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宫斗日记》三月鸢飞

46、夜谈（一）

　　扎伊回来的时候，见我低着头站在门前，有些奇怪的走上来，问道：“姐姐站在这里做什么，格格呢？”
　　说着，她就要伸手推开房门，我拦住了她，冲她摇摇头后，握着她的臂膀，将她拉至无人处才停下。
　　扎伊挣开了我的手，看着我皱眉，关心的问道：“姐姐怎么了？”
　　我看看她，又看看大玉儿的房门，长叹一声，才道：“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格格了，她看上去有些接受不了，我是不是太残忍了？她已经受了惊吓，我还要告诉她那些残酷的事实。”
　　扎伊怔了怔，许久却是笑道：“如果是这样，姐姐该高兴才是。”
　　“高兴？”我皱起了眉头，试探的问道。
　　“是，”扎伊点头，看着我说道：“其实姐姐从前不想告诉格格，我也明白，姐姐不过是想保护格格，不想这些事情吓着格格，只是姐姐也该明白，保护的了一时。保护不了一世，恕扎伊说句不好听的话，倘若有一天姐姐不在了，格格一个人如何面对这些争斗？”
　　扎伊说完，我无言以对，只能是沉默，看着庭院里的墨兰陷入了沉默。
　　扎伊的一席话让我豁然开朗，她说的对，我的初衷是好的，可是我一旦我将大玉儿保护的太过，便是过犹不及。
　　稚鸟何辜，大玉儿总要自己学会去面对那些风雨，若是我执意插手，或许有天，便是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
　　大玉儿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天，日暮时分，我和扎伊都很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上前敲了几次门后，大玉儿都没有回应，我不免有些着急，和扎伊互相看了看后，合力准备撞开门。
　　正要撞门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我和扎伊刹不住脚步，差点摔倒了，大玉儿站在门内，扶着门框，看着我和扎伊，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尽是疲惫，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眼角发青，肿肿的，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
　　“格格，”我叫唤一声，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成另外的话语，“格格一天没吃东西，想来也饿了，格格想吃什么，苏麻这就去弄。”
　　大玉儿摇摇头，无力的说：“我没胃口。”
　　“格格，就算没胃口，多少也吃一点，饿坏了身子不好，况且格格等会还要服药呢，”见大玉儿摇头，站在一边的扎伊温柔的出言相劝。
　　大玉儿看看我，我朝她点点头，她终于垂下眼睑，轻轻点头，“弄些清淡的吧。”
　　说完，大玉儿转身进了屋子，我用手捅了捅扎伊，用眼神朝她示意了几番，她会意的点点头，跟着大玉儿进了屋子。
　　我看着大玉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声顿生感慨，不过是一日的时光，大玉儿放佛是换了一个人般，这般死气沉沉，与她的年龄根本不符合。
　　在门口站了一会后，我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膳房走去。
　　从膳房回来的时候，经过长廊的时候，我远远的就看见一队人马走过来，下意识的想避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已经有人出声叫住我了。
　　“呦，这不是博尔济吉特妹妹的侍女吗？”
　　一听声音，便知是来者不善，我暗暗咬牙，暗呸一声，回声去看，原来是叶赫那拉氏与颜扎氏，看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浓妆裹脸，笑的极为风尘，就让人敬重不起来，况且她们竟然歹毒至此，险些害死大玉儿，我心中更是看她们不起。
　　即便心里不屑，可是表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礼，我屈身行礼，“二位主子吉祥。”
　　“起来吧，”颜扎氏率先开口，挪着屁股向我走来，看了看我的手上的食盒，问道：“这是做什么？”
　　“回侧福晋，格格近来食欲不振，故让奴婢到膳房命人做一些开胃的饭菜，正要回去，便遇上了侧福晋，”我低头，恭敬的笑着回道。
　　颜扎氏轻颌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道：“食欲不振，看来博尔济吉特妹妹水土不服到今日还未好，你作为奴才可要仔细照顾了。”
　　颜扎氏分明是在幸灾乐祸，却在此假惺惺的，可我依旧是不动声色，只是点头，是了一声，“格格还在等奴婢送饭菜回去，二位主子，奴婢先行告退了。”
　　颜扎氏和叶赫那拉氏并未难为我，只是命人退开路，给我放行了。
　　走到一处拐角处，我躲在柱子后，回头看了看颜扎氏他们，他们还站在原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一看她们嘴角的笑容，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我冷哼一声，姑且让他们逍遥几日，到时怎么哭的都不知道。
　　一进屋子，就看见大玉儿坐在梳妆台前，扎伊正在为她梳头发。
　　我将饭菜从食盒里端出来，依次在桌子上摆好后，走到大玉儿面前，道：“格格，饭菜都弄好了，去吃一点吧。”
　　大玉儿轻轻点头，扎伊也放下了手上的梳子，扶着大玉儿起身，走到桌子边坐下后，说：“格格先用膳，奴婢去为格格端药。”
　　大玉儿恩了一声，挥手道：“去吧。”
　　大玉儿的胃口很小，才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我正要出言劝她再吃点，可是她已经出声打断我了，“就这样吧，我吃不下了。”
　　我只好抽出帕子，送上去，让她拭嘴。
　　扎伊端来了药，看着满桌子几乎完好的饭菜，咦了一声，出声道：“格格没吃吗？”
　　“吃了，吃的少罢了，把药给我吧，”我替大玉儿回答道，伸手将药碗端过来，送到了大玉儿面前，“格格，这药冷热正好，快喝了吧。”
　　大玉儿抬眸看了看碗里的药汁，没有意外的皱了皱眉头，可是却没有推辞，而是静默了一会后，伸手接过药碗后，闭着眼睛，一口气便喝干了药汁。
　　见大玉儿喝完了药，皱着眉头在干呕，扎伊赶忙送上了漱口水，心疼的说道：“格格这么着急喝完做什么，仔细苦了舌头。”
　　我看着苦着眉头漱口的大玉儿，有些心疼与无奈，一夕之间，她真的长大许多，若是以往，要喂她喝药比杀了她还难，可是今天，她既没有撒娇，也没有呵斥，很爽快的就喝完整晚苦药汁，一时之间，我竟不知是喜还是悲，总之心中百味杂陈。
　　喝完药，服侍大玉儿洗漱，等她入寝后，我和扎伊打算吹灯离开的时候，大玉儿突然叫了我一声，“苏麻？”
　　我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大玉儿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尽是乞求，“你别走，留下来陪我。”
　　我看着大玉儿，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像现在如此脆弱的大玉儿，我印象中一向大大咧咧的大玉儿，原来也会害怕，也会希望人家陪着她。
　　我心一软，对着大玉儿点点头后，回头对扎伊道，“你回去吧，我留下来陪格格。”
　　扎伊没有异议，是了一声，转身退出了屋子，并关好了房门。
　　我低头望大玉儿的时候，她的眼中皆是欣喜，掀开被子为我挪开一些地方，拍着床板，笑着说：“快上来。”
　　我笑笑，脱了鞋子后，躺了上去，刚靠到枕头，大玉儿就靠上来了，抱着我的手臂，就像个小孩子似得，呢喃道：“苏麻，你多久没有陪我一起睡了？”
　　“我以前经常陪格格睡吗？”我一愣，出声问大玉儿。
　　大玉儿的手臂僵了一下，然后听见她略带苦涩的开口：“是啊，对不起，我都忘了你已经忘了从前的事情。”
　　“格格，我”听着大玉儿语气里的失望，我突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玉儿替我说道：“没关系，是我害你失去记忆，我要说对不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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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七点和八点，接下来几天，不出意外，都是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