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dovishness》透明区区

28、CHAPTER 27

　　“那么，四小时后见啰！”
　　随着轻快的声音，卡嘉莉利落地从车上跳下。总是跟在她身旁的那名疑似保镖的壮汉，奇萨卡，像往常一样，只来得及皱眉叮咛一声“小心点”。
　　“我知道。”卡嘉莉头也不回地闷闷应了一声，让奇萨卡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但是他终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和“黎明沙漠”的首领，赛布，带着“大天使号”的巴基露露等人驾车离去了。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卡嘉莉已经从人流中混进了一个小巷。
　　从小巷里穿行而过后，她便出现在了这座城市最热闹的大街上。这条街在沙漠特有的明亮阳光下，因着人来人往和不绝于耳的叫卖声显得格外有活力。
　　——这里叫市政局，位在阿哲高原以东，是“沙漠之虎”的屯驻地。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 卡嘉莉语气不善地向着身后阴影里的小巷说，“——是你自己说要当保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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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卡嘉莉因为不耐烦与地球军交涉而一个人漫无目的地乱跑出去散心的时候，她见到了一台眼熟的可恨机体。
　　——她不会认错的！这就是她在曙光社看到的那台机体，那台让她心里最仰慕敬爱的人的罪行暴露在她眼前的机体，那台让她的世界几乎崩毁的机体！
　　那是属于联合的机体，它刚才还在为了那艘如今与他们结成暂时同盟的战舰而与ZAFT的“沙漠之虎”战斗。所以，它现在不算敌人吗？
　　卡嘉莉怀着矛盾的心情慢慢拉近着与它的距离。
　　然后，她首先看到了它灰白的机身，接着是躺在它的阴影里的一个白色的身影……

　　“啊，你还在等啊？”米凯尔打开通讯室的门，意外地看到一个橙色的脑袋虽然一点一点的、仿佛随时要敲到前面的仪器上，但却还是执着地正对着前方。
　　如果此时他能绕到被仪器遮住的正面，就会看到拉斯提布满血丝的双眼，和一张因为缺乏睡眠而略显苍白的脸。
　　——寇斯特在传回平安着陆的消息后就一直没有传回任何新的消息了，而他之前匆匆安装在“强袭高达”上的定位装置表示：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移动过了。
　　这可能是因为“强袭高达”的能源消耗净了，需要补充，也可能是因为遭遇了什么交战，失去了行动能力。
　　虽然那个定位装置仍在工作表明“强袭高达”至少没有爆炸，但是这也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就是了。
　　那台机体有多么重要，拉斯提相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不单单是从技术的角度、专业的角度，更关键的是由他的那段不能为外人道的“回忆”所代表的所谓“宿命”的角度。
　　——如果之前他曾经想过，既然他都可以不死了，米凯尔都可以完好无损了，那“大天使号”也未必就能不落吧，这样的想法的话，在那艘战舰一次次令人咋舌的“好运”加持下一如“回忆”中那样逃出生天之后，他宁可相信“宿命”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即使现在他知道基拉安全地呆在Plant、知道医生虽然变态但也确实实力强劲，但还是忍不住担心，担心“强袭高达”兜兜转转又回到“大天使号”、又回到联合军手上。
　　……拉斯提想得很多很远，但是一旁看着他的米凯尔却是完全不知情的，所以在他看来，就是拉斯提莫名地关心寇斯特的情况。
　　——虽然他知道拉斯提现在可以算是寇斯特的专属整备士，也知道这原本不是拉斯提自愿的，但是……需不需要这么敬业啊？！
　　米凯尔不高兴、很不高兴，尤其想到拉斯提是拖着一副还没好利索的身体在“敬业”就更加、更加地不高兴！
　　于是在强压着怒气轻声劝阻他去休息未果后，米凯尔顶着额角的青筋，一把抄起了拉斯提，然后一路把人像抗麻袋似的毫不温柔地押回了房间。
　　被突然悬空，然后大头朝下了一路，本来就是硬撑的拉斯提在被米凯尔轻手轻脚安置在自己的床上的时候，其实早已经人事不知了。
　　所以，他没能看到，那在黑暗中兀自闪烁的屏幕上终于有了一句讯息……

　　“知道吗，小病菌——有时候从内部治疗是最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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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天使号”和“黎明沙漠”各自在近日的战斗中消耗了不少物资，加上“黎明沙漠”收容的来自阿哲高原的难民，必要的补给是当务之急。事实上，她和奇萨卡他们一行人就是被派来此地做这补给工作的。而卡嘉莉是负责在当地的市集购买日常用品，别看她只是个矮小的女孩子，做这种工作的能力和力气还是有的。
　　只是今天有些不同——那个头发灰白的家伙会做她的随行护卫。
　　当然，这件事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包括奇萨卡。
　　倒不是卡嘉莉不想告诉他，而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得清楚。
　　——那个自称医生的男人，穿着ZAFT的军服，就那么大剌剌地出现在那台机体的旁边，而且直言不讳地说自己就是之前与ZAFT的“沙漠之虎”奋战许久的“强袭高达”的机师。如此诡异的事实，连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的卡嘉莉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更何况一向心思缜密的奇萨卡呢？
　　然而那个男人，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坐在她面前，好像她手里的枪只是哄小孩的玩具，说着“其实你们的敌人真的只是ZAFT么？”“永远的敌人真的存在吗？”之类匪夷所思但又似乎非常在理的话。
　　她想她一定是太笨了，所以才会被他绕晕了，才会接受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ZAFT兵的提议：非但隐瞒他的存在，还同意帮他混进城里做她的保镖。
　　越想越郁闷的卡嘉莉在热闹的人潮里走得越发大步流星、气势十足，生生把周围的行人逼退了两步。迈着悠闲的步伐跟在她身后、甚至还颇有兴致地左右张望的男人则十分从容地享受着更加宽敞的空间。

　　“……这里就是‘老虎’的根据地？看起很和平热闹呀～”
　　寇斯特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紧张的气氛一样，似问似叹地说。
　　走在前方的卡嘉莉皱皱鼻子，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才没有对他暴怒出声，只是以下巴示意要他跟上。
　　离开热闹的大街没几分钟，转过一处街角，眼前的景物令寇斯特一直漫不经心地微微眯着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一些——近前有晾在窗外的衣物随风飘扬，孩子们在其间跑跳嬉戏，就像一条再正常没有的僻静小巷弄……然而，沿着白得发亮的土墙向前延伸，正中央的地面却硬生生出现一个突兀的大坑洞——那是他相当熟悉的，爆炸的痕迹。周遭是如此和平，令这个格格不入的烙印在地上的伤痕显得格外怵目惊心。
　　“表面看来和平，只是假象罢了。” 在前方带路的少女语带艰涩的吐出这么一句。
　　顺着她的眼神望向瓦砾的另一边：首先是一片半毁的建筑物，倏忽间，一艘巨大的战舰突出其上。
　　那是“雷赛布斯”——ZAFT的“沙漠之虎”，安特留.巴尔特菲鲁特的旗舰。
　　“——那才是这个城市真正的统治者。毫不留情的消除反抗者，告诉人们：这里是ZAFT的——是‘沙漠之虎’的地盘……” 男人本来睁开的眼，在听到这样沉痛的话语之后又眯了回去。
　　——真是无聊又无畏的正义感啊～寇斯特兴致缺缺地想着。
　　看看瓦砾散乱的地面，又看看和平的市容。
　　——既然会被消除，那不要反抗不就好了？看看街上的行人们，脸上不都是闲适而幸福的神情么？那么，反抗军又为什么要战斗？正因为他们弱小，所以保不住独立，那么依附一个强势的政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化做焦土的阿哲高原难道会因为他们的无谋而恢复如初吗？这里的人们难道不是那些反抗军的亲人么？用亲爱的家人和家园作为必输的战争的代价，难道不是愚蠢到家了么？
　　“医生”表示他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也对此毫不关心，他只是单纯的困惑嗤笑出声。
　　——这世上原本也不存在比自己的所爱更重要、甚至舍命守护也在所不惜的事物呢～
　　没有看到寇斯特脸上的不以为然，卡嘉莉放任自己沉浸在复杂的心绪里，但也只是一会，就开始继续前进了。
　　——他们所做的事是有意义的，他们的坚持是正确的，所以她眼下的任务即使微小也要尽力完成才对。

　　“喂～你饿了吧？请你吃好吃的啊！”歪着头才透过抱着的巨大纸袋间的缝隙看到身后同样双手抱满纸袋的男人，卡嘉莉喊道。
　　然后不等他回答，就径自兴冲冲地向几步远的露天食肆过去了，一边把手上的纸袋往地上放一边就对路过的服务生点了吃的。
　　等寇斯特不紧不慢地走到她的位置对面的时候，她正叹息着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里。
　　少女一边松动着酸痛的手臂一边偷眼打量着对面气定神闲的男人，不禁暗自磨牙——这家伙看起来明明不怎么壮实，凭什么他拿的东西比自己重却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样子？
　　——不过，没想到这个奇怪的家伙居然是会自动帮着拿东西的好人呢？……呜，不行不行！卡嘉莉，你可不能被他的一点点示好给骗了！想想他说的那些诡异的话，还有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吧！
　　这么告诫着自己，卡嘉莉忍不住甩甩头。
　　她不知道，对面眯着眼微笑的男人正被她丰富多变的表情和动作充分地娱乐着，并暗自在心里肯定跟着这个有意思的小丫头是个相当正确的决定。
　　这时，卡嘉莉刚才点的东西被端了上来。薄薄的面包上铺着蕃茄和蒿苣等生菜，还有几片金黄的烤羊肉。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吃的？”寇斯特挑挑眉道。
　　“嗯。这个就是土耳其烤肉啊！”卡嘉利满脸自豪地说，发现对面的男人仍然挑眉看着她，丝毫没有开动的意思，只好干笑着说：“啊～肚子好饿。你也吃啦！先加这种辣椒酱——”刚拿起酱瓶——“哎呀，慢着！”一旁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卡嘉莉吃惊地转过头去。看见桌旁站了一个男人——那是个多么古怪的家伙啊？
　　那个男人穿着鲜艳的夏威夷衫和硬板圆帽，戴着一副大大的太阳眼镜，在这座阿拉伯民族服装居多的城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身形看上去像是北欧人，不知是观光客还是移居此的外来人士。
　　更让卡嘉莉瞪圆了眼睛的是：他居然激动的握着拳头讲“你胡说什么，土耳其烤肉加辣椒酱像什么话？！要加酸酪酱才是常识吧！”
　　也难怪卡嘉莉消化不良地只憋出个“啥？”字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突然出现、侃侃而谈的男子吸引了，所以没人看到正对着他的灰白头发的男人正笑得一脸玩味。
　　“不，与其说是常识，应该说——对！要是不加酸酪酱，就形同对这种料理的冒渎！”
　　“……你是什么东西啊？！我又不认识你，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的吃法？！”
　　愤愤地反驳过后，卡嘉莉故意张大了嘴咬了一大口她面前放了不少红红的辣椒酱的土耳其烤肉，还相当孩子气地大声说：“啊～真好吃！”
　　“天啊……你怎么……”她这样野蛮的行为显然让那个奇怪的男子深受打击——要不是他戴着帽子，寇斯特毫不怀疑他会直接扯自己的头发。
　　——两个幼稚的家伙上演的戏剧虽然热闹，但是烧到自己就不好了呢～
　　这么想着就看到两个虽然外表年龄差了不知多少条沟，但心理年龄显然十分相近的活宝看向自己，寇斯特突然很想“清除患处”。
　　不知道是不是寇斯特的微笑太优雅，使得一大一小两只活宝突然良心发现，总之在他的微笑下，两个人愣是不敢有什么行动，甚至连继续互相争执都忘记了……
　　——奇怪了，这里明明是沙漠，怎么也会这么冷的吗？
　　——呜……我为什么要和这个该死的奇怪大叔争这种无聊的事情啊？被鄙视了么？！啊啊啊～不要再笑了！好可怕！
　　“——话说回来，买这么多东西？你们要开派对吗？”奇怪墨镜男似乎突然对卡嘉莉脚边的巨大纸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要你管！你这个人是怎么搞的？又没人请你来！”
　　卡嘉莉很感激他转移话题，但是一想到就是他惹来的现在的诡异情况又是无名火起。
　　“哎呀呀……”
　　男子安抚着她，却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眼光也向外一瞥。就在同时，寇斯特也向那边抬了抬眼。
　　“居然好意思自己坐下……”
　　卡嘉莉的抱怨还没说完，寇斯特已经一脚踢翻她的椅子，几乎是同时那个奇怪的墨镜男推翻了桌子，几个人在电光火石间躲在了桌后。下一秒钟——空气中响起一个刺耳的声音，有个东西飞进店里。
　　桌面上的土耳其烤肉和茶水如泥雨般落在卡嘉莉身上——她发誓那个自称医生的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因为她被他一脚带倒后又被他一把把头压着，还被他贴在耳朵边上的一句“不想死就乖乖趴着”吓得动也不敢动，这才被那些东西泼了个正着！
　　她很想骂几句，但是情势她还是分得清的，这时候可不是算帐的时候——射进店里的火箭炮爆炸了，周围尖叫声四起，他们三人缩在餐桌后面，勉强躲过爆风和碎片。
　　“没事吧？” 除了帽子被吹跑外，那名奇怪的眼镜男居然毫发无伤，他一面从脚踝的枪套拔出手枪，一面大声问道。
　　但刚才的爆炸震耳欲聋，随即展开的枪战更吵得让卡嘉莉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店外有一群男人拿着机关枪疯狂扫射，同时冲进店里。嘴里喊着：“死吧！调整者！宇宙的怪物！”还有“还我蔚蓝纯净的宇宙！”
　　——是“蓝色波斯菊”？卡嘉莉正在为这个主张排挤调整者的团体的出现而惊讶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奇怪的眼镜男从桌后探出身子开枪，而袭击者们立刻一致地将枪口对着他。
　　这么说来，他就是他们的目标？……那他是……
　　这厢卡嘉莉正自犹疑不定，却只看见一个、两个……好几个原本和他们一样躲起来的客人忽然站了起来，个个手里有枪，开始应战。
　　——伪装客人潜进来的这些人，到底又是什么来历？
　　“不要管，全部排除！”
　　那个前一刻还在同她争论吃土耳其烤肉该配什么酱的奇怪的男子此刻正向那批人严肃地下令。
　　——卡嘉莉听得分明：那是个习于发号施令的严厉声音。
　　那么刚才的轻浮愚蠢都是假的了？——他究竟是什么人……？
　　正在卡嘉莉心神巨震的时候，一个“蓝色波斯菊”的人无声无息地逼近了那个身份可疑的男子，而他正背对着那人……
　　可是，想像中的惨剧没有发生，那个偷袭的漏网之鱼在做出什么动作前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如果有人把他翻过来的话，就会看到他的咽喉插着一把并不锋利的餐刀。
　　刚刚从死神手里逃过一劫的男子却对着那个微笑着向他招手示意的男人投去凝重而疑惑的目光。
　　——这样的身手啊……他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