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宫斗日记》三月鸢飞

17、情断

　　我得意的一笑，正想继续挥鞭，却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对人马在走过来，心里一惊，立刻拉住了缰绳，吁了一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马儿停下来，情况危急，我扯得太过，险些就摔下马去了。
　　多尔衮也顺势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皱着眉头，似乎在辨认。
　　前方的人慢慢走进，借着微弱的光，我看清了领头的人，心里再次惊骇，竟然是皇太极！
　　皇太极也看到了我，眸子黢黑，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见他策马，一步一步的走向我和多尔衮，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住，看着我，嗓音清寒的说：“苏麻喇姑，你不伺候玉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斟酌着正要回答，却被多尔衮抢先了一步，“八哥多虑了，苏麻会出来，不过是见你的侧福晋不开心，所以想着去摘些花来，逗你的侧福晋开心罢了，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多尔衮句句不离侧福晋，还故意加重了语气，我知道他这是为我找台阶下，于是低头对着皇太极说：“回八贝勒，奴婢是瞧见格格不开心，才会央求十四阿哥带奴婢出来，摘些花回去，希望可以逗格格开心。”
　　也不知皇太极是否真的相信，他只是紧握着马缰，沉着嗓音开口：“既然如此，是我错怪你了。”
　　“既然是错怪了，不知八哥是否可以放行了？天快黑了，再不去摘花，怕赶不及回来，”多尔衮在旁边不悦的道，他挥着马鞭，向前走。
　　皇太极并没有拦他，而是侧开路，让他走过去。
　　“苏麻，你还愣着做什么，走了！”
　　多尔衮招呼一句，我回过神来，驾马缓缓的跟在他身后，从皇太极的身边经过时，他仍是看着前方，只是周身清冷的气息仍旧是清晰可察，有时候我在想，这么清冷的人，他活的开心吗？
　　走出一段路后，多尔衮才慢下速度，和我并肩而行。
　　我握着马缰，侧头看着身旁绷着脸的人，有些好笑的开口：“十四阿哥，你好像和八贝勒有过节。”
　　多尔衮的身子僵了一下，旋即笑道：“胡说什么，他是我的哥哥，我怎么会和他有过节？”
　　他不想说，我也不点破，只是看着远方，含沙射影的说：“十四阿哥，我曾经听科尔沁的老人说过，她说要知道一个人是否喜欢另外一个人，可以从他的语气，又或许是动作可以看出。”
　　多尔衮突然拉住了马缰，停在了原地，我走出了几步，才发觉他没跟上来，也跟着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苏麻，”多尔衮弯起好看的唇形，说：“你猜对了。”
　　“为什么？”
　　多尔衮神秘的摇头，“有本事你猜。”
　　我回头，不再看他，望着远方的天空，静默了很久才说：“是因为我吧。”
　　我能感觉到多尔衮的惊讶，彼此沉默了许久了，他才苦笑着说：“你怎么知道？”
　　“我甚至能猜到，八贝勒和你说了什么？”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他一定和你说，我是奴籍，再怎么样都是奴才，根本配不上你，所以要你和我断绝来往，对吗？十四阿哥。”
　　多尔衮再次陷入了沉默，不肯再说话，我知道我猜对了。
　　我觉得莫名的委屈，就好像自己心头的肉被生生剜去一块般，疼的我几乎难以呼吸，鼻子泛酸，眼前也是模糊一片，看不清前头是什么。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多尔衮不可能，不是其他，因为我是苏麻喇姑，我早就知道自己和多尔衮没有结局，却还是忍不住一头栽进去。
　　有时候我真的好恨这样的自己，知道所有即将发生的事情，我觉得自己虽然置身在其中，却总是置身其外，就像是看着一部电影，明知道接下来的情节，却还是不得不往下看，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就算知道结局，突然被人这么披露出来，我还是会难过，有点不愿面对事实，对于我来说，多尔衮就像是深谷里的罂粟花，我明知道不可以沉迷，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次次沦陷，就要万劫不复了。
　　既然现在已经把话说出来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咬着牙齿，憋着哭声，轻轻吸了几口气，强压下胸口的酸痛，一边流泪，一边背对着多尔衮开口：“十四阿哥，其实我和八贝勒想的一样。”
　　说完，我没忍住，眼泪流的更凶了，我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连忙用手擦擦眼泪，哽咽的声音说：“所以为了彼此都好，往后希望十四阿哥不要再来找我了，苏麻喇姑只是个贪生怕死的奴才，不想因为十四阿哥的牵连，丢了自己一条小命。”
　　说完，我连回头都没有，直接策马，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风声在耳边呼啸，恍惚间，我听见多尔衮在背后的一声：“苏麻！”
　　我假装没听见，闭着眼睛，眼泪滚落出来，散入风中，消失不见。
　　跑了很久，我累了，才扯着马缰，让马儿停下来，此时天色已黑，望着沉沉的黑幕，我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与难过，趴在马背，尽情的放声大哭。
　　回去的时候，大玉儿已经醒了，见我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捧花，悲凉的神色升起喜色，指着花束说：“这是？”
　　我将花送到她的面前，抿嘴笑笑，“这是我专门为格格摘得，好看吗？”
　　大玉儿接过花束，搂在怀里，用手指点点上头的花瓣，露出了这些天来最好看的笑容，点头道：“好看。”
　　大玉儿低头闻了一下花香，抬起头来的时候，盯着我看的时候，笑容有些僵了，皱着眉头问道：“苏麻，你的眼睛怎么肿肿的？是不是哭了，谁欺负你了？”
　　我心底一酸，差点又掉下泪来，我赶紧转头，矮身收拾起车厢里的东西，边收拾边说：“当然没有，我苏麻哪里是会哭的人，之所以会肿，都要怪格格，我为了给格格摘花，趴在地上，结果被花粉迷了眼。”
　　大玉儿听完，这才松了一口气，轻松的说：“原来如此，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下次我陪你一起去摘花，也让我被花粉迷一次眼，公平了吧？”
　　我扑哧一声被逗笑，转过身来，爬到大玉儿的面前，对着她伸出小指，“一言为定。”
　　大玉儿腾出一只手，伸出小指，和我勾在一起，“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