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你的人买你的心》花曳

14、NO.14

　　“记住你的承诺！”欧阳晋尉一把捉住迫不及待的海冬儿，警告的语气。
　　“我知道。”冬儿连连点头，伸手去推书房的门。念儿终于被救出来了，他是否完好无损？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因为想念妈妈而哭泣？
　　“念儿！”冬儿飞奔过去，张开怀抱紧紧抱住日思夜想的儿子，声音哽咽。只是短短的几天分别，在她却象是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念儿瘦了，有神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光彩，娇嫩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潮红的指印——绑匪虐待她的念儿吗？“妈妈想死你了，好宝贝，你有没有怎么样？受伤了吗？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害你被坏人抓走......”
　　“妈妈别哭。”梓烨被救出来后头一回露出笑容：“念儿很好，不怕坏人，妈妈教过念儿，男子汉不可以在坏人面前掉眼泪，所以他们就是打念儿，念儿也不哭......”
　　“念儿。”冬儿哽咽难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心里有那么多的歉意......知道吗？妈妈听到你被坏人抓走了，妈妈的心都碎了，要是你有了什么闪失，妈妈也不要活了。”
　　“乖孩子不可以哭哦。”念儿认真的拭去妈妈的眼泪：“念儿不哭，妈妈也不哭。”
　　“妈妈不哭，”冬儿努力绽开一朵笑容：“念儿，你饿不饿？妈妈给你做饭吃？”
　　看到冬儿俨然已经忘记了她的处所，欧阳晋尉冷冷的咳了一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冬儿慌乱的回头，这才想起欧阳晋尉答应她见念儿最后一面的条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念儿——”
　　梓烨似懂非懂的看着欧阳晋尉冷漠的面孔：“念儿知道，是这位叔叔好心救了我。妈妈，你放心，我知道的，要谢谢叔叔。”
　　冬儿苦笑，要谢谢叔叔？这个代价大的岂是用谢谢就能打发的了的？“不对，念儿，他不是叔叔，他是——爸爸。”
　　梓烨眨着眼，疑惑的表情写满小脸：“爸爸？爸爸不是在很远很远的国家吗？”
　　“爸爸回来了。”冬儿不敢去看欧阳晋尉不善的面孔。只要念儿一切都好，她就无憾了：“只是、只是——妈妈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不可以！”梓烨恐惧的抱住冬儿的手臂：“我不要妈妈走！妈妈不喜欢念儿了吗？念儿答应你乖乖的，不惹你生气，妈妈可不可以不要离开念儿？”
　　冬儿心都碎了，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念儿听话。妈妈要去很远的国家，爸爸会照顾你的。你要听爸爸的话——”说到这，一双大眼迅速的被雾意占领。
　　“我不要！”梓烨破天荒的发起了脾气，那表情象极了盛怒中的欧阳晋尉：“妈妈去哪里，念儿就去哪里！”
　　欧阳晋尉不耐烦了，伸手扯起冬儿，沉声命令：“该走了。”见也见过了，该说的也说过了。他算不算是仁至义尽？
　　“妈妈！”梓烨终归是个小娃娃，看到妈妈要离开，终于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冬儿的大腿死也不肯放手。
　　“念儿——”冬儿泪眼婆娑，恨不得撞死算了，梓烨的哭声撕碎了她的心。
　　“耶律彤，你给我滚进来！”知道耶律彤在门口光明正大的偷听，欧阳晋尉决定先把这个难缠的小家伙交给他对付。
　　“得令！”耶律彤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唉，这个冷漠无情的欧阳晋尉，连自己在门外听的鼻子都酸了，他怎么忍心活生生拆散她们母子两个？
　　“把他带到你们那儿去，让你老婆先管着。”欧阳晋尉独占的伸手揽过冬儿，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冬儿昏昏沉沉的醒来。她一直没有睡实，大概刚闭眼个把小时就醒了过来。
　　念儿现在怎么样了呢？
　　欧阳晋尉答应她会好好对待念儿，送他到最好的学校读书，到国外深造，在欧阳家享受小少爷的待遇——
　　可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想念她的宝贝梓烨啊！
　　这个时候，他是睡着，还是醒了？是不是已经从失去妈妈的痛苦中走了出来了，象个真正的四岁小朋友一般无忧的玩耍？还是仍然哭着要找妈妈？
　　外面太阳已经很高了，应该快到中午了吧。
　　不知道欧阳晋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夜夜都要她，可是天亮总会精神十足的离开。
　　冬儿觉得自己越来越疲倦，越来越不愿意讲话。
　　要取悦他，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不能提起念儿，即使默默的想念也不能让他看出来。
　　她不知道这还是不是她四年来心心念念的男人，如果是，为什么会这么陌生？如果不是，那他又是谁呢？
　　欧阳晋尉并不完全限制她的自由，她可以出去——甚至无需安排人看着她。
　　因为他知道她这回无论如何都不会跑掉了，她的把柄牢牢的抓在他欧阳晋尉的手里，就是赶她走她都不会离开了。

　　冬儿迟疑的站在花店门外，恍惚间好象看到念儿神气的站在那里：“妈妈，我的拼图做好了。”
　　用力的摇头，冬儿自嘲的笑笑，推门进去。她现在就是再不堪，但是她还可以报答江苹川。恶形恶状的江苹川只是个受到伤害的可怜女人，她一直都是照顾自己的，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
　　“呦，我当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呢？原来是你个小骚货啊！”江苹川看到冬儿的一刹那眼睛一亮，旋即，惯用的挖苦就脱口而出：“傍上大款了？还知道回来啊？是不是要来报复我啊？哼，瞧你穿的那德行！就是穿宝姿也象个妓女似的。”
　　冬儿黯然，她竟说对了。轻叹口气，今天自己不是来跟她斗嘴的：“姨娘，对不起，我才来看你。你还好吧。”
　　“好，好，托您贵人的福喽。”江苹川尖刻的哼着，那天来的两个黑衣人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一大笔钱，大到什么程度？就是大到结结实实吓了她一跳，又实实在在让她高兴的要发心脏病那么多的钱：“把自己给卖了？哼，小婊子，看不出来，你还挺值钱。五十万呢！”
　　冬儿放心了，起码欧阳晋尉在钱的上面是大方的让她感激的。算起来，前前后后也有一千多万了。自己的命，梓烨的命，都是他花钱买的——冬儿并不知道欧阳晋尉在救出了梓烨后干掉了徐继：“那就好，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江苹川奇怪的看着冬儿，这个女人今天是怎么了？看上去了无生气的样子：“你干吗摆个死人脸给我看？！你就是有钱也不至于使脸色给老娘看吧——”
　　冬儿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振作了一点。她不能再让没有意义的怨恨持续下去了，这样伤害的结果只是江苹川自己被自己困住罢了：“姨娘，我今天来的目的是向你道歉的。我想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我，虽然你表现的那么凶，可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姨娘，我的父母都已经去世那么久了，你就原谅他们吧，毕竟那是你的亲姐姐和姐夫啊——”
　　“你给我闭嘴！”江苹川的脸突然扭曲的吓人，她几步冲上来，劈头盖脸的扬手打了冬儿两个响亮的大耳光：“不要脸的烂货！教训我！我看是太久没教训你了，皮子痒了是不是？！老娘今天就好好教训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
　　冬儿给打傻了，一时间捂住火辣辣的脸颊，不知该如何反应：“姨娘——”
　　“闭嘴！闭嘴！”江苹川崩溃的近乎失控：“不要叫！不要叫！不许叫！我恨！我恨你全家！我不会原谅的！不会的！你死心吧！”
　　冬儿明了的叹气。并不怨恨她打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自我囚禁，江苹川的心灵已经被扭曲的无可复原了。
　　江苹川哭了，这么多年的压抑仇恨竟然奇迹般的在这一刹那爆发了，也许是她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沉重了吧。
　　许久，江苹川慢慢的停住了哭声，心情竟前所未有的舒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多年前，一个女孩爱上了一个男孩，她痴迷的不顾一切只想永远伴在男孩的身边。可是这一切，男孩并不知道，害羞的女孩子只是把这爱恋深深的埋在心底，不敢表露。直到一年后，男孩在一次聚会上意外的认识了女孩的姐姐，竟然一见钟情的开始追求姐姐。女孩心碎了，她哭着去向男孩表达，男孩拒绝了她，说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的。男孩和姐姐很快决定要结婚了，可是遭到了男孩家庭的极力反对。一天晚上，苦闷的男孩打电话叫女孩出来陪他喝酒聊天，期间他一直倾诉着自己的痛苦，并说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娶姐姐。就在那天晚上，酩酊大醉的男孩把女孩当成了姐姐，得到了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后来，呵，后来，男孩什么都不记得了，当然是和姐姐结婚了。女孩怀孕了，在她打算把孩子生下来以怀念男孩的时候，姐姐跑来哭着跪在那里求她打掉孩子......孩子没了，女孩从此发下毒誓，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姐姐全家，包括她的子孙后代。女孩终身未嫁，慢慢变成恶毒的老女人，只是每天晚上她都不敢睡觉，只有通宵打麻将，因为她一闭眼，就看到一个小孩子哭着喊妈妈......”
　　冬儿的眼泪不知觉的流了满脸，江苹川和爸爸妈妈之间的恩怨又岂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一个情字，害了多少人呵。
　　“我终于说出来了，”江苹川面色柔和了许多：“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要背负着这个包袱，得不到救赎了呢。冬儿，谢谢你。”
　　“姨娘。”冬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什么话语好象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