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种田记》娜芙蒂蒂

49、第四十八章 债主

　　现代人很难想象电气时代之前的夜晚——那种纯粹的黑暗，在没有星月的晚上，即使是在罗马城中，也很少见亮光。庞大的庙宇一片漆黑，贵族豪富的多慕斯没有向外的窗户漏出灯光，只有在晚宴结束送客时，会有大队奴仆侍卫打着火把簇拥而出，出现短暂的光明和吵杂。至于平民居住的简陋的楼房，一入夜就很少有灯光，大部分人是负担不起照明的费用的。

　　黑暗的街道，崎岖的小巷，藏污纳垢的角落，没有护卫的体面人是绝对不会独自一人在黑夜的罗马徜徉的，换句话说，敢在夜晚出门的只有两种人——拥有权势的人和没什么可失去的人，这两种人是无所畏惧的。

　　奇怪的是，有的人既拥有权势又一无所有。

　　阿文廷山的“小野猪”酒店，行会老大马尔库努斯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刚刚走进来的穿着深色斗篷的陌生人。这人很明显是个贵族，身材高挑，相貌堂堂，如果不是发红的鼻尖和虚肿的眼睑，还真是一位无可挑剔的美男子。

　　在聚集着各种不甘寂寞的人物的酒店，陌生人是很受瞩目的，很多人在默默打量他，掂量这是不是一头肥羊，是努力榨取他还是干脆吃掉他，但陌生人似乎很熟悉这种环境，他巡视一下四周，不理会蹭上来的各色人等，直接走到正在做赌局庄家的尤金旁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尤金迟疑一下，使了眼色给旁边的倒酒的奴仆，陌生人便被带到了马尔库努斯的桌前，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

　　“对于一个阿文廷的小酒店来说，这里算是相当不错了，”陌生来客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发表着评论，挑剔地看着墙上的壁画——很像天真画的水果和碗盘，“我可以推荐一位好画师，把这里搞的更像样子一点。”

　　马尔库努斯的嘴角挂上笑意，熟悉他的人一定可以看出嘲讽的意味，“多谢，不过还是请您自己留着吧，大人，我估计您马上就要重新装饰您的宅邸了。”

　　来客愣了一下，“你知道我是谁吗？”

　　马尔库努斯坐在椅子上轻慢地做了个行礼的动作，“尊贵的提比略，瓦莱利乌斯家的提比略，您是十二位主祭司之一的贵族，元老院的一员啊。”

　　提比略勉强微笑了一下，“不愧是马尔库努斯，你的眼力和记忆力真好，那你一定了解我的来意喽。”

　　“我只知道您马上要和您的夫人，那位贤淑的西尔维娅离婚了，难道要请我做见证人？我的能力可不包括这一项啊，”马尔库努斯啜了一口加香料的葡萄酒，颇感兴趣地看着提比略，“我倒是可以帮您联络很多借债人，把您夫人的产业赎回来。”

　　提比略露出几分狼狈，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不，不用，但其实，我仍需要你做类似的事，我不能交现金赎回那些地产，我需要把那些地产抵押转化为债务，要一个担保人。”

　　“您的意思是，您需要借一大笔钱还债，然后用名誉担保，只听从一位大债主？”

　　提比略艰难地点了下头，“是的，我知道很多有声望的人都这样做，像喀提林、凯撒------”

　　“但是大人啊，喀提林是一位大将，他随时有机会出征，获取大量战利品和奴隶来还债；凯撒更不是寻常人，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不用介绍就找到了我，因为我面前的油灯与众不同，此等洞察力使他不可能久居人下。”马尔库努斯饶有兴趣地看着提比略变幻的脸色，“大人您不能仅凭名誉就要人相信啊，在现今的罗马，名誉的估价可不容乐观哪。”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还债的能力？”提比略脸涨得通红，手指痉挛的握成拳头。

　　“不，我相信您有这种能力，您有高贵的姓氏，高贵的身份，高贵的风度，您曾经娶到一位嫁妆丰厚性情温顺的妻子，今后仍有这种可能，事实上，我能为您介绍一位体面地担保人。”马尔库努斯看着对方放松的肩膀，“现在，让我们具体谈谈细节吧。”

　　瓦莱利乌斯提比略经济上的困窘源于他那轰动罗马的离婚事件，他的妻子，马略的女儿西尔维娅在母亲的要求下提出了离婚，提比略惊觉自己当年为了不受约束没有采用麦饼联姻，现在作为一位体面的贵族，必须要把自己早就抵押出去的妻子的地产赎回交还，西尔维娅虽然软弱，但她的母亲，马略夫人确实尤里乌斯家族的人，执政官科塔家族是他们的姻亲，罗马一半以上的名门望族都和他们有亲眷来往，赖掉妻子的嫁妆是不可能的。

　　他有点后悔自己对西尔维娅的冷酷了，她长的不美，像她的父亲，那张脸属于马略大人时是鹰一般的精明勇毅，但西尔维娅却是一张绵羊一般怔忪的脸相，即使如此，她有大笔妆奁，特别是她的哥哥小马略死后，她成了马略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应该再忍一阵子的，当从“小野猪”酒店裹紧斗篷出来时，提比略深感屈辱地想着，忍到西尔维娅的母亲死去就好了，据说她快要死了。

　　但他就是忍不住，和西尔维娅毫无闺房之乐可言，她无趣而又好索取，对她好一点，她就喋喋不休装娇作痴；打骂她，她就怯弱的让人生气；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她的母亲出名的端庄秀美，她的哥哥，著名的小马略当年也是罗马数一数二的英俊青年，她却让人一看就厌烦。

　　幸好她生下的两个孩子还不错，提比略同意她暂时把小阿利亚和小提比略带回娘家，因为这样对孩子好，他们可以继承母亲的财产，防止她再婚，把财产留给别人

　　马尔库努斯答应做中间人，那么他的神秘债主是谁呢？能像克拉苏对凯撒那样忠诚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