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问心》爱回家的猫

6、六

　　袭人拉着宝玉走后，安心问黛玉：“宝玉要你给他做香袋，你可愿意？”黛玉此时学针线不过一二年，贾母疼惜她，在这方面只求她略会，唯恐黛玉为此耗了神思。
　　因此黛玉道：“他既烦了我做，又不嫌弃，给他做一个也不妨。”

　　安心对一旁的紫鹃招了招手，道：“你过来，说说，平日里宝玉的衣饰鞋袜都是谁做的”
　　紫鹃若有所思道：“听说宝玉向来不穿外头做的，一般都是袭人麝月晴雯几个做。”
　　黛玉十分不解，安心便将她揽在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道：“姑姑跟你说哦，假如你琏嫂子管家，忽然撤了吴嫂子的差事，让周嫂子去做，你说，吴嫂子心里会不会怨”
　　黛玉道：“吴嫂子不但会怨凤姐姐，还会怨周嫂子。”
　　安心笑道：“那是自然，吴嫂子丢的可是饭碗子，钱袋子，这府里的油水差事多，你琏二嫂子累死累活管家还落了个厉害名声不就是因为这个？当然，这只是假如了一下，玉儿，你觉得呢？”

　　紫鹃有了不好的预感。
　　黛玉忽然乐了，道：“姑姑是说，宝玉就是袭人她们几个的饭碗，钱袋？我若是应了宝玉便是抢了她们的钱袋儿？”
　　紫鹃的脸绿了。

　　安心道：“别看就是做个香袋，宝玉屋里那几个丫头，平日里一点子东西都恨不得争得头破血流的，她们背后岂不会念叨你？”
　　黛玉道：“姑姑说的是，为了以后的清净日子，宝玉若是敢来烦我，我绝对不应他”这些天，安心反反复复在黛玉身边叨叨，要为往后的美好生活奋斗等等，黛玉等人云里雾里，时常拿来取笑。
　　安心拍拍黛玉的小瘦肩膀，又看了看紫鹃，道：“这就对了，以后千万不要向你琏嫂子学习，白干活还受罪什么的最不可取了，有空玉儿劝劝她，早些生个哥儿是正经”
　　紫鹃眼看着这位许大姑娘在一个香袋的问题上越扯越没谱，表情十分纠结，安心看见后爪一挥，豆子拖着紫鹃就去洗脑了。

　　从这过后，黛玉每次看到宝玉，总会觉得他头上顶着诸如“袭人的饭碗”，“晴雯的饭碗”，“麝月的钱袋”“秋纹的钱袋”等奇怪的字迹，自然什么剪香袋互相试探感情的戏码也就没有了。

　　许久以后，空空道人问已经出家的宝玉：“绛珠仙子不是要还你眼泪的吗？”
　　宝玉瞬间涕泗横流：“都是那年那个香袋！”

　　次日，宝玉再来管黛玉要香袋，黛玉十分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理由是自己针线不好，孝敬老太太也罢了，给表兄弟丢人就不必了。此后宝玉因秦钟病死之事又十分哀戚，将此事也就撂过不提了。
　　此时黛玉和安心住在贾母院东一个小院子里，正房三间，平时圆子就坐在门边，既可防止安心时不时的怪语泄露又能晒太阳，两人屋子平时也就豆子圆子小欢，和黛玉的几个大丫鬟随意进出。黛玉每日里读书习字，在贾母跟前同姊妹们玩闹，十分自在。兼之有个同样借住的姑姑在，便不似以前小心翼翼的，渐渐地笑脸多了，身量仍旧苗条纤瘦，却不再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美人灯了。
　　贾母看在眼里，很是满意。只是没注意到，黛玉同宝玉越发远了，虽然一样说笑，却是调侃居多，其实不怪黛玉，只是以安心前世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贾宝玉同学的槽点实在太多了，背地里安心时常吐槽，黛玉耳濡目染下，自然就···了。

　　做戏，自然要做足，除夕前，许焕府上管家王进送来了许多年货并几口大箱子，说是许焕从西北来信，听闻自己姑母住在荣国府同侄女黛玉一处，就让王进把家里庄子的出息和一些绸缎布匹送到安心这里。年货多是米面猪羊等物，折合下来约有四五百银子，安心全“孝敬”给了贾府，东西对贾府来说虽不多，多少也是伙食费的意思。
　　其实并不是许焕家中之物，这娃原先穷的两袖清风，现在的宅子还是封了游击将军后皇帝赏的，庄子出息什么的也是安心让自己京郊庄子送了一点过来，做做样子，她虽是个外八路来的，到底有个侄儿可以依靠，她待黛玉宛若亲生，等同黛玉也不是全无依靠的。

　　开了箱子，见到里面进上的葡萄酒和玫瑰露等物，豆子就知道这是崇明帝给安心的了，绸缎皆是安心喜欢的花色，还有玉饰摆件瓷器也是御制的，安心叹道：“白送来了，还不如搁咱们家里呢，在这里用也太打眼了些”安心说的家也不是许焕的将军府，是她在京中一处院子，虽然只有一进，但是主仆几人住着十分舒心，在安心心里，凭是别处购了多大宅子，只有这处算是家。
　　豆子道：“这府里除了珠大奶奶，上到主子下到奴才谁身上不是锦绣堆的，还管得到咱们”
　　安心让圆子倒了葡萄酒自己斟了一碗，道：“我一个老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做什么，没得让人笑话”
　　豆子不甘心道：“姑娘又不是真的许氏女，何必这么感慨呢？”
　　安心端起碗一饮而尽，“就算不是许氏，也是实打实的老姑娘，过几年说不定要自梳做老嬷嬷了”
　　大一点的丫鬟小欢是崇明帝身边跟着安心出宫的，因此上前夺下酒瓶：“姑娘仔细醉了”
　　安心摆摆手，道：“醉了又如何”
　　小欢径自把酒收起来，又命人沏了茶，端到安心面前道：“当心醉了在林姑娘面前露马脚，人家可是认真把你当做亲姑母看的，这会子自己在这胡言乱语丢了面子，以后怎么教导林姑娘？”
　　此时除夕，黛玉同迎春姐妹几个都在贾母房里饮宴守岁，安心借口身子乏才回来，宴上本就吃了酒，这会一人同丫鬟在房里，看到崇明帝给她的年礼，不免伤感起来，她在宫里须得时刻提溜着神，为了崇明帝不敢行一步差错，这么多年了，乍一出来还真想念，无论崇明帝如何心机深沉，到底不过一个才过了十八岁的毛小子，后妃里皇后胡氏有些木讷，吴贵妃跋扈贾元春谨慎，又都是上皇心腹世家里出来的，就算余下的嫔妃有中意的也不能说太多心里话想到这，安心觉得自己想多了，人皇帝自己正斗志满满一步步肃清朝政呢，轮得到自己替他感伤这些事？妃子不合心意，等平定太上皇那堆老势力后想换几批换几批，平时论生活水平全天下除了上皇就是他了，用得着安心这个自己后半辈子没着落的人去可怜？
　　安心顿觉，果然年纪大了就爱伤感，智商还退化。
　　回过神后，刚准备就寝，就见黛玉回来了，想是贾母要歇息了才散了，不得不赞下，这老太太真能熬夜，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还好，老太太熬了夜明早必定晚起，其他年轻姑娘还能多睡个觉不用请安了。
　　却见黛玉脸上有些怒气，安心忙问道：“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