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不得》小兰乱流年

48、第四十八章

　　河风送爽，星辉璀璨。

　　彦迦一边牵着隋意的手，一边掩饰自己的情绪低头吃冰糖蚱蜢。

　　“又哭又笑，像极了小狗。”耳边传来隋意的轻笑声。

　　隋意越是装作不在意，她的心越是痛得难受。

　　她冷哼一声却见自己已经被隋意带着离开了夜市。

　　在映满星辰的忘川河边，彦迦不解地看向隋意蹲地上用匕首刨土。

　　“你在这里藏得有酒？”彦迦问道。

　　“你也不算太笨。”隋意满是嫌弃地说道。

　　彦迦佯怒蹲下身对上隋意深邃的琥珀色眼眸道：“若不是因为这脑子太笨，我也不会喜欢上你。”

　　她这是自暴自弃么，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我还得谢谢你这颗笨笨的脑子咯。”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取出酒坛的隋意蓦地抬眸定定看向她道：“正因为你是我家的，所以才笨。”

　　得，她还是被算计了。不过若是可以的话，她情愿就这般被他算计一辈子。

　　“尝尝。”隋意揭开封泥将酒坛递到彦迦跟前。

　　“好香的酒。”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和隋意坐在河边，饮酒畅言。不是还借着酒劲在隋意俊逸瓷白的脸庞上啄上几口。

　　“小蛇精，你可曾后悔过？”彦迦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问道。

　　“后悔什么？”头顶传来隋意温润如风般的声音。

　　彦迦伸手拦住他的脖颈，拉下他的头在他冰冷的薄唇上亲亲一吻。“后悔遇见我啊。若是你没有遇见我的话，你依旧是蓬莱岛上快乐的小蛇。在化成人形之后，偶尔出凡间喝喝茶，逛逛青楼。也许还能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你们可以过着平凡的生活，她织衣，你酿酒。傍晚十分，一起坐在种满繁华的院子里欣赏日落，夜里相拥而眠。”彦迦顿了顿又笑道：“再过几年，你们会有一个孩子。纵是她调皮捣蛋，气得你头顶冒烟，你还是视她如珠如宝，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掌心里怕摔。再后来你和你的妻子会看到调皮捣蛋的丫头会渐渐出落成像她母亲那样亭亭玉立的女子。她会找到就像你这般珍惜她的如意郎君。女儿出嫁那日，心中有万般不舍地你还要拥着妻子安慰她道，女儿始终是要离开你们嫁人，只要她开心，你们也就安心，而你则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会是这样吗？”隋意将她紧搂在怀里，静静凝视着她的双眸道：“那时我刚化形不久，不谙世事。兴许，我会遇到比你更坏的丫头。被她给卖了还傻傻地替她数钱呢。更或者我还没有遇见你所谓的姑娘，就丧命于其他妖魔口中。若是过往可以从来的话，比起这些糟糕的结果。我会在遇见你的时候，就把自己给你。”

　　听到这话，彦迦的脸不由变得滚烫。她歪着脑袋转而看向天上的星辰道：“若是过往从来的话，我情愿不要当那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的战神……”

　　彦迦望着星辰，只觉眼前的视线渐渐开始变得模糊。就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隋意飘渺的声音好似从九重天上传来的一般。

　　“即便是当初你一剑刺穿胸而过，赶我离开九重天时，我也不曾后悔过……”

　　“隋意！”彦迦紧攥着手，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简陋的竹屋中。透过窗户，彦迦看到院落里满是随风飘落的梨花。

　　“我在哪里？”

　　一碗热腾腾的银鱼粥突然出息在她眼前，顺着端着瓷碗的修长手指看上去，彦迦的神情不由蓦地一怔。站在她跟前的人竟是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隋意。

　　但即便是穿着粗布麻衣，她的隋意依旧俊逸好看。

　　“娘子，这银鱼粥是我刚熬的，赶紧趁热吃。”

　　看到隋意脸上宠溺的笑意，氤氲的雾气不禁自眼中腾起。

　　“娘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隋意随即紧张的伸手放在她额头上问道。

　　她这是……在梦里吗？

　　见隋意紧张得不了，她随即摇了摇头撒娇道：“只是还没睡醒罢了。”

　　隋意闻言一顿，看了看外面高挂的艳阳道：“可是娘子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

　　彦迦睡意绵绵地揉着肩道：“若不是你若日硬是要缠着我行那云雨之事，我也不至于睡这么久。”

　　睡梦中的隋意就像过去一样，听到彦迦的话瓷白的脸庞不由泛起红晕。看得她好像再把他给推倒。

　　“娘子，这粥要趁热吃。”

　　彦迦垂眸凝视着瓷碗里色泽晶莹的热粥，不待她伸手去拿瓷勺，隋意便吹温了粥笑嘻嘻地送到她嘴边：“今日镇上有集市，娘子快吃，吃完我们便去集市里逛逛。我记得上次你说还想在院子里种写石竹，今日我们便去集市里买些种子回来。还有你说那街口的冰糖蚱蜢好吃，今日我再陪你去吃。还有……”

　　“你还让不让我喝粥了？”彦迦嫌弃道，示意他继续喂粥。

　　在她梳洗一番之后，隋意便牵着她的手去了集市。他们就像是凡间的普通夫妻那样，她织衣，隋意在院子里用梨花酿酒。傍晚时，她便做了糕点和隋意坐在院子里，一边饮酒吃点心，一边共赏金乌西沉。

　　日子就如此这般细水长流，后来他们有了女儿，在女儿出嫁之时，她哭得好不伤心。隋意紧抱着她，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娘子，莫要伤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彦迦习惯性地靠在隋意坚实的胸前，然而她却不曾听到里面强劲的心跳。

　　是下雨了吗？

　　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她脸上，当她再次抬眸时哪里还有隋意的身影。

　　“隋意！”她就像是疯了一般，跑下山找遍所以隋意可能去的地方，却仍旧没能找到他。

　　“也许隋意已经回家了！”狼狈的彦迦又匆匆跑回山上。可山上哪里还有什么竹屋。彦迦呆呆地站在山顶上，捂着嘴，泪如雨下。

　　“黄粱酒。”她哽咽着说道。

　　他最终还是骗了她……

　　看到躺在床上哭得满脸泪痕的彦迦，归玉在一声叹息之后终是用法术破了隋意所酿制的黄粱酒的梦魇。

　　“他已经走了。”耳边传来归玉的声音，神识已经恢复的她却紧咬着唇，不愿睁开看清事实。

　　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滴落，看着彦迦这般痛苦，自欺欺人的模样，归玉道：“这是他的选择。就算在他同你落入镜湖时，附身在你身上的那一缕魂魄又回到隋意体内。可他始终无法压制住自己体内的另一个神识。你用真情唤醒隋意时，其实从他醒来的那一刻，你便知醒来的是妖皇而不是隋意。我用拂梦茶压制绝界的神识，但也仅仅只能压制三天而已。三天后，他的神识便会被绝界彻底吞噬。从此之后，这世间不但再无他随意，更重要的是绝界可以利用你的弱点，吸收你的仙骨。若是让妖皇得到能够破除极天寒地封印通往天界结界的凤天长戟，这天地必会大乱。相信你也是不忍心看见隋意的神识被妖皇所吞噬才会默认他的选择。”

　　听到归玉的话，彦迦这次睁开满脸血丝的双眸。

　　归玉说得没错，从隋意醒来的那一刻，她便知道眼前的是妖皇。可她竟还自欺欺人的带着一丝期望。兴许下一刻，她的隋意就能抑制住妖皇的神识，回到她身边。可战胜妖皇神识的并非隋意，而是归玉的拂梦茶。

　　他是她的隋意，她又岂会不知自他苏醒后，他要做什么。

　　既然眼前的一切已是她无法挽救的状况，既然隋意想要演戏给她看，那她就全当不知陪他演完最后的戏。

　　“那碗银鱼粥……是他吗？”彦迦浑身忍不住颤抖的说道，随即便反胃地狂吐起来。

　　可就算是彦迦生生吐出血来，隋意也不能再复活。

　　她痛苦地攥着胸口，抬眸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彦迦的模样。犀利的杏眸，英挺的鼻梁，一张充满肃杀之意的脸颊，这便是九重天上受万人敬仰的战神的模样。

　　彦迦睁大着双眸，缓缓伸出自己沾有血迹的手来。她仅是微微运用自己的念力，只见一把被宛如烈焰般的红光所包裹的刀戟从她掌心里伸出。

　　她的凤天长戟……

　　彦迦颤抖紧握住手中的凤天长戟，不由如同疯了般，在大笑之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