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造访库达卡星球 ...
-
“我们生活在一张膜上，或者我们只不过是张全息图？”——摘自史蒂芬霍金《果壳中的宇宙》
1
步浅云从睡眠中醒来，周围是多年来一成不变的静谧。
“早上好。”面前自动感知到她醒来的系统主脑发出柔和醇厚的问候。
“早。”步浅云五指成梳，稍微理了理齐耳的短发。黑亮的发丝柔顺的穿过指间，有淡淡的HXF005号香味，不浓不淡刚刚好。
从休息仓站立起身，长圆形透明蛋壳般的舱室就无声的隐入地板之下，面前已是简洁干净的飞船操控室。
“我们现在已经越过了阿贝尔型星系团的核心位置，再过500万光年，即将脱离阿贝尔，进入β-人马超星系长城，在此之间，巨洞的态势并不稳定，请求以虹膜定吸【1】的方式直接越过。”主脑的声音不远不近，始终跟在步浅云身后一米之距，不吵闹可是也不易忽略。
步浅云嗯了一声，并未做出进一步的指使，而是循例进了盥洗室清洗。
五千万像素的全息液晶电子镜面上，细致到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看的清清楚楚。步浅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伸手直接按下了旁边的按钮，转眼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水银镜面。
就像她还在地球上，每一个平凡的清晨，有皱纹的烦恼和疾病的困忧。
坐在餐桌前，泛着银蓝色冷光的机械臂及时的送来了早餐。两片全麦吐司，一片火腿及产自室女星系的而卡尼87%奶酪，一杯新鲜橙汁。
平稳的飞行让玻璃杯里面的橙汁连一点涟漪都不起，如果不去看舷窗外飞快掠过的大大小小的星球，真的像是坐在她吴迈市家里的餐桌旁。
像是红移【2】般的脱离那颗日渐坠落的蔚蓝色星球，她和她相依为命的水滴号已经飞行了多久？换算成曾经的计时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五十年？
将吃空的碗碟摞在一起，任由机械臂将其取走清洗，步浅云站到操控室最前面的案台边，双臂抱在胸前静静的看着一窗之隔的浩渺宇宙。
肉眼可见的颜色绚烂多彩，从深深的绝对黑暗中，炸眼的亮出一片炫紫，随着边缘的淡化，自然而然的衔接成纯粹的深蓝色，宁静而深远，再然后是浅蓝浅绿鹅黄米白到绝对的炽白，弯出的光弧自然而富有张力，极具美感。不用专业的太空镜看的话，那些集合了数万颗甚至更多的星球而成的这抹色彩，真的就像是地球上的极地之光一般，是上帝之手掌控的那只神笔，一蹴而就。
阿贝尔星系团核心位置那像是变形巨蟹的刺目白光已经被抛在身后，身边飞速掠去的星子数量已经大为减少，以水滴号的速度，太空中一般的崩离碎片及过了引力峰值的黑洞，避开并按照设定的轨迹行进都是系统可以自行解决的小CASE。
系统有外部讯号切入的滴滴提示声响起。
步浅云低头看着象征无威胁的绿色闪烁灯，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按下了接通键。
先是一阵嘶嘶啦啦电频干扰的噪音，旋即经由宇宙官方语言适配器的调整，响起一个略显平板无情绪的男声：“生物属性匹配度67.754%，请求基因介入并交-配。”
步浅云没有说话，直接切断了连线。
系统在主屏显示板上闪过一串七彩流光，这是它极为无语的人性化表示。
过了几秒，主脑将刚刚来电的分析报告平平整整的拍在了步浅云的眼前。
虚拟3D成像里，一个浑身披黑毛的锥形体生物360度无死角的出现，高不过一米，看不到有双腿或者胳膊，因为过长的毛发，脸孔和长相也看不出来，唯有一颗猩红的浊状晶体，婴儿拳头大小，镶嵌在靠近尖端的位置，疑似眼睛。
“该星球未被命名，隶属阿贝尔星系团云子星系，目前处于急剧衰败期，暂由向其他星球购买核晶体能源填充支撑，预计地球计时一千年内将形成恒星型黑洞【3】。智慧生物体仅此一种，数量呈几何倍数递减，目前不足三十万。哺乳类生物，繁殖方式与地球相同。”
“跟地球文明的毁灭之路相类似？”认真算起来，步浅云已经约有两年漫长的星际旅行中没有碰到过哺乳类生物了。
“完全不同。”主脑明明很温和的声音，听在步浅云的耳朵里却不是个滋味：“该生物体对星球的爱护远超地球，文明的崩塌完全是因为热核消耗殆尽。”
可是他们竟然还没有抛弃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苦苦寻求着解决之法。
步浅云坐在宽大的座椅上，终止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请帮我找本书来看，谢谢。”
由于没指定种类或划分书本的范围，系统的机动性完全类似于瞎猫碰死耗子行为——
一本史蒂芬霍金的《果壳中的宇宙》沉甸甸的放在步浅云摊开的手掌上。
忍不住失笑。步浅云本想找本不用脑子就能消耗时间的读物，想了想又打消了重新换一本的念头。
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上略显陈旧的图书封面。暗黑的底色上，金黄的果壳中，包罗着璀璨的球状星空。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这样精装的铜版纸读物再也不会有。
绝对的安静中，时间的流逝并没有绝对的意义。直至机舱的一下摇晃，直接将沉湎在书本中的步浅云唤醒。
幅度不算小的晃动，是碰到了大块极速的陨石？还是遇到了巅峰形成期的黑洞？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主脑的模拟人脸显示在操控台的液晶屏幕上，黄金比例完美无瑕，唯一少的就是智慧生物的生机：“云子星系有颗小行星突然爆炸，距离太近，有颗炮弹没躲过去。中招部位，后舷窗右下四十七公分处。遗憾的是，旁边的智慧手也被顺带废了。”
瞧瞧这个电子主脑都跟她学了些什么样的说话方式——
步浅云摇摇头，这样的创伤意味着，她得亲自出去进行修补：“暂时停止前进，我要出去补船。”
“目前爆炸暂未停止，出舱操作危险悉数70%以上。”主脑很冷静的分析结果：“而且我们还没有脱离黑毛智慧生物的星球袭击圈，被掳走的可能性大于67.754%。”
步浅云黑线了。什么时候主脑也会开玩笑了？还是已经在自己不觉察的过程中完成了智慧升级，具有了人类的情绪？
“继续前行的危险你比我更清楚。”步浅云轻松的换上外出的亮银色太空服。比起历史资料里面臃肿不堪的面包款，现在的太空服轻盈简单无负担，对于身体灵活性没有一星半点的影响：“不过是次再寻常不过的小操作。”
主脑不吭声了，毕竟排在所有情感之前的第一位就是服从。
说的轻松，步浅云出减压仓之前，还是慎之又慎的仔细检查了一下随身挟带的物品。以防万一。
踏出舱门的那一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部古老的科幻电影。名字她已经不记得了，内容就是一男一女两个科学家在太空站被抛在外面努力求生的故事。
隔着全封闭的太空服，步浅云感受不到身遭环境温度等的变化，可是单从视野上来看，那种叹为观止的震撼感觉是站在舷窗前不能比拟的。
波澜壮阔广袤无垠。每一种依附在宇宙中生存的生物，都必须要对其心存敬畏，高山仰止。
调整了一下身体的角度，步浅云转向右后方，左手拿着修补的材料，右手是反粒子能量枪，是工具也是趁手的防身武器。
还差两步就走到破损之处时，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流。步浅云眼疾手快的按下腰间的锁死按钮，身后的银白细链陡然绷到笔直。
纤细的身体失了控的歪向一侧，被外力搪挤着压到舷窗上。
五脏六腑瞬间移位的滋味真不好受。
足足过了五分钟，勉强重新站直身体的步浅云转身往后看去。
一朵朵绚烂到极致的橘红蘑菇云团团升起，从明亮刺眼的白炽化中心溢出，向着虚空逃匿而去。
是那颗正在爆炸的小行星。
不管是主观意愿还是客观条件，无数漫长生命的诞生成长直至湮灭，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消散在宇宙长河里，见证它一生的只有一丛接着一丛的星系云团和虚无的巨洞。
如果我们真的生活在一张巨大的膜上，我们又是哪位万能之主能够看到的全息图？
修补的工作有条不紊，步浅云已经做过很多次，驾轻就熟不在话下。
小行星碎片倒是在此期间过来骚扰几次，好在都是有惊无险，强弩之末的力道及数量自然不比最初的惊人，稍一闪避也就让开了。
回舱之前，步浅云小小的取笑了一番悻悻的主脑，它的70%及67.754%悉数落空。
变故来的突然，以至于主脑的提醒和脑后的劲风同时袭到。
“小心！黑毛生物利用瞬移虫洞偷袭！”
2
67.754%预言成真！
多年独自生活并面对突发危机的冷静让步浅云很快闪身避开第一击，头盔中连线的主脑以千分之一秒的速度将对手的优劣势及防御进攻路线秒塞过来，恨不得一下子堵死她，瞬间提升到星际杀手的段位。
步浅云排除所有的杂念，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前悬浮在虚空中的两名黑毛生物。
近距离看到真实的存在，矮墩墩的黑毛锥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那颗猩红浑浊的独眼，在步浅云看来，满满的都是不怀好意。为什么最开始对方要求连线之际，系统会判定对方没有恶意？
主脑代为翻译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我们的王想要见你。”
刚刚的偷袭让步浅云实在很难对这种生物心生丁点好感：“对不起，我只是路过，无意结交。”
右边一个块头稍微大一些的黑毛像是在说话：“我们很诚恳的邀请，顶多耽误你一个塞卡【4】的时间。”
步浅云紧了紧右手上的反粒子能量枪，思忖着让主脑拖她回舱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可能。”主脑的诚实此时此刻呆板的可恨：“开启机舱门，等于你在给对方创造进入水滴号的机会。”
“我拒绝。”步浅云直接关上了谈下去的闸门。不是她愚蠢到要挑战整个黑毛怪物群体，要知道离开水滴号和主脑的帮助，作为一个脆弱的人类，即使是第七代无性繁殖的变种人，依旧不堪一击到可笑。所以她怎么可能乖乖的跟着过去面见他们的王？
谈崩了。
黑毛生物没有脸部，更加欠缺表情，可是行动说明了一切。
两只同时出手，极快的瞬移袭向女子的正前方。无手无脚无武器的做法，呃，比较像是要借由加速度的重量撞死她的节奏？
步浅云全力提防的同时也松口气。她很担心这两只一前一后的夹击，会拖延她速战速决的时间。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这种生物的智慧，或者说狡猾程度。与地球人不相上下。
脑后的虚空陡然撕裂开一道缝隙，一只粗壮的三指手臂伸出，锋利的指甲划破太空衣面料的同时，三根擀面杖粗细的手指牢牢的箍住了她的脖子，强劲的生物电流沿着温热的皮肤窜过脊柱，全身麻痹的同时，步浅云手中握着的反粒子能量枪失去禁锢，慢慢的沿着不规则的轨迹飘向前方。
“危险！警报！特级！嘶啦……”随着头盔中连接的通讯线路被毁坏，与主脑的联系终于彻底断掉。
3
醒来的时候，步浅云有一霎那的茫然。
四周漆黑一团，没有熟悉的温和光线，更没有一成不变的体感温度及环境。
被偷袭昏厥前的记忆慢慢回笼。
好吧，她步浅云中招了，被不知名的黑毛生物暗算成功。那么眼下应该是在他们走向毁灭的星球上？
“欢迎来到库达卡星球做客。”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在纯粹的黑暗中。
步浅云利落的撑着手臂站起身，还好，身体没受伤的迹象。
大脑的冷静早于她的安排。首先，脱离水滴号之后必不可少的太空衣不见了。此时此刻她的身上仅穿着在飞船里面的合成棉长衫长裤。周围温度偏冷却在忍受范围之内。
其二，她能够自由呼吸。即使味道有点怪异，但是这个星球含氧的事实毋庸置疑。
其三，脱离了主脑的系统帮助，乃至宇宙语翻译，对方的话她竟然能够听懂。如果不是对方借助了官方语言适配器的帮助，就是他们截取了她的脑电波频率并进行了匹配。
其四……离了水滴号和主脑系统，她跟原始人类就体力方面并无太大的区别，甚至更逊色一些。那些黑猩猩样的生物，如果要弄死她，估计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想到之前那个请求，步浅云浑身泛起一种久违的感觉，恶寒。
交-配？对方掳她前来，是为了这个原因？
想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起身站立几秒的时间。几乎就在同时，步浅云的眼前蓦地亮起一片柔和的各色光芒，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光的海洋。瞬间将周围高深辽阔的空间照个清楚。
是在一处原始的接近地球上溶洞的蓝灰色洞穴之内，坑坑洼洼的顶部极高，目测不会低于五十米。数以百计的黑毛生物矗立在她面前不足十米的距离，每一个的头顶尖端都是一个小小的发光源，蓝绿紫灰白，弹珠大小，微微晃动。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黑毛生物进化体的存在。身高翻倍，而且有手有脚，虽然还是黑毛披身，却更像是粗壮结实的黑猩猩。
看着那三根吊钩一样的粗壮手指，步浅云摸了摸脖子，明白了掳来自己的正是这个首领样的黑猩猩，应该就是他们的王。
那么多的黑毛生物站着，周遭却很安静。
“尊敬的客人，请问你来自哪一个文明所在？”开口的是他们的王，步浅云暂时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黑塔。
“我来自银河系。”步浅云并未提起地球。因为跟整个宇宙相比，银河系已经算是个微小的存在，地球就更是不值一哂。
“银河系。”黑塔眨了眨猩红的眼睛：“很远的地方。”
“我想知道你的要求。”步浅云直截了当。这不是面对她的同类，迂回试探或许并不合适，只要不触怒对方，投其所好才是解决问题之道。
黑塔发出类似笑的呵呵声音：“尊敬的客人不要急，我们不会为难你，只是有一些小问题想要弄清楚。”
想到主脑提及的核晶体能源，步浅云灵机一动：“或许我可以提供你一些能源上的帮助。”
“能源？”黑塔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连类似贪婪的眼神都没有：“能源很重要，可是这并不是我请你来做客的原因。”
步浅云硬着头皮，但愿只是她想歪了：“那是什么原因？”
黑塔很坦然：“第一，我们因为能源及环境的变化，所有的雌性或灭绝或失去孕育能力，想跟你谈一下交-配繁衍的问题。当然这并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在五个塞卡时间内新生儿即可瓜熟蒂落，我们的种族将不胜感激。”
即使是改造人，这样的话题还是让步浅云很不自在：“很抱歉，在我们那里已经摒弃了交-配繁殖的原始方法。而且我是第七代无性繁殖变种人，不具备体内孕育的能力。”
她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只是不知道黑塔会不会相信，又会相信多少。
黑塔沉默了一会儿，低头跟身后的一个黑毛生物叽里呱啦几句晦涩的语言，又转了回来：“那么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我想知道你身后的文明。它的发展和现状。”
步浅云一下子明白了，却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再怎么不堪或逃避，那毕竟是她生命的起源故乡。当着一群外星智慧生物说地球的没落，这不仅仅是有损人格的事，连银河系的名气都丢没了。
思忖了片刻，步浅云谨慎的措辞：“我们的文明起源于银河系一个蔚蓝色的星球，我们称之为地球。”说了这样一句开场白，突然的觉得有些伤感。
在那些久远的纪录片里，从太空站拍回来的蔚蓝地球，那么神秘诱人，充满勃勃生机，一视同仁的孕育着各种宽广的生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漫漫的大片黄色，代表着枯竭与死亡，蚕食吞并了那些宁静悠远的蓝？
“人类的发展史有上万年，只是科技的高速发展是在近一千年的事。”步浅云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而随着漫长时间的过去，地球的能源也已步入暮年消耗期，我们的——”
黑塔的独眼发出璀璨的光芒，迫不及待的打断她的话：“你们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步浅云摇头：“没有。”
黑塔的失望来势汹汹且不掩饰，他身后那些黑毛生物就算听不懂这些对话，却能从他们的王身上感受到失望和哀伤。
一时间，那片晶莹剔透的光海都随着他们的情绪黯淡了不少，周围弥漫着沉重的氛围。
步浅云趁机说了下去：“所以我们安排了很多像我一样的人，到其他星系寻找适合生存的星球。”
黑塔发出不可思议的感叹声：“你们要抛弃自己的原生星球？”
“一旦坍塌收缩开始，恒星黑洞的结果不可避免，为了种族的生存，迁徙是唯一的出路。”地球还年轻，只是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面临一群即将失去家园之本的生物，任何一句无心之言都有可能给伤痕累累的地球再招无端祸事。
即使那里她怕是再也不会回去了。想到那些残酷的杀戮和贪婪掠夺的目光——
像个真正人类的叹息发自黑塔之口，他的慎重带着仪式般的庄严，甚至还有几许悲壮：“一个种族的诞生繁衍乃至灭亡，都遵循宇宙的生息定律。库达卡孕育了我们的生命，我们不会抛弃自己的原生星球，即使是一起消失。”
4
直到坐在自己熟悉的座椅上，听着主脑稍显呱噪的问候关怀，步浅云才真的相信，自己是被那些明显强过自己的黑毛生物放了回来。
难以置信！
这么弱势的她，居然几句话就骗过了一个智慧不见得低于地球人类的生物群？
或许那不是因为谎言的功劳。
步浅云想到了黑塔那仿佛智者一样的话语——
我们不会抛弃自己的原生星球，即使是一起消失。
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主脑会判定他们没有恶意。
他们愿意相信别人，愿意用近乎于愚蠢的固执坚守自己的原则，愿意尽自己所能去精卫填海，以诚挚向善的姿态固守挽救他们的家园，他们的原生星球。
看了一眼舷窗外绚烂流光的极致美景，步浅云躺下，休息仓的透明罩壳无声息的滑了过来，拢住她修长纤细的身体。
“调整行进路线，返回地球。”
这是她在陷入深层次睡眠之前，跟主脑下达的最后一道指令。
眼前浮现一片蔚蓝之海，美得令人窒息。
即使我们只是生活在浩渺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颗星球上，也或者它不过是那些万千膜像之一上的一个点，被站立在时间空间之外的高维度巨人所俯视，又能怎样呢？
我们爱它，即使它千疮百孔。
作者有话说第1章 造访库达卡星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