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开二度香》轩辕罗九

208、第208章

　　除夕之夜天降大雪，胤禛设宫宴招待各王公亲眷。
　　若曦之前便一直觉得身体不适，宫宴未过多久，便先行告退。走出未远，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便回头看去。
　　却是十三侧福晋绿芜。
　　不由喜道：“侧福晋来得正好，陪我一起走走。”
　　绿芜上前扶住若曦道：“娘娘怀有龙裔，这等人多场合，确是不便。”
　　若曦微笑道：“哪有这么娇弱了？”
　　绿芜端详着若曦的脸，轻声道：“娘娘脸色略有些苍白，可是觉得不适？”

　　若曦点了点头：“这些天确有些不适，许是天气寒冷，人有些倦怠。”
　　绿芜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前儿个我收到了师傅的信，里面竟提到了娘娘。”
　　若曦身子一震，突然想起之前绿芜跟她讲的那首诗来。
　　绿芜继续道：“师傅说他老人家日前测得一卦，卦象不利于娘娘。似有人要对娘娘腹中的龙子下毒手。”
　　若曦叹道：“贵师果然高人，之前却有几桩此类事件发生，好在最近太平了许多。”
　　绿芜踌躇了一下，仍道：“还未得太平。师傅提及有一桩祸事，该是会在明年。”
　　“明年？”今晚已经是今年最后一天了。
　　针对自己孩子的阴谋，竟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么？

　　温实初神色凝重地对若曦道：“娘娘可用过麝香？”
　　若曦摇头道：“本宫从未用过。”
　　“可娘娘体内确实有用过麝香的迹象。”
　　“究竟会如何？”
　　“现在的分量还不是很多，但如果长此以往，会导致娘娘气血不足而小产。”
　　若曦脸色苍白，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悲凉。
　　自己究竟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比较起来，前世的她还能凭着嫁给十四的借口而逃离。
　　现在已经成了莞嫔，天下虽然广大，她却只能待在这个紫禁城内。
　　温实初见她默然不语，又问道：“娘娘请回想一下，究竟是什么让娘娘经常摄入麝香？”
　　若曦闭上眼睛，自怀孕后的每一桩事情都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突然，她的身子颤抖起来。
　　“娘娘，您怎么了？”温实初忍不住询问。
　　若曦喃喃道：“傲世兰花难争艳，谁知黄鹂鸣殿前。”
　　“娘娘，您在说什么？”
　　若曦睁开双眼，起身来到柜子前，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了那盒舒痕胶来。
　　“温大人，替本宫查一查，这里面是否含有麝香？”
　　温实初在若曦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悲愤和失望，一时心头翻涌，半晌才接了过去。

　　延禧宫。安陵容在若曦冷冷的目光下颇有些不自在，兀自强笑道：“姐姐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若曦一字一顿道：“今儿我来只问你一件事，希望你坦白地告诉我。”
　　安陵容笑容逐渐消失，换上凄楚的表情：“姐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妹妹哪里做错了，若妹妹确有得罪之处，也望姐姐看在昔日的情份上，原谅妹妹。”
　　若曦毫不动容，继续道：“你的确是做错了。我只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安陵容摇头道：“姐姐说的是什么事？陵容毫不知情啊。”
　　“你若坦白，我还会欣慰毕竟我们姐妹一场，可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装成无辜的样子？你可别告诉我，那盒舒痕胶不是你给我的。”
　　安陵容抚了抚鬓角的发丝，淡淡道：“在这里自然是承认的，也许出了门便不是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姐姐那么聪明，还需要我回答你么？”
　　“我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么聪明，早就该看出来你包藏祸心，意图谋害我的孩子。”
　　安陵容起身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道：“姐姐还记得福子么？”
　　见若曦并不言语，又接着道：“自那天我见到了福子惨死的样子，我就每天都活在恐惧里。生怕哪一天，我也会遭受同样的命运。”
　　“你害怕，你恐惧，就可以来伤害我么？”
　　“姐姐，其实你已经在不停地害我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若曦冷笑道：“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说我不停地害你，我看你是猪油闷了心。”
　　安陵容叹道：“姐姐确实待我亲厚，远胜旁人。可是姐姐专宠于后宫，早已成为众矢之的。别的人先不说，光是华妃便早就视姐姐为眼中钉，肉中刺，每欲除之而后快。自然，姐姐有皇上的宠爱，可保无虞。但姐姐有想过妹妹我么？当初我的阿玛出事，这华妃便去皇上那里进言，必要了我阿玛的性命去才罢。如果不是因为姐姐你，华妃何至于为难我这个不受宠的答应呢？长此以往，姐姐自然还能安享荣华富贵，妹妹我却必然死路一条。蝼蚁尚且偷生，况于人乎？”
　　“你害了我，便能保证自己平安无事么？”
　　“本来也是朝不保夕，我只能行险一搏。”
　　“你如此行险，想必背后有人指使。”
　　“姐姐果然聪明，妹妹之前便向曹贵人示好，望华妃莫要再为难我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常在。”
　　“很好，你现在倒知无不言起来了。”
　　“姐姐要妹妹坦白，妹妹怎敢不从？”
　　“话已至此。”若曦站起身道：“你我姐妹之谊。”伸手抓住衣服里头一层衬纱，用力撕下，向上甩去。
　　“从今日起恩断义绝。”
　　安陵容透过飘渺的纱巾看着若曦转身离去的背影，脸色清冷，也不知是何心情。

　　一路上若曦皆沉默不语，槿汐道：“娘娘须将此事报于万岁爷。”
　　若曦身子停顿了一下，复又前行。
　　槿汐见她没有表态，又道：“难道娘娘还念着旧情不成？”
　　若曦终于开口道：“槿汐，她谋害本宫的孩子，本宫哪会对她存有旧情？只是她虽已不仁，本宫却难不义。她说本宫一直在害她，虽是黑白不分，但客观上确是本宫连累了她。想她进宫那么久，许是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每日里忧思恐惧太过，只怕有一日步了福子的后尘。本宫只是怜悯她，即便他日她惨淡收场，本宫却不愿做这下手之人。”
　　槿汐叹道：“娘娘宅心仁厚，可莺常在未必领情。”
　　若曦淡然道：“她领不领情是她的事。本宫只是顺应自己的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