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种田记》娜芙蒂蒂

35、第三十四章 孤独

　　由于战事到了紧要关头，塞尔维乌斯家每年农神节的例常宴会今年并未举行，只是在家里进行了一场主人款待仆人的宴会，季丽安亲自下厨，贝拉米为大家倒酒，莱迪和娜奥比摆桌子和收拾，卢修斯端菜，酒宴很丰盛，大家玩的很高兴，宴会结束时每个仆人还得到一篮礼物——大大的篮子里装满了美味的蛋糕和点心，甲虫高兴地简直发了疯，每人的床头还放着新衣服和两双新羊毛袜，出自莱迪和娜奥比之手。

　　大篮子装蛋糕点心是娜奥比的主意，贝拉米很喜欢这个创意，因此订购了一批篮子，罗马的篮子都用菘蓝染过，但娜奥比觉得本色的柳条和葡萄藤篮子更有乡土特色，因此他们家的篮子就没有染过，所有的朋友邻居都受到两大篮礼物，一篮各色蛋糕点心，一篮各种水果蜜饯，都用常春藤和鲜花装饰，极受欢迎和赞美。

　　在年终的兴奋忙乱之后，春天到来的时候，克拉苏的军团终于完成了对斯巴达克斯的合围，把斯巴达克斯叛军仅剩的五万人压迫在了布拉达纳斯河畔，异常惨烈的决战打响了。

　　在卡西乌斯写给贝拉米的信中，详细记录了这场大战：“------我一直的观点是尽量避免和斯巴达克斯正面交战，追击他，包围他，削弱他，困住他，饿死他，就像庞培在西班牙对付赛尔托里乌斯一样，倒不是说我们怕正面作战，而是我认为把罗马士兵的生命浪费在和奴隶作战上很不值得，在对手极为衰弱之后一举进攻胜利会唾手可得-------”

　　“但克拉苏得到庞培已经开拔前来助阵的消息时又怒又急，他生怕胜利的果实被庞培摘了去，因此下定决心要打响战斗，我们的九万人马和五万叛军的厮杀，贝拉米，我回忆起我们在维尔凯和辛布里人的那场仗，虽然对手没有辛布里人那样勇悍，但他们更顽强，他们已经是一支初步成型的真正军队，当我们把对手逐渐分成小块吃掉时，我开始疑惑对方主帅怎么没看出我们的意图，集中最后精锐，自保突围，保存实力，但后来我发现，斯巴达克斯明白自己不可能取胜，他已下定决心同战友一同求死——这是一个角斗士的思维，而不是将军和政治家的------”

　　“尽管如此，不得不说，斯巴达克斯是少见的英雄人物，我在战阵之中远远看到，他在几百人的包围之中并无惧色，奋力厮杀，他高大矫捷地如同半神人一般，没有人能靠近他，最后梅赛纳斯——一个年轻的百夫长从二十米远的地方投出一支标枪，正中他左侧大腿，他如同受伤的狮子般大吼，左腿跪地，用盾牌支撑自己继续战斗，即使这样，也没有人能靠近他，最后他后侧的队友全都战死，无人掩护他的侧翼，有七八支投枪同时刺中他的后背，他终于扑倒在地，气绝身亡。士兵们围着他的尸体，默默无语，贝拉米，我的心情很复杂。”

　　“我们那位好主帅，躲在离战场足有几百米的大帐内，打着摆子，听到我汇报对手已死后喜形于色，紧紧拥抱了我，我身上的血迹沾污了他的袍子他也不计较，忙忙披上他那华丽的甲胄，赶到战场上接受士兵们的欢呼------”

　　“我们在打扫战场时发现杀死了三万敌人，有六千俘虏，还有一万多人突围而去，其中五千人被匆匆赶来的庞培迎面碰上，全部被歼，还有差不多八千人逃向西北方，我估计他们是想进入阿尔卑斯。克拉苏命我带队追击，所以，我无法和大队一同班师，可能要到明年才能回罗马，老友，请按我们早先的商量行事，我无条件的信任你的决定。”

　　贝拉米看完信后，默默把信交给了卢修斯。

　　接下来的事可能卡西乌斯也不太清楚，但贝拉米已经听说，克拉苏在从加普亚回罗马的路上，竖立了六千多个十字架，把所有的俘虏钉死在了上面。

　　这一招使他的声望飙升，罗马人爱死了这个主意，在罗马城外钉死最后一个俘虏时，有上万人围观，现场欢声雷动。

　　在贝拉米带全家前往即将建好的农庄时，经过了这个大十字架，尸体已经腐烂，一只乌鸦站在尸首头颅之上，腐臭味令人窒息。莱蒂亚把头伸出马车，好奇地看个不休，坐在贝拉米马上的娜奥比侧过脸去，贝拉米搂住她，“别怕，娜奥比，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爸爸，俘虏是已经投降的人对吗？”娜奥比抬起苍白的脸问道。

　　“是的，娜奥比，投降意味着丧失了对自己的支配权，而这些人本身就不是自由人，他们是违背法律的奴隶，参加叛乱，有的甚至杀死自己的主人，这是受天谴的罪行。”

　　娜奥比闭紧嘴，她在走过好久之后远远注视着荒野之中的十字架，在春天的艳阳之下，那个暗黑的十字架投下阴冷的影子，乌鸦从尸体上突然滑向树枝，哑哑地大叫。

　　甚至是看到原本很期待的农庄也未能让她开心起来，莱迪拉着她在农庄院子里跑来跑去，贝拉米和工头商量着收尾事宜，娜奥比心情低落的拖着脚步。

　　“莱迪，我不舒服，要去找妈妈。”

　　“你怎么了？娜奥比，不会是昨天吃多了吧？”莱迪很诧异，但还是把她送回季丽安身边，季丽安坐在中庭的柱廊下，看着已经栽好的两排美丽的紫杉，她恬静美丽，娜奥比默默扑进她怀里。

　　“怎么了，娜奥比？”季丽安轻抚她柔软的头发，用嘴唇碰了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我亲爱的。”

　　“我心里好闷，妈妈，我怕怕。”娜奥比搂住妈妈的脖子，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孤独，她可能永远无法派遣这种孤独，因为她是永远无法对人说出自己真正的感受的，就是眼前这个最最亲近的人也不行。

　　季丽安抱住她，紧紧用脸贴住她的小脸，轻声说，“没事的，妈妈在这里，娜奥比有妈妈，有姐姐，有爸爸，什么都不用怕的。”她碧蓝的大眼睛里映着娜奥比的影子，“妈妈小时候，什么都没有，但我知道，神安排我来到世间，自有他的意旨，我知道将有人需要我，爱我，我们都是这样啊，我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