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你的人买你的心》花曳

17、NO.17

　　“妈妈，你不要念儿了吗？念儿乖乖的，不会惹你生气的。”梓烨小手紧紧捉住冬儿的手，小脸满是无助却强做坚强的可怜模样：“妈妈，你醒醒啊。看看念儿一眼啊......妈妈，你不要不理我啊！我们回家好不好？妈妈......”
　　疲惫万分的欧阳晋尉突然眼尖的发现冬儿紧闭的眼睛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一种狂喜立刻涌上心头：“继续，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梓烨不明所以，刚要反抗这个害了妈妈的男人，却见他专注的盯着自己的妈妈，表情好象发现了什么。是以梓烨决定等妈妈好了以后再和他算帐：“妈妈，你醒醒啊......不要不理念儿啊......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
　　“停！”欧阳晋尉再一次发现冬儿的反应，证实了自己不是因为过度疲劳而导致的眼花。回家？她对回家有反应？
　　“重复的说最后一句。”欧阳晋尉简单的命令。
　　梓烨也看到了妈妈的眼皮动了一下，高兴之余，立刻听话的大声重复：“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回家好不好......”
　　终于，冬儿的眼角无声无息的流下了一行清泪。

　　摒弃了所有人，欧阳晋尉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她居然这么想逃离自己的身边？宁可死？宁可放弃生存的希望？宁可失去最爱的儿子？
　　回家？只有回家能让她有所反应？
　　这种感觉让欧阳晋尉有锥心之痛的感觉，那么痛楚的，带着些许狼狈的——她不肯留下，哪怕是他给她婚姻。她不希罕，她只是听到了自己一时大男人心理作祟的几句只言片语就仓促下了结论——宁可惩罚自己，自残的凌虐自身，只想着离开？！
　　凝视着床上了无生气却泪迹未干的冬儿，欧阳晋尉终于开口：“如果，这是你要的，我放你离开。永远的，不再打扰你。”

　　快三个月了。
　　恢复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
　　冬儿坐在窗边，凝视着外面淅沥的小雨，一动不动的身姿已经维持了有近一个小时。
　　欧阳晋尉如他所言的放她自由，而且遵守诺言的没有再来打扰她和念儿的生活。可是，为什么她心底那个大洞却怎么样也填补不好呢？
　　密密的痛楚蚕食着她的心扉，她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一样恢复以往的淡然却开心的生活。
　　江苹川万事想开了却出家了，在郊外的拂云庵心性平和的吃斋颂佛，把她一切的俗世东西都留给了冬儿母子两个。
　　素尧怕她想不开，硬是不顾耶律彤的反对搬来和冬儿、梓烨一起住。
　　答应放手的欧阳晋尉恢复他一贯的淡定从容，活生生一个人能够说消失就消失，不再让她知道任何他的消息。
　　雨越下越密，已经是秋天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雨呢？
　　素尧带着梓烨出门去上课——回家后梓烨执意选学的少儿武术散打班——她当然知道梓烨的心思。
　　一时间，冬儿竟兴起了出去走走的心情，在雨中，细细的体味那种亲近的感觉。
　　想到就起身，冬儿毫不迟疑的出门，没有带伞，径自走进了无声的秋雨里。
　　微凉的初秋气息和清润的雨滴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冬儿悠哉的沐浴在无处不在的雨丝中，一直的苦闷竟也好象有了些微的缓解，嘴角不由绽开一丝笑意。
　　只是孱弱的身子——她忘了考虑。

　　冬儿病倒了，很重，又是让医生束手无措的——她的心境太过于消极，好象对于生存有着可有可无的想法。这样的心态，让来势汹汹的病治疗起来异常艰难。
　　“她回来以后就一直这样，”素尧眼睛红红的：“三个月了，象个游魂一样的，我看不出她是快乐的。当时如愿的离开，也没有带给她快乐和健康。我看着她一天天消瘦、消沉，有时候，她静谧的让我害怕，就好象屋子里面没有她的存在一般。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
　　耶律彤听的一个头有两个头大：“老婆，你不要自责了，我坦白跟你说，根本你就是自做多情，这整件事彻底的与你无关。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不知道吗，当初让她如愿的离开也只是一时之计，一走了之她以为就可以解脱了，其实根本就是鸵鸟心态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喏，现在不是越来越糟糕了么？要我说，你就不要在这添乱了，他们夫妻两个的事，让他们当事人去解决好了，我简直受够了！什么嘛，要我耶律彤守活寡？太不人道了吧！”
　　“耶律彤，你还有没有人性？！”素尧气死了：“人家冬儿病的都快要死掉了，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跟你离婚？！”
　　“得，得，算我没说！”耶律彤连忙告饶：“让我来想个办法——不管了，谁捅的娄子谁来善后，我先通知欧黑大那老小子再说好了。”
　　三个月来强迫自己忘记，强迫自己异常忙碌去遗忘——欧阳晋尉过的也不好。
　　可是在接到电话，匆匆丢下进行到一半的董事会而赶到冬儿身边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努力都做成了无用功了。
　　痴望着病床上那么熟悉的一幕，欧阳晋尉不知道自己的放手到底对不对。
　　昔日那么轻灵羞怯美好的冬儿，如今了无生气的静静躺在床上，好象随时会飞走一般。
　　一直守在冬儿床边的梓烨见到闯进来的欧阳晋尉，一时间，所有的新仇旧恨都涌上了心头。要不是他，妈妈不会这样的！蓦地站起身，吓到了一同进来的素尧：“梓烨，你怎么了？”
　　“我要和他决斗！替妈妈报仇！”梓烨紧崩着小脸，一点没有玩笑的意思。
　　耶律彤也吓了一跳：“不会吧，你以为凭你在少儿武术班学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能打败这个家伙？”
　　“能不能我也一定要打！”梓烨坚毅的点头，执着的不肯放弃：“他敢欺负妈妈，就要勇敢接受我的挑战，就算我今天打不过他，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的！”
　　素尧简直无助的要□□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儿子要跟老子决斗，理由是为了他的妈妈，他老子的女人？
　　“不要闹，梓烨，妈妈生病在床，不可以打扰她的休息哦。”素尧伸手想把梓烨拖出房间，让欧阳晋尉和冬儿独处一会儿——耶律彤想出的不是办法的办法。看看奇迹会不会再次出现。
　　“不要！”梓烨倔强起来牛脾气也大的惊人：“我不出去！我要在这里看着妈妈不被坏人欺负！”
　　“你要打架我奉陪，现在你先给我滚出去！”欧阳晋尉终于开口了，可是就是对着他儿子，声音依旧冰冷的没有温度。
　　跟素尧使个眼色，耶律彤也加入到强迫人的队伍里，用硬架的把心不甘情不愿的小梓烨弄出了房间。唉！人小鬼大啊，看来还是不要生男孩的好，要不万一他耶律彤的儿子也保护妈妈跟老子对着干，他可吃不消。

　　轻轻坐在床边，欧阳晋尉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冬儿病恹恹的没有血色的面容，心底泛起一股难言的感觉。
　　一直不愿深想，一贯的自负和淡漠让他不肯将自己的心思大白于天下，而他也向来深恶痛绝纠缠不清的、死缠烂打的、幼稚可笑的所谓爱情。可是，今天的他，所有他厌恶的、认为可笑的行为都在他自己身上发生了。
　　从在仙班乐岛见到冬儿，把她买下做自己身边的女人，到她的离开惹怒了自己，再到后来即使是只能单单的留下她的人，即使用尽了手段他也再所不惜。
　　耶律彤骂的对，他是个爱无能。即使所有人都明白他对冬儿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身体上的需要——不同于他一贯以来对女人无谓的态度。可是他还是不自知、不面对、不承认。
　　直到此刻，折磨的两个人都痛苦不堪，造成一个几乎无法收拾的烂摊子。
　　冬儿不相信他，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宁可远离他后独自疗伤。他还能怎么办呢？
　　“冬儿，为什么你依然不快乐。”欧阳晋尉握住冬儿的手，头一次情绪正常的语气：“我以为我的放手可以让你重新过你想要的生活，可是你为什么依然要放弃？一直以来，我用强硬的语气掩饰我的恐惧和软弱，害怕你的拒绝。可是你还是拒绝了我，用这么决绝的姿态。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吧，因为从来没有遭受过拒绝，所以更害怕失去。耶律彤早提醒过我，可是我没有认真思考过，我对你的感情早已经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情妇的生理需求，我想要你，要你永远不离开我，要你的视线里只有我，要你只对我笑，只依恋我......虽然说出和你结婚是为了折磨你，可是天知道那一刻我心里的喜悦，我想哪怕只有动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才能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也无所谓。冬儿，不要放弃。”欧阳晋尉将唇覆在冬儿的手背上，清晰的话语是让人心惊肉跳的毒誓：“我发誓，如果你放弃，如果你敢这么离开，我不会放过你，黄泉路上你也逃不过我的追逐。”
　　半晌的沉寂。
　　一切依旧，冬儿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门外的素尧和耶律彤屏住呼吸，透过玻璃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病房里面冬儿的动静。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没有，没有任何奇迹出现。
　　“我就说，怎么可能……”素尧失望的又要掉眼泪。
　　梓烨也开始挣扎：“放我进去，我要保护妈妈，他是坏人……”
　　耶律彤束手无策，又开始头疼：“我也没办法啊，又不是神仙，再说就是神仙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啊……”眼看着身边大的小的纷纷要暴动，耶律彤只能在心底暗自叹气，欧黑大，你自求多福吧。
　　冲进病房的一刹那，一直坐在那里仿佛凝成雕塑的欧阳晋尉突然站了起来。下一步惊吓住了所有的人——
　　“欧阳，你干吗？！”
　　“坏人！放下我妈妈！！”
　　欧阳晋尉一把拔掉冬儿身上输液的管子，带着被子一起，将冬儿整个的抱了起来。
　　“欧黑大，”耶律彤看着转过身来欧阳晋尉的眼神，头回觉得有点紧张。他的眸子里有一种莫名的平静，却让自己想到毁灭——异常明亮：“你干什么，这间医院不错的。”
　　“我带她走。”欧阳晋尉明确的告知——这不是征求意见。
　　“不行！”梓烨略带紧张的拦在欧阳晋尉面前，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坏人会让他觉得有点怕——不行啊，为了妈妈，不可以害怕……
　　“滚！”欧阳晋尉冷冷的扫视了一眼面前的梓烨，仿佛只是个和他无关的人。
　　素尧在欧阳晋尉的目光中，开始有了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这个男人真的是惹不起的。只有下意识的去拉梓烨：“梓烨，不、不要……”
　　梓烨破釜沉舟的扑了上去：“我要妈妈！妈妈，不要离开梓烨……”
　　素尧心都碎了，无助的扯住耶律彤的衣角：“为什么，为什么，耶律彤，你帮帮梓烨……”
　　在耶律彤鼓起勇气去抱梓烨之前一秒，欧阳晋尉毫不留情的抬脚，轻而易举的踢开梓烨，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
　　素尧瞠目结舌，大脑已经没有了思维~这个欧阳晋尉，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耶律彤握住素尧冰冷的手苦笑：“他就是这样的。”
　　看着地上的梓烨已经红了眼，连一向自觉心肠不软的耶律彤也受不了了，向着欧阳晋尉的背影不怕死的大叫：“你带她走，万一她还是不醒呢？”
　　欧阳晋尉停步，缓缓的转身，恍惚间唇边竟有一抹笑意——不是这么残忍的前提下，竟然是一副绝美的画面：“七天，如果她不醒，我就带她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