄了啄空空如也的盘子,显然对自家主人没有给它预备上好的五花肉而不满。
方兰生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茧,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这肥鸡一大早就扰人清梦。”
百里屠苏说:“阿翔不是肥鸡。”
百里屠苏顾不上梳洗,先从包裹里翻出了五花肉,喂饱了阿翔后这才顾得上自己。
百里屠苏打理好自己后这才将赖床的方兰生拖出了被窝,并在方兰生的“我要再睡会儿”的抗议声中强硬地给方兰生漱口洗脸,方兰生气哼哼的,顶着一头乱发窝在百里屠苏怀里,由得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百里屠苏说:“阿翔找到师兄和千觞了。”
方兰生掀开眼皮,问:“他们在哪儿?”
百里屠苏说:“山下。”
既然得知了陵越和尹千觞的所在,百里屠苏和方兰生自不会在青玉坛干坐着,两个人用了饭后就下了山,与陵越二人在山脚下会和了。
方兰生一见陵越就高兴,张开双臂就要往陵越怀里蹦,百里屠苏眼疾手快地拎住了方兰生的后颈,这才阻止了自家媳妇儿对别人投怀送抱的悲剧。
方兰生一边高冷的想着木头脸真是个大醋缸,一边又喜滋滋的想着本少爷就是魅力无穷,他眉开眼笑地抓着陵越的手臂,问:“大哥,你有没有想我?”
陵越说:“嗯,我很担心你们,你们这一路上顺利吗?”
方兰生说:“嗯,挺顺利的,月灵花我们都交给少恭了。”
百里屠苏说:“劳师兄挂心了。对了,师兄和千殇为什么要下山?”
陵越说:“青玉坛的村民到到青玉坛下来求药,我与千殇来看看。”
几年前,青玉坛山脚下的村庄发了瘟疫,欧阳少恭便让弟子去给村民送了药品,这药能治病不说,还能强生健体,从那次之后,这些村民便每一年都会来向青玉坛求药。
方兰生说:“他们又没生病,要吃药做什么?”
尹千觞说:“人心不足啊~”
方兰生问:“那你们是来监督青玉坛弟子派药的?这有什么好看的。”
陵越说:“是千殇说要来,我就跟着来的。”
尹千觞说:“哎,你这小公子,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做人要随意,随意!”
尹千觞拧开酒壶喝了口酒,大踏步走开了。
三人回到陵越临时居住的房子,一进屋,陵越的笑意就淡了。
陵越说:“千殇和少恭起冲突了。”
百里屠苏问:“什么冲突?”
陵越说:“我当时没在青玉坛,不太清楚,问千殇千殇不肯说,问少恭他只说千殇志在红尘,没有正面回答我。”他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说,“但从千殇的只言片语间可推断,他们冲突的原因是巽芳。”
陵越因为追方兰生而去了同城,便比欧阳少恭和尹千觞晚两天到的青玉坛。可他来青玉坛后,遍寻不到尹千觞,这就是问了欧阳少恭。欧阳少恭笑着说他与尹千觞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他的笑假得太厉害,陵越能明显地察觉到那笑容之下的怒气,又过了一日,尹千觞回了青玉坛,陵越去问尹千觞怎么回事儿,尹千觞笑而不语,只让陵越陪他喝酒。后来弟子跟欧阳少恭禀告说村民来求药,欧阳少恭大方地给了,尹千觞就提议下山去,陵越想着在青玉坛左右无事,就和尹千觞一道下山了。
陵越说:“千殇心里有事,我偶尔与他提起少恭,他竟是咬牙切齿的。”
百里屠苏说:“千殇与巽芳姐,一个是少恭的莫逆之交,一个是少恭的至爱之人,为什么会有冲突?”
方兰生说:“也许是千殇大哥也识破了巽芳的真面目呢?哼,我上次跟少恭说巽芳凶巴巴地吼桐姨的事他也是好生气呢,还吼我!”一说到欧阳少恭为了女人不认人的事儿他就不开心,“那个巽芳有什么好啊,虽说是什么蓬莱公主,但是和温柔善良分明就是不沾边的嘛,和少恭跟我说的差太多了,赶我二姐更是差了长江黄河那么长的距离,真不明白少恭怎么想的。”
百里屠苏说:“兰生,在蓬莱幻境中你也看到少恭与巽芳姐的恩爱了,不要乱说。”
方兰生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都这么多年了,巽芳变了也说不定啊!”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地说,“对了!说到那个幻境,木头脸你是没看到,巽芳用她最后的力量抵抗了天灾过后,她的头发就全部花白了,似乎……嗯……似乎是瞬息之间就变成一个老太婆了,可是现在的巽芳却是和曾经一模一样,外貌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她是怎么做到的?”
陵越说:“兰生,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讲给我听。”
方兰生颇有说书天赋,讲起故事来是曲折离奇,添油加醋,直把他和百里屠苏这一趟月灵花之旅给讲得跌宕起伏,动人心魄,特别是讲到战龙那处时简直就像个客栈里的说书先生,恨不得拿起扇子装模作样一番。
百里屠苏无奈扶额,在方兰生说累了时就适时地递上一杯水,让他润喉,方兰生赞许地对百里屠苏笑了笑,又继续滔滔不绝。
方兰生把来龙去脉讲完了,嗓子眼都快冒烟了,他有气无力地靠着百里屠苏,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百里屠苏就端着杯子喂水给他喝,方兰生笑得眯了眼。
陵越见自家两个弟弟的互动,忍不住地笑,他说:“好了,你们两个别肉麻了,先说说正事吧。”
百里屠苏问:“什么正事?”
陵越说:“有关巽芳的事。”
蓬莱人有五百年的寿命,这是因为他们自出身时就身负灵力,而灵力就是就是他们的生命之源,支撑着他们的□□能挨过漫长的岁月。照方兰生所说,巽芳因自身灵力枯竭而衰老,这就好比是凡人遵从时间规律从壮年到老年,是不可逆的自然规则,按理说这世间是不存在返老还童之事的。当然,三千世界无奇不有,也许巽芳寻到了什么仙丹灵药能回复青春,可这必须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百里屠苏说:“巽芳姐从未提到过她有服用什么丹药。”
方兰生突发奇想地说:“不会这个巽芳压根儿就不是真的巽芳吧?”他摸着下巴,说,“易容总比返老还童容易吧?江湖上不是有什么人皮面具,易容丹之类的?”
百里屠苏说:“少恭和巽芳姐感情那么好,如果巽芳姐是假冒的,他怎么会认不出?”
方兰生说:“他们都分开这么多年了,记忆模糊了也说不定啊。”
陵越说:“此事先不要妄下结论,问过千殇再说。”
尹千觞在喝酒,他无时无刻不在喝酒,他用酒壶的次数比他用剑的次数多。说他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十个有九个不会信;说他是个放浪形骸的酒鬼,十成十的人都会信。
尹千觞醉眼迷离,见百里屠苏三人来了,二话不说就摸出了几个碗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酒,他豪爽地一拍桌,说:“来来来,喝酒!”
方兰生捏住鼻子,离尹千觞老远,恶声恶气地说:“你臭死啦,一股酒味。”
尹千觞说:“哎,你不懂,这是男人的味道,是甘醇的味道!”他搭着百里屠苏的肩,说,“这事儿啊,屠苏懂,对吧。”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对尹千觞说:“千殇,酒我们待会儿再喝,有事儿要说。”
尹千觞说:“行行行,恩公要说什么都行,你说着,我喝着。”
百里屠苏说话是不会迂回的,他单刀直入的就问了尹千觞是不是因为巽芳的事和欧阳少恭吵架了。尹千觞愣了愣,苦笑着又大灌了一口酒,说:“我是愈发不懂少恭了。”
方兰生说:“我也不懂少恭了,少恭比从前凶多了,我小时候就算打翻了他的砚台他都舍不得说我一句重话,可这次相逢后他都骂过我好多次了。”
陵越说:“你不长进他才骂你的。”
方兰生不乐意了,回嘴道:“你是不是我大哥啊,怎么这么说我!”
陵越说:“不过兰生现在长大了。”
方兰生这才满意了。
尹千觞所说的不懂和方兰生所说的不懂自是相去甚远,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百里屠苏等人都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他缓缓地开口了。
尹千觞说他曾经受了伤,是欧阳少恭救了他,并且在他昏迷时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给他擦身换洗,给他煎药喂药,从里到外一切事务全都一手包办。尹千觞那时不明白,为什么欧阳少恭会对他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如此好,欧阳少恭只说这是缘分。
尹千觞当欧阳少恭是个悬壶济世心怀天下的名医,可在跟随欧阳少恭去了一趟药阁后,他的想法就改变了,这个一脸纯良的欧阳医生并不如表面那般出淤泥而不染。他救人,却也杀人,他用活人当实验体,去提炼出他所需要的药,他冠冕堂皇地说,所有的进步都是要有牺牲的,哪一颗药不是包含着别人的鲜血呢?尹千觞当时没法接受,可在纠结了两日后,他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欧阳少恭是他的朋友,是他的恩人,他尹千觞断没有忘恩负义的道理。
尹千觞说:“少恭把他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我便当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他做事,总有他的理由。可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包庇瑾娘!他明知我为了替华裳报仇天南海北地找瑾娘,他却……”他一激动,将酒坛给捏了个对穿,酒水洒了他一身他也毫无所觉,“我想不通,他究竟要做什么?”
陵越说:“包庇瑾娘?可我在青玉坛这几日都没见过瑾娘。”
尹千觞说:“你当然没见到瑾娘,你见到的是巽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