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浮游的蜉蝣

10、夜晚的雨

　　陆沉和徐红艳走在前面，讨论着这些血液的使用方法，他们当然也不可能采纳关凤亚的损主意，把高危病毒往自己身体里灌，他们没自虐的兴趣。但高能量物品就是高能量物品，使用的渠道是很多的，关键是想象力……和智商。只要脑子没残到关凤亚那种程度，作为从觉醒起就不断与高能物品打交道的异能者必然能找到妥当关键是对自己有益的使用方法。
　　江彬走在林焱身边，看着她盯着装血液瓶的口袋，一会儿微皱眉，一会儿又走神，一会儿又皱眉，然后突然和林焱一起吃了一惊。
　　“怎么了？”在这个静悄悄的大街上，脚步声实在太明显了，江彬和林焱一停下来陆沉和徐红艳便注意到了，他们回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老大和新团员都对着林焱空空如也的手发愣。
　　嗯？空空如也？
　　“你把它们送到哪个时空点了？”江彬首先反应过来，不怎么抱希望地问。他现在就担心林焱那无规律的时空能力把病毒血液送到水库之类的地方，那他们罪过可大了。但要指望林焱给出个确定答案，以之前的经验来看，可能性基本为零。
　　好在这次情况没那么糟，林焱自己也很惊讶，她破天荒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异能可以控制了。她的心思略一动，口袋又出现在她手上，但口袋里空无一物。
　　江彬一挑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林焱摊开另一只手，下一刻，手心中出现了一瓶胶状血液。
　　“储物空间？”徐红艳猜。
　　林焱直直地盯着某个方位，似乎看着什么其他三人看不见的东西，半响，疲倦地闭了闭眼，点头：“差不多吧……”
　　“确定不会与现实空间相交？”江彬指了指林焱手中的小瓶，“比如交汇在水里？”
　　“……不确定。”林焱回答。话音刚落，四周瞬间变得吵闹，车流声、谈话声、喇叭声、鸟叫声、猫狗追逐声……
　　时间又恢复了流动。

　　林焱的异能有了变化，时灵时不灵的空间移动和时间静止依然如故，但是她似乎可以开辟独属于她自己的空间，或者说，叫做复制。
　　凡是她在时间静止中走过的地方，她都能完全复制下来——包括她只看了眼外观的建筑的内部完整结构也属于能复制的范围内——成为她的私人领土，只不过复制下来的空间中没有生物，她也进不去，只能从各个角度地看着。当前唯一算有实用价值的是，非生物可以放进去，也就是说，可以当储物空间。
　　虽然这个储物空间有点……太现实背景，以至于林焱时常担心会不会有一天复制空间与现实空间相重叠内里东西混为一团。尤其当她在复制空间里找到自己的卧室并从书柜中抽出一本书然后发现与现实中自己卧室里的同一本书完全一样，连页边批注都一字不差时，她就更担心了。
　　好在她后来还发现复制空间中的时间是静止的，就静止在复制的那一刻，虽然还是担心会像现实世界一样又突然时间流动，但只是在复制空间里自己的卧室中放放东西的话，应该也问题不大吧，哪怕两个空间某一天突然来个重叠，好歹东西也都还在自家范围内嘛。

　　雨还是整夜地下着，带着耳塞也能隐约听见。林焱最近的生物钟有些混乱，夜里时常被雨声吵醒，睡眠不足只好白天补眠。白天补眠太充足，夜里就更容易被吵醒，然后下一个白天继续充足补眠。
　　恶性循环之下，林焱觉得自己快昼伏夜出了。
　　如果是纯粹的昼伏夜出也便罢了，但偏偏她白天睡觉特别容易做梦，一个梦完就会醒过来一次，断断续续地睡，睡眠质量并不好，经常被吵醒的夜间睡眠质量更不用期待。结果到后来是睡一会儿起来一会儿，觉得困了又睡一会儿。
　　乱七八糟的。
　　这种时候倒是有点怀念上班的日子，起码规律。不过怀念的心思一起，林焱又立刻抛之脑后，她更喜欢现在的日子，毫无疑问。

　　再一次被雨声吵醒，林焱也习惯了，坐起身，将复制空间的视角移到书店里，挑一本感兴趣的，从复制空间拿到现实空间。
　　也许对她而言最大的收获就是她家附近便有一家大型书店，第一次时间静止时便复制成了她的私人空间之一，虽然过了这么久她才刚开始使用。
　　摸索着封底的条码，想着现实书店里的这本书，不知道现在是还在书店里，还是已经被谁买走。
　　一模一样的两本书……当然，就算有机会放在一起，也只会怀疑其中一本是盗版的……做工精致的盗版书，足以乱真的盗版书。
　　多么的混乱。
　　林焱拿着书翻身下床，没有开灯。
　　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是怎样的光线，她都能毫无阻碍地将复制空间内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连她的近视都不成问题。不过现实世界可不属于她，不会按她的意志走，此时此刻靠着窗外透进的微弱的光亮，林焱顶多能看见书封底上条码是一团黑，不过她并不急着看书。
　　自从她辞职以来，她是什么也不着急，而且越来越不着急，所谓本性暴露。

　　将书放在桌上，林焱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推开纱窗，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
　　雨并不大，最近夜晚的雨越来越趋于平和，绵长得仿佛在织茧，将整个世界都包裹在其中。
　　缓缓地吸进一口气，林焱几乎觉得正浸没在水中，没被淹死是因为自己改用腮呼吸了……突然想起不算太久之前，她的卧室曾经在她的眼中被蔚蓝的水填满。
　　林焱打开复制空间，调出了那一次她进入的空间，艳阳，山石，当然，不会再有古古怪怪的小女孩。这片雨幕中，是不是也通向另一个时空呢？
　　林焱突然有一种想要跳进雨幕的冲动。关上复制空间，手紧紧按住窗沿，头探出窗户，耳边充斥着雨声，雨棚能挡住垂直落下的雨滴，却挡不住风卷来的洗礼。
　　她睁大了眼，努力往下方看去，该有的花台，该有的水泥地，她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轮廓。
　　也许跳下去，那轮廓最终呈现的面貌会与白天的迥然不同。林焱几乎带着一种亢奋地幻想着。她的脚还稳稳地站在她的卧室中，身体的重心完好的半丝没有移到窗户外。她现在有着跳下去的冲动，却绝对不会身体力行地去实现那份冲动。
　　想想而已，就只是想想而已。

　　一颗火红色的珠子跳到了地上，一下一下地弹动，直到弹到了窗沿上，林焱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翻转手掌，掌心向上，接住珠子又一次弹起后的落下。
　　“你觉得这雨中含着的力量是什么？”江彬的声音从珠子从传来，悠闲的饭后消食胡扯的语调，在半夜……林焱不想开灯，拿起闹钟借着窗外的微光看清时间，两点钟。
　　这位团长先生以为现在是下午两点，刚午睡起来，正适合谈谈白日梦吗？林焱将闹钟放回原处，顺便将火色珠子也放远了。
　　她就当睡着了没听见。
　　可惜火色珠子不配合，小小的圆球又跳到了地上，然后欢快地一跳又一跳，最后又跳到了林焱的手心中。
　　好吧，她的异能实用还没入门，这珠子是江彬炼给她的，她又没二次加工过，于是本质上珠子的主人还是江彬，它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第一位。
　　林焱转头看回雨幕，手上捏着珠子，用丧尸未满的病变体的胶状血液炼制而成的珠子，可以当电话用，不缴费，但要充能，还不能用电能那么大众的能量，只能用生物能，异能者的异能能量。
　　给异能道具充能也是现阶段林焱唯一办得到的具有普适性的异能使用方式——复制空间毕竟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其他人顶多当她有个储物空间，而且让她储存个大件物品她还犹犹豫豫的，一副怕把储物空间撑坏的废材样子。
　　“雨中必定藏着什么，”没管林焱的不回话，江彬继续说道，“但我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具体的东西，只能隐约感觉到。”
　　林焱的异能是时间与空间，徐红艳的是幻境，陆沉的听觉，关凤亚的治疗，虽然看起来各不相同，但追究起来都可以有一个具体的方面来称呼，而这也是绝大部分异能者异能的特征，听着玄乎，但实际上就是一种能力罢了。普通人不能从自身发出这种能力，但是借助工具也是可以办到的。
　　唯独江彬，他的异能是能量本身。对能量的敏锐感知，用能量来模拟各种异能效果。在林焱看来，江彬的异能是最根本的最接近法则的异能，虽然江彬称时间与空间才是永恒的最高法则——也是这厮非要把她一个外行人拉入佣兵团的祸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