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开二度香》轩辕罗九

62、第六十二章

　　忽然听到众位阿哥们的笑声，我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通体雪白的卷毛小狗正在扯着胤禛的袍摆，一面摇着尾巴扑腾着撒欢。胤禛低头看着它，浑不在意。众位阿哥都被小狗的样子逗笑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匆匆跑来，猛的看到阿哥们都在这里，那只小狗又在撕扯雍亲王的衣服，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只知道磕头。
　　我本想跟她说：“怎么又这么大意？”但随即想起这不过还是上一回罢了。
　　走到胤禛身前：“奴才这就将它弄走。”
　　俯下身子去抱小狗，胤禛也来帮我，偷偷地在我手背上捏了一把。
　　我仰起脸朝他一笑，他也是满眼的笑意。

　　我看了看还跪在那里的丫头，问胤禛道：“王爷，如何责罚她？”
　　胤禛摸了下小狗的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着办吧。”每一句都是当年的问答，我俩俱是一笑。
　　我将小狗抱还给那丫头，这孩子吓得不轻，我心生怜惜，又嘱咐了她几句才罢。
　　方才的笑语盈盈想必是给八阿哥，十四看去了。两人都不再看我。
　　八阿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十四看着亭外，胸口却起伏不定。

　　康熙回来后，又和大家聊了会，最后一干人尽兴而归。
　　我吩咐完太监察宫女们收拾东西。都停当了这才往回走，背后匆匆脚步声传来，未等我转身，胳膊已经被他一把拽住。
　　看到十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也淡淡道：“十四爷的力气总是那么的大，奴才可不是铁打的。“
　　他缓缓放开手，盯着我的眼睛问我：“你今日和四哥眉目含笑，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转过脸去不看他：“难道只许我们笑闹，就不许我和四爷为狗笑一回了？”
　　他语气转缓：“你了解他这个人吗？他为人冷漠，凡事皆先顾着自己。连对我这亲弟弟都毫无感情，又怎么会真心待你呢？”
　　我心中不悦，只冷冷道：“十四爷先问问自己可曾将雍亲王当作亲兄长罢。”
　　说完便走，留下他一人在原地发呆。

　　过了几日，正逢我休息。我在屋里练着字，想念着胤禛，难得的心神安宁。
　　忽听得门外有人唤我：“若曦姑娘在么？”
　　我放下笔，出门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年轻宫女，便道：“这位姐姐，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若曦姑娘，我家主子是德妃娘娘，听闻姑娘善于绘制各式图样，想请姑娘过去帮个忙。”
　　我一时不知德妃的用意，只笑了笑道：“明白了，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若曦姑娘客气了，我叫夏荷。”
　　“夏荷，你等我一会，我去拿点东西。”我进屋收拾了一下，又带上了绘图专用的工具，这才随她去了。

　　之前我偶尔远远地见过德妃娘娘几次。对于这位胤禛的生母，我之前看电视的时候，对她印象并不好。
　　当年佟皇后病逝，康熙也曾问过她愿不愿意将胤禛收回身边抚养。
　　德妃的回答是：“臣妾已有一子，如此恐难相处。”
　　胤禛的沉默寡言，冷僻孤独，怕是大半来自他的这位偏心的母亲。
　　不过此世胤禛花了很多心思在德妃身上，两人的关系现在也算亲密。
　　我不知她找我何事，见到她时，恭敬地给她行礼。
　　她保养得很好，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如三十许，容貌秀丽，和胤禛，十四都有几分相象。况她生了两个阿哥，在宫里正是春风得意的妃子。
　　也是在康熙爷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她笑道：“免了。”我起身低着头站在她面前。
　　见我拘束，她给左右使了眼色，他们便退下了。屋里一时只有我面对着她。
　　我感觉她在端详我，好在我大场面也见多了，面容平静，并不慌乱。
　　她微笑道：“果然是个标致的人儿，难怪我两个儿子都总是提起你。”
　　我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胤禛果然为了我们的事颇费心思，惊的是十四早已在德妃这将我挂了号，不知康熙爷知道这事不曾。
　　只有低头回道：“娘娘谬赞了，奴才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去伺候各位主子。还有很多不周之处需要娘娘担代。”
　　“你又何必谦虚，这些年来你在万岁爷跟前尽心尽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连要求一向严格的李德全都对你赞不绝口，更显出你的难得来。”
　　不知为何，她越夸我，我越觉得不安。

　　她话锋一转道：“你觉得，十四阿哥如何？”
　　我仍是恭敬地回她：“奴才不敢对主子随意置评。”
　　“若曦，本宫谴了人出去，就是想和你说几句知心话。但说无妨。”
　　我内心深出叹了口气，看来此事避无可避。
　　轻轻答道：“十四爷，是个极好的人。”

　　德妃点头道：“十四阿哥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性格我最清楚。热情善良，聪明直爽。虽说是做额娘的这样说自己儿子，但若曦你必然知道本宫并没有虚夸他。”
　　我不加思索道：“十四爷确有让人心折的魅力。”
　　“以前十四阿哥只是向本宫提起八侧福晋的妹妹如何如何。自你进宫后，他提起你的次数便更多了。昨儿个，他更是来求我，让我在万岁爷面前进言，希望要了你去。我今日叫你来，便是想看看你，顺便问问你愿不愿意？”
　　我心中剧震，只对自己暗暗道：冷静，一定要冷静。
　　这一世的改变，终于出现了我没有预料到的后果。

　　脑中转了几十个念头，说到嘴边却只有干吧吧的一句话：“奴才，奴才怕配不上十四爷。”
　　“怎会。不说他对你情有独钟，我今天看了你也喜欢。他自小好打抱不平，我这做额酿的总担心他会惹祸。如果若曦你肯嫁给他，便可以替本宫管着他，本宫也就不用总是操心了。”
　　我身子抖得厉害，只能勉强笑道：“娘娘说笑了，奴才不敢。这天下能管十四爷的，只有万岁爷和娘娘而已。”
　　德妃眼中露出疑惑之色：“若曦，怎地你脸色如此苍白？莫非，你不愿意嫁给十四阿哥？”

　　往事一幕幕闪过，我曾说过：顺从了自己的心，它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现在也是如此。
　　我猛的跪了下来：“启禀娘娘，奴才不愿意。”
　　她凤容转寒，直直地看着我：“马尔泰若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声音转轻，但还是坚决道：“多谢娘娘厚爱，但是奴才不愿意。”

　　德妃沉默不语，我也伏在地上不能抬头。
　　良久，她缓缓说道：“这事可由不得你。”
　　我心里一片冰凉。只知磕头道：“望娘娘开恩，切莫逼迫奴才。”
　　她似乎叹了口气，问我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嫁给我的儿子了？”
　　她一直在提十四，这次问的却是她的儿子。我几乎就要说出口的不愿意又硬生生压了回去。
　　这个问题好生古怪，我该怎么回答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