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丘比特》全全之

21、昼夜之交21

　　彼时，李建宇正冷冷地开着车，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轮廓分明，后视镜里那个陌生的匍匐身影渐渐不见了，他一个大转弯车子上了主干道。
　　平时他这样子很少见，他大多时候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却也引得一干女伴前赴后继，络绎不绝。今天这样莫名其妙为一女的生气，他表弟苏畅绝对是第一次见到。当着文佳佳的面苏畅也不好多问什么。
　　李建宇沉默地开着车，鲜见的表情让苏畅觉得保持噤若寒蝉会让车里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这会儿李建宇的心情着实低落到极点，像心底里被豁然冲开的一道堤坝，不忍目睹，无法修复。
　　弥合只是假象，虽然早已岌岌可危，虽然他下车的初衷是遵循了记忆重合的蛊惑，但是他却不知不觉让它轰然溃塌，腐蚀得更彻底，更肆意。
　　他怎么可能寻求得到弥补的快意？是偶尔送姨妈一两件贵重奢华的珠宝？还是这样适时应景地诚心诚意地为表弟庆生？
　　李建宇突然觉得终其一生也无济于事，默默舔舐的伤口一直昭示于人。
　　梦魇一样的场景，那双稚嫩的明亮的欲语还休的眼睛一直在那黑暗的最深处，如同一束光照耀着他想要遗忘的挥之不去的结局。
　　多少次闭上眼睛也无法埋葬的黑暗，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逝，不会渐行渐远，固执地停留在那儿。
　　他才明白她一直是个鲜活的证据，多年来潜藏在他不知道的空间，与那秘密同在，是伤口上的盐巴，是永不消逝的记忆，嘲弄着他。
　　这会儿，李建宇的心情着实被冲撞了，外面的温度其实并不是多高，车里的冷气仍开着，寂静无声散发着最舒适的温度，车后座的两个青涩的人儿也静若寒蝉，一言不发。
　　李建宇伸手把车载音乐关了，那样跳跃动感的音乐没玩没了，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李建宇这样的表情让文佳佳更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知趣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文佳佳就想，尹绿莹这都教她两三个月了，怎么今天最后一次来这一出，真是是祸躲不过，希望她不要有什么事才好，刚才她那一跤好像跌得还不轻。文佳佳想发个短信安慰一下，又觉得好像现在驾驶车辆的人更需要安慰。毕竟他在开车，安全第一。
　　苏畅大约猜到文佳佳心里的一些想法，他朝文佳佳看了一眼，并试探地伸出手去试图给她一点慰藉。苏畅握住了文佳佳柔软的小手，文佳佳也没有躲避地抽回，任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两人滚烫的手心里微微腻着汗，两个青涩的少男少女终于回过头来相视一笑，眼中是脉脉温情。
　　在苏畅看来一些成年男女之间的事要比他们复杂得多，不像他们青葱校园这般美好单纯。虽然他刚才也觉得表哥对那女孩最后那一推的结果有点过分了，那女孩那样子看起来也还真有几分楚楚可怜，但他相信表哥肯定是跟她有什么纠葛才会那样做，不然现在的脸色也至于这么难看。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事，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也很正常。问了，表哥还把他当个小屁孩，也不一定告诉他。再说那会儿，他眼里只注意文佳佳去了，别的注意力就没那么集中。问了也是白问。
　　还好表哥还记得他的生日patty。表哥将他们带到东瑞大酒店的时候，脸色明显缓和了下来。苏畅也知道表哥一直对他比较有耐心，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不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他的表弟，而他是他的表哥。
　　总之，表哥李建宇对他很好，今天他过生日，也是表哥提议请他要好的同学一起吃饭庆祝。
　　门童去泊车，酒店大堂经理在大厅里一看到李建宇便亲自迎了上来。
　　陈经理笑容可掬，亦步亦趋，李建宇态度倒是一贯的不冷不热，直接在他的带领下去点菜区点菜。
　　酒店少公子倒笑嘻嘻过来打一招呼，拍着李建宇的肩膀道：“听说你在我们三楼区定了最大的包厢为你表弟庆祝生日，真是表兄弟情深羡煞旁人呀！怎么今天临时才过来点菜，事先就没打个电话让他们好好安排一下菜单？”
　　陈经理亦在一旁殷勤提醒道：“下次，李少带大队人马过来可以直接先给我们挂个电话，您有我电话号码吧？省得耽误您上菜时间，那多好！”
　　李建宇语气不悦地反问道：“怎么直接点，你们厨子做不出来？”
　　那哥们“哼”了一声，开玩笑道：“他们做不出来，我将他们炒了。”
　　李建宇报着菜名，头也没抬，看着菜谱对陈经理道：“海鲜要新鲜的，你们别给弄什么急推的残次品，要是我表弟哪个同学吃了不舒服什么的，我可不买单！到时这顿免费的餐费你找你们黄公子签字就行了。”
　　那人大笑道：“谁惹你了？看来你今天心情不怎么好。”说完起身按了按李建宇的肩膀道：“不惹你了，你慢慢点菜，我还是应老爷子的话四处溜达溜达，找漏洞，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问题。待会儿我过来敬杯酒，聊表心意。”
　　苏畅等人在酒店大厅等着陆陆续续到来的同学。一见到几个要好的女同学，文佳佳便扑了上去。女同学们抱做一团的氛围是格外好，其中一女同学笑着打趣：“还是我们班文佳佳魅力大，我们寿星过生日还得寿星亲自去接。哪像我们都是自个儿来自个儿去，大家说是不是？”引得一群同学嬉笑喧闹不已。
　　文佳佳慌忙解释道：“哪里，我们正好住一个小区而已。”最后文佳佳还是被一干同学调侃地脸都红了，苏畅倒大大方方地直接从同学中走过去坦然地拉着文佳佳的手带头往电梯间走去。
　　后面一干同学嬉笑着跟上，瞬间挤满了整个电梯，没上去的同学干脆等下一拨，更有男生劲劲道道地直接爬楼梯去，大家活蹦乱跳，活像一群刚出笼的鸟儿。
　　酒店三楼的最豪华的大包厢，一共聚了他们班二十四位男女同学，鲍鱼海鲜的盛宴，奢侈消费令人咂舌。
　　几个优质服务生身着一色制服，面带微笑，态度可亲，进进出出为他们一群人服务。蛋糕店的服务生送了双层大蛋糕过来，在大家的起哄声中，苏畅许了愿，吹灭蜡烛。大家吃着蛋糕，糊着蛋糕，你追我赶，好不热闹，一起玩到最后，干脆嬉闹着唱跳起来，尽情挥洒着青春的活力。
　　苏畅觉得表哥李建宇虽然意兴不是很高，一直默默地看着他们一干同学嬉闹，却也给足了他面子，席间几个男女同学争着给他敬酒，他也一一一仰而尽。最后，他让同学们不要再喝酒，让服务生给他们全部换成果汁饮料，说学生高兴归高兴，喝醉了可不好。表哥端着长辈的架子，一干男女同学也把他当成大哥看待，挺长脸的，苏畅越发以表哥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