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域》柳碎夜

23、堕落魔女

　　加百列的指尖传来了灼热的温度。那是不同于人类体温的热度，是因光明与黑暗的接触，因善与恶的碰撞，因禁忌的靠近而产生的烈火。

　　莉莉丝呜咽一声，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莉莉丝。”加百列意识到了什么想要缩回手，下一刻，莉莉丝却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

　　扑进他怀中的莉莉丝颤栗得愈发剧烈。那对于加百列来说的热火与她来说是加倍的、噬入骨髓的疼痛。

　　她伸出的手臂紧紧地攀着加百列的肩膀，是像过往每次对这位天使撒娇时一样，爱娇又依赖的姿势。

　　“不要放开我。”莉莉丝喘息着，忍耐着那几乎要将她折磨疯掉的痛苦，紧紧地靠在她最眷恋的怀里。“艾尔，抱紧我。”

　　加百列没有丝毫迟疑地拥抱住了她，用他纤细的手臂拥住了那娇小的身体，像是抱着一个巨大的火球，炽热得几乎叫他窒息。

　　人类莉莉丝与天使的最后一次拥抱。

　　夜之魔女莉莉丝与天使的第一次拥抱。

　　又热烈又痛苦。

　　这是他们的开始，或许也预示着他们的结局。

　　“艾尔，艾尔，艾尔……”莉莉丝不停地呼唤着他。她的身体冰冷，因痛楚而战栗着，但心口却升起了无比温暖的满足。那是只有艾尔可以给她的，让她迷恋不已的安心感。

　　这是加百列除出生那时之外第一次感受到极致的温暖。如同春风拂过枝头，花朵绽放后凋谢，动物安静等待终结——那像是生命诞生又像是死亡降临的温暖。

　　或许莉莉丝就是他生命的句点。

　　他低头亲吻莉莉丝因污染而不再美丽的发，亲吻她的短角，亲吻她的额头。他亲吻她被泪沾湿的眼眸，亲吻她不再光润的脸颊，亲吻她的唇。他用最大的耐心来抚慰那团温暖的火焰，想要抚平她的痛苦与不安。

　　莉莉丝仰起脖子去迎接他。迎接他伴随着疼痛的吻，迎接他对自己的安抚，迎接他看起来残酷的温柔。她迎接着他，毫无保留。

　　“莉莉丝。”他叫她名字时总像是将那些字母咀嚼过无数遍，清晰又朦胧。

　　“吻我。”莉莉丝感觉自己要沉迷在那种疼痛中了，那由圣洁的天使所施予的温柔痛楚，像是拌了蜜糖的毒药，甜蜜又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她疼得连说话都好辛苦，却仍旧一遍遍地对加百列说。

　　“艾尔，吻我。”

　　加百列抱紧莉莉丝的腰，将自己压向她。他长长的发丝落在她的身上，他冰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他无声的叹息落在她的心上。

　　莉莉丝张开嘴。

　　天使的气息让她完全沉溺了下去，潜伏在身体某处的的欲·望开始叫嚣了起来。

　　她修长的脖颈仰起的弧度能媲美最优美的天鹅，她的口腔潮湿温热，每一句喘息都像是能凝出热雾，她滑腻的舌像是诱人的饵，因邪气长出的尖锐犬牙却似最凶猛的捕猎工具。

　　加百列将猎物送进了那猎手的口中。

　　莉莉丝激烈地回应着对方，理智越飘越远。尖利的牙划破了加百列的舌尖，天使充满圣灵的血液流进了莉莉丝的口中，那滋味比她喝过的任何一种甘泉都要甜美。

　　像是让人充满了幸福感与力量的□□。

　　她很快迷失了方向，只剩下本能不停催促她吸吮着汁液。

　　加百列将莉莉丝抱紧，艰难地进了木屋，把一干垂涎三尺的魔物关在门外。

　　莉莉丝几乎整个人都缠在了加百列身上，她抱紧他的头，热情地榨取他。

　　加百列看不清屋里的样子，靠着门放任莉莉丝的行为。

　　天使的血液对魔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圣洁温暖充满力量。而加百列，这位天界最尊贵的天使之一，没有魔物会怀疑她的美味。

　　莉莉丝渐渐感到了不满，伤口太小已经无法满足她了。加百列趁着她喘息的间隙艰难地分开她。

　　“乖女孩，”他温和的声音轻颤着，极力安抚怀里躁动的人儿，“不要着急，我会给你更好的东西。”

　　他划开左腕的静脉，血液的气味一下就吸引走了莉莉丝的注意力。

　　“是的莉莉丝。”他将手伸到她嘴边，“是你的。”

　　莉莉丝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幽红的光，她先是试探地舔了一下，而后张嘴咬了上去。

　　大量美味的液体涌进她口中，灼烧着她的舌，她的口腔，她的食道和尖牙的导管。像是在滋润她，却又让她更加干渴。她沉迷在那痛苦与欢愉间，无法自拔——或许在她内心的深处还有一丝理智，但艾尔的一部分正在进入她的身体这个念头让她根本停不下来。

　　加百列抱着她盘腿坐下，失力地倚在门上，黑暗中只听得到莉莉丝急促的吞咽声。

　　“莉莉丝……”他用像是气泡破碎般大小的声音叫着她，“慢点喝。”

　　他用右手爱怜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不要着急。”

　　没有光明的地方，声音也渐渐离他远去。时间变得模糊起来，他的意识似乎飘远了一会儿。当他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的意识时，莉莉丝正趴着噬咬他的脖颈，那里有更充足的血液。

　　“莉莉丝。”他抬不起双手——右手不知何时也已经被她咬过了。

　　莉莉丝。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寒冷。

　　而莉莉丝。

　　他的莉莉丝暖得像一道光，像一团火，像一簇他终究无法拥抱的烈焰。

　　莉莉丝。

　　你应当就是我生命的终结。

　　莉莉丝停了下来。

　　在那几乎应该是无法控制欲·望的最关键时刻，她突然停止了摄取。

　　原本因与天使碰触而产生的疼痛已不知在何时消失。虽然还有灼热的温度，但她已感觉不到一丝的痛苦。身上因侵染而时刻伴随的刺痛感也减缓许多，那些一直在体内肆虐的邪气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吞噬吸收，变成了一股新的力量。

　　莉莉丝在慢慢变得好起来，即便她现在还因为刚才狂暴的本能而思维混乱，但她明白自己的身体正在恢复。

　　而与之相对的，他身下的天使，那位一直保护着她，在她心中无比强大的天使，虚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她像是突然预感到了什么。

　　“艾尔？”不同于由疼痛而产生的颤抖，她此刻的身体因内心的恐惧而战栗着。

　　天使没有如过去一般温柔地回应她。他的手没有抱着她，他的眼睛没有望着她，他的唇也没有在呼唤她的名字。

　　“艾尔……”莉莉丝的身体已经充满了力量，她的手却颤抖得比虚弱时更加厉害，“艾尔？”

　　她的手指触碰到天使消瘦的脸，因禁忌产生的高温让她无法感觉到加百列真实的体温，但那比起过往更加瘦削的脸颊让她无比的害怕。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艾尔？”

　　加百列身上血液的味道对她来说仍旧充满了吸引。可莉莉丝用柔软的舌替代了尖锐的犬牙，她用理智控制了本能，用人类的自私打败了邪恶。

　　“艾尔，请你叫叫我的名字。”她亲吻着水天使冰凉的脸，湿润他干燥的唇。

　　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为什么却来不及了。

　　天使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随时都可能离去。

　　“艾尔，不要离开我……”她无助地呜咽，颤抖着抱住加百列无力的身躯。她温热的泪滴落在他冰凉的皮肤上，“不要这样对我……”

　　好温暖。

　　加百列还弥留着最后一丝意识。

　　他认为无法拥抱的火焰正紧紧地环抱着他。

　　像是生命的诞生又像死亡的降临。

　　“艾尔……留下来……”莉莉丝的心头已经完全被恐惧占满，身体内依旧在融合转变的力量因她激荡的情绪而变得狂暴起来。

　　莉莉丝。

　　“艾尔！”

　　天使的死亡有两种，一是圣灵回归九重天，二是被魔物吞噬掉。

　　无论哪种，莉莉丝都无法接受。

　　“你不能这样对我，艾尔。”莉莉丝轻轻地呢喃着，她的手抚摸着加百列越来越冰冷的脸。“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她无法感受到加百列的冰凉，但却能感觉到自己慢慢变凉的心。

　　“你太残忍了，艾尔……”她的思维慢慢清晰了起来。

　　天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所以，才会说最后一次。他要自己亲手终结他的生命，却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

　　“你对我太残忍了……”莉莉丝因恋慕上那遥不可及的天使而选择了最艰难的道路，她不惧怕任何的险阻与灾难，甚至可以与父神和天国为敌。

　　但那对她从来温柔的天使长却在她的路途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想夺走她的目标。

　　“明明只是天使，为什么却比自私的人类还要残忍？”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为，人自私与残忍的极致是天使永远无法学会的。

　　对不起，莉莉丝。

　　加百列一遍遍地在心底道歉。

　　对不起。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加百列。”莉莉丝的声音显得那么冰冷刻板。

　　加百列的上衣被撕开，裸·露出干瘦的身体。

　　“你永远也休想摆脱我。”

　　莉莉丝伏下身，露出尖牙，亲吻他的胸膛。

　　“加百列，我以上帝的名义命令你，绝不可死于我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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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萨麦尔为什么不用这个方法救莉莉丝呢？不是他不救而是他救不了，他在地狱呆太久了，而且现在与真正意义上的天使有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