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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听戏 ...

  •   一出了露荷亭,少女们脸上的笑容自然多了,也不再偷偷拿眼角去瞅,倒像是做好了接受其中某位男子邀请的准备。席蔽微作为寿星,当然就如众星捧月一般被人往前拥,席蔽容跟在她旁边一起往花园里去。

      席蔽灵的长相本就灵动清秀,马上就收到好几位男子的邀请,但不知为何却都一一婉拒了。以至于最后原本与她交好的小姐,都找到了同行的伴,剩下她一人站在亭子的拱门处。她有些羞愤地跺了跺脚,一转头便看到彭起烟和彭息风,脸上不禁带上了笑容。

      “起烟,彭公子。”席蔽灵优雅地小步走近,对着彭息风裣衽行礼。

      彭息风礼貌地回礼,彭起烟倒是兴奋地抓起席蔽灵的手:“灵儿,你以前怎么都不跟我说你二姐的事情呀?”

      席蔽灵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因为,二姐她一向都只呆在落玉阁,很少出来见客的。”

      “那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蔽语的事儿,我们边走边说!”说着,彭起烟就拖着席蔽灵的手往前,席蔽灵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彭息风,不料此时彭息风正好往这里看过来,她立马就红了脸。

      彭起烟倒没注意到这些,一味的拖着她往前面不远处的角亭走去。落在后头的彭息风看自己妹妹又是这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摇头轻笑。

      彭息风正想迈开步子赶上去,却听到一个女声在讲:“小姐,彭小姐怎么不见了?”

      听见对方提起自己妹妹,他脑海里闪过方才进亭子之时,眼睛所捕捉到的那个身影,他当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起烟,却是那个低着头的青衣女子,随后才听到起烟的声音。于是,他就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晚歌跟在席蔽语身旁,目光在四下搜索,不停地念叨:“真是奇怪,方才还在的……”然后感觉到席蔽语突然停下了脚步,顺着前方看去,那不是彭公子么?

      彭息风没想到竟真的是方才那个女子,听丫鬟叫她“小姐”,却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不过彭息风一向是个行动比思维更要理智的人,他立即极为有礼貌地对席蔽语行礼:“在下彭息风,两位适才在找舍妹?”

      席蔽语也没料到会在门口碰到彭起烟的哥哥,不过晚歌看她家小姐的表情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慌张。席蔽语只是面色如常地裣衽行礼,冲彭息风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去了。

      晚歌十分不好意思地对彭息风说:“彭公子,小姐这是去找彭小姐了。”

      彭息风温润地笑了笑:“嗯,去吧。”

      晚歌就不明白了,对这么一个美男子,小姐怎么还能冷得起来呢?方才在亭子里的时候,她可没少听这位彭公子的事迹,听说彭息风十四岁之时,才华就已然冠绝全京城了呢。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子,没想到还是这么一个美男子。

      席蔽语见晚歌老半天还没跟上来,随意回头看了一眼,却对上彭息风投过来的目光。彭息风没想到席蔽语会回头,有些尴尬地想收回目光,但是却见席蔽语比他更快地转开视线。于是,彭公子更加尴尬了。

      晚歌和席蔽语在角亭那里见到了彭起烟,当然还有席蔽灵。彭起烟率先冲过来拉席蔽语的手:“我还想你到哪里去了呢,原来是在后头啊。”

      席蔽灵看着席蔽语,嘴几不可见地抿了抿,随后便又换上十分明媚的笑容:“二姐,你可来了,起烟方才一直跟我说你的事情呢。”

      彭起烟说:“是啊,别人都跟我说席府有四千金,可我每次来都没见着你。原本还想呢,你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结果啊……”彭起烟说着便拉长了声调,在原地故作神秘地转了两圈儿。

      突然想到一件事:“哎?我哥呢?老太太不是还要他引路么?”

      听彭起烟说到彭息风,席蔽灵脸上终于带上真心的笑容:“老太太不是让你和彭公子一块儿引路么?”

      “我哪有时间呢,我要和蔽语一块儿玩。对了对了,蔽语,你是住在落玉阁么?落玉阁在哪个方向?”彭起烟的思维起伏很大,一下子又将话题拉回席蔽语这边了,席蔽灵听了有些不屑地皱眉。

      忽然听到彭息风的声音:“起烟,我可告诉老太太去。”

      席蔽灵见彭息风过来了,一心想要和他同行,但起烟若是跟着席蔽语一道去了落玉阁,那她和彭息风是决计无法同游了。她有些不甘地瞪了席蔽语一眼,随即心生一计:“马上就要摆饭了,二姐的药吃了么?”

      彭息风和彭起烟听了这话都看向了静静站在一边的席蔽语,彭起烟忍不住问:“什么药啊?”

      席蔽语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彭息风看了她一眼,将话题转了开来:“我看其他人也不用我们兄妹引路了,咱们几个倒是可以去逛逛园子,回去也好交差。顺带着送二小姐回去……”

      听到彭息风这么说,席蔽语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略有些惊讶地扫了他一眼。而席蔽灵虽然不甘,但这样至少可以和彭息风同行,所以倒是没有异议。彭起烟则开心地拍掌笑着:“太好了,我也可以看看落玉阁在何处,下次来就可以来找你玩儿啦。”

      于是这几人就组成了一个小规模的游园队伍,但偏偏又都是对席府构造了如指掌的几个人,所以一路行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惊喜可言。不过美景是有的,几人很快就走到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林子里,这片林子最开始只是席蔽语祖父栽种的几棵松树,席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不忍这里废弃,便又进行了扩种,于是就发展成这么一个遮荫蔽日的好地方。

      除了席蔽语,其余几人一路上倒是有说有笑的,从小树林穿过去之后,就能看到席府的花园,可远远地就看见花园聚集着许多人,几人便又决定不过去了。几人沿着回落玉阁的路走,在一处宽阔的石壁停住了。

      “我来席府这么多次,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石壁?好大啊。”彭起烟说。

      彭息风仰头看着石壁上布满的翠绿色爬山虎说:“这一处的景色倒是幽静别致,瞧,那边还有个石桌和几樽木凳子。”

      晚歌说:“这是我家老爷以前念书所在,这爬山虎也是老爷特意种下的。”

      席蔽语这才知道这里是席知章念书的地方,不禁多看了两眼,走至木凳子旁边,伸手在石桌上轻轻摩挲。彭息风才知道原来她也有这样的神态,虔诚而又向往。

      这时候突然有人在后面喊他们:“息风兄,我就瞧着刚才林子里那人是你,走过来一看还真是你们呢。”

      彭息风一看是相熟的魏文权几人:“魏兄!”

      “息风兄,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你可知道龚兄嗓子都说哑了呢!不行,我可得把你们几个请回去。”说着,魏文权就过来拉彭息风。

      彭息风回头看了看席蔽语:“这……”

      席蔽语看了一眼旁边的晚歌,晚歌会意:“彭公子请前去,前面不远就是落玉阁。”

      彭息风遥遥看了看,果然不远处有一处别致的庭院,这才对席蔽语点头告别:“那在下就先去了。”

      席蔽语淡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也先去了,一定要回亭子来喔。”彭起烟轻轻牵了牵她的手,这才跟着席蔽灵和彭息风去了。

      可等席蔽灵一走,席蔽灵的贴身丫鬟妙蓝却找了过来,正想往落玉阁走的席蔽语主仆二人只得停下来,晚歌上前一步说:“妙蓝,你家小姐方才跟着彭公子一行人去花园了。”

      妙蓝怀中正捧着一盅碗,气喘吁吁地,听晚歌这么说,声音里都快带了哭腔:“小姐又走了?”

      晚歌关切地问:“怎么了?”

      “方才小姐交代说要喝一盅薄荷绿豆汤,怕是要中暑,可奴婢去厨房拿了再回去,小姐就不见了。方才听人说小姐跟着二小姐往落玉阁这里来了,所以奴婢又赶过来了,却不想小姐又走了。”妙蓝说着说着就跺了跺脚。

      晚歌走过去很同情地拍了拍她:“快去寻吧。”

      妙蓝“哎”了一声,正要掉头往回走,却一时忘记席蔽语正站在后头,哐啷一声绿豆汤就洒了出去。晚歌过来一看,吓了一大跳,绿豆汤有大半都洒在了席蔽语的裙子上,忍不住叫了出来:“你急什么呢!这裙子全毁了!”

      那盅绿豆汤偏又熬得浓稠,席蔽语这身裙子决计是要脱下来的。妙蓝吓得哭起来:“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晚歌听她一哭,就更气了,陶姨娘花了好几天时间做的裙子,现在因为一碗绿豆汤就毁了,过一会儿子小姐还得去亭子里呢:“现在哭有什么用!”

      妙蓝哭的更惨了,吓得直接跪倒在席蔽语面前:“您原谅奴婢吧……您原谅奴婢吧。”

      晚歌还想再说,却被席蔽语伸手阻止了,席蔽语弯下腰拉起了妙蓝,有些无奈地对她笑了笑,摇了摇头,可偏偏妙蓝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大有加重的趋势。晚歌见席蔽语这样,觉得可气,却也无可奈何,这可是她家小姐啊。

      席蔽语提着裙子就往落玉阁方向走去,晚歌跟在身后,想想还是不解气,又回头瞪了妙蓝一眼。妙蓝吓得又是小声啜泣了起来,低头一看洒在地上的绿豆汤和摔碎的盅碗,那盅碗是席蔽灵跟姚氏求了许久才得来的,席蔽灵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想着想着,妙蓝心中又是一阵害怕恐惧,席蔽灵的性子是怎样的,妙蓝再知道不过了。

      啜泣转而就变成了哭声,又见四下无人,更是赖在地上放肆大哭起来:“小姐……小姐肯定不会饶过我的。”

      就这么哭了许久,妙蓝最终还是爬起来,对着地上的碎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着为今之计还是赶紧去给小姐认错,来不及收拾就丢下一地狼藉跑走了。

      妙蓝一走,石壁背后蓦地跳下一个人来,只见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和远处的落玉阁。而后听见背后响起风鸣的脚步声:“我的爷啊,您怎么跑这里睡觉来了”

      “难不成去听他们谈政事么?”那人反问。

      风鸣无奈,低头便看到地上的碎片:“爷,这是您……?”

      那人扫了风鸣一眼:“爷听了一出好戏。”

      “爷,戏怎么是用听的?不是用看的么?”

      “爷这会儿才醒。”那人不假思索地说。

      “可是爷您怎么就确定自己没听差了呢?”风鸣问。

      那人被问住了:“倒也是,待爷睡饱了,便去确认一番。”

      “不过爷,到底是什么好戏?”风鸣奇怪,睡觉还能听好戏?

      “恶主弱仆。”那人又看了一眼落玉阁。

      风鸣继续求知:“恶主?怎么个恶法?弱仆?怎么个弱法?”

      “风鸣,你弄破爷多少件长衫了?”那人反问。

      风鸣心中一惊,爷这不是要算旧账吧:“二十件?”

      那人又是扫了他一眼:“那爷骂没骂你?”

      “……骂了。”风鸣胆战心惊。

      “那你哭没哭?”那人再问。

      “没。”

      “可爷今儿啊,就见识到不说话也能把人骂哭过去的主儿。”

      风鸣问:“爷您是被哭声吵醒的?”

      那人伸手敲了风鸣的头:“不早说了,爷是被戏吵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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