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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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暗中行这事，我却要在以色列众人面前、日光之下报应你。故此你所得的孩子必定要死。①
这里铺着红地毯，烛火通明得如同日光，但终究不是日光。
卡梅莉娅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渺小的影子，隐约的听见自己正前方的书桌发出被人手指轻叩的声响。
“那么，多丽丝还好吗？”
听见那把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后，卡梅莉娅海洋绿的眼眸微微眯起了一些，随即回答道：“是的父亲，她还好，只是受到了点儿惊吓，所以我想您应该会同意我给她休息一天，蓝宝那边奥黛娜莎夫人会安排，您可以放心。”
“当然，我当然是放心的亲爱的。”坐于书桌后的中年男子面容看上去温柔而充满着慈爱；“我只是随便问问，亲爱的不用那么紧张，最近怎样，我听说庄园人手又不够了，辛苦你要张罗招收长工了，如果忙不过来你可以让维埃伯帮帮你，我可不想把我亲爱的宝贝给累坏了。”
卡梅莉娅恭顺的眼观鼻鼻观心着，用听不出情绪的语调说着：“是的父亲，我会的。”
“不早了，你回房间吧，不要在看书了，早点休息吧。”
卡梅莉娅提起了两边的裙撑微微屈膝行了礼，恭敬地跟父亲道了晚安，然后优雅的转身走向书房的大门，一直站在门边的维埃伯管事替她打开了门，卡梅莉娅直到走出这扇门之后才又昂起了脖子看着烛火微暗的长长走廊目光深远，一直在门外等候着她的高博特看到她出来之后立刻行礼：“晚上好，小姐。”②
卡梅莉娅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朝前走去，步伐偏快感觉像是在小跑一般，厚重的罗布裙摆像是水面的波纹板荡漾开来，高波特似乎察觉到什么，便闭上了嘴紧紧跟随着主人的步伐。
本来能跟弟弟一起好好吃顿晚餐时间很高兴的事情，只可惜饭后父亲突然回来并且让她跟着一起进到书房……看来父亲在自己身边果然是放有眼线的，才发生没多久的事情父亲就收到了消息还急着回来跟自己问详细……卡梅莉娅的嘴唇越发的抿紧了。
自己的父亲并不信任自己……这其实是件很伤自尊也很伤感情的事。
卡梅莉娅抓紧了自己衣袖上的绸缎丝带，越发的昂起脖子挺直了背脊向前走着。
这些都不算什么，在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而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
“今天已经晚了，明天准备马车，我晚上打算去看一场歌剧。”卡梅莉娅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烛光摇曳照亮的长廊；“你明白我的意思的，高博特。”
高博特宝石蓝的眼眸因为珠光偏红的关系微微显得像是深蓝色，他垂下了眼睑，用那好似没睡醒带着鼻音的声音说道：“是的，我明白。”
侧过了身从卡梅莉娅旁边的空位走到前边一些，高博特伸手特卡梅莉娅打开了房间的门，微微弓着身底下头：“定不负您所托。”
而今夜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注定是不眠之夜——野猫洞区域的贫民们于凌晨时分遭遇里一场无妄之灾，曾经这里的唯一横行的家族阿方索带着他残余的士兵们③又回到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以自己当初之所以会被卡普阿火枪手围剿绝对是因为有内奸为理由，完全没有实际理由根据性的挨家敲开了门进行审问，对于反抗者毫不留情直接杀死，所谓的配合者……自然是聪明交上自己钱财的人了。
其实连同他的士兵在内人手也不过是十来个，要说大家联手一起抵抗也还是过得去的，问题在于这个地方的人们从来没有合作意识，再加上对方手里有枪——最终结果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阿方索坐在不知道从谁家搬出来的一张木椅上，他有着一个很突出的鹰钩鼻使他看上去非常的阴翳，而他的士兵们则挨家挨户的把人叫醒用枪指着迫使贫民们离开屋子走到外边来。
伊丽莎白听着门外越来越接近而来的那些交谈声跟下流不堪入耳的咒骂调笑声，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她倒是有钱可以给，但问题是对方恐怖不会只想要钱吧……再怎么伊丽莎白也对自己的身材样貌有些自信，到了那个情况……她或许会忍不住把剑。
但这会不会对小姐的计划有影响呢……还有个比那个笨蛋会不会也忍受不住在这种关头逞英雄呢？
事实上她想的完全没错——科扎特完全忍受不了这群人渣，在当他听见一位母亲哀求着多少钱都可以，请务必放过她那还只有十四岁的女儿，却在之后只有一声枪响接踵而至的就是男人的笑声和女孩儿的哭声后，这个尚还年轻气盛的少年猛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还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计划干脆从后窗爬出去把科扎特带上逃出去的伊丽莎白，在跟着房门廷加少年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刻顿时面色发黑——该死的小英雄！
当枪声跟咒骂声互相辉映，伊丽莎白知道自己只能做一件事了——她刷的抽出了那把一年以前卡梅莉娅亲手交予她双手之上的利剑，拉开了门俯下/身迅速的冲向了混乱的人群，一边避开了逃窜的贫民一边敏锐的突兀冲到一个士兵跟前趁着对方诧异的那一个空档，高举起手中的剑狠狠挥下——
科扎特在士兵的包围圈里——但这有一个好处，为了避免不会击杀到同伴士兵们无法随意开枪，那些贫民们趁着士兵们拳脚集中在科扎特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既聪明又无耻的立刻逃窜开去，不是钻回了家就是冲进了黑漆漆的小巷没了影。
伊丽莎白在毫不犹豫的杀死一个士兵之后紧接着继续冲向科扎特那边——科扎特一个人是对付不了那么多的士兵的，更重要一点是她知道——边冲向那个少年的时候她边死死的盯着少年的动作，出拳闪躲都很到位是没错，可是科扎特的打法很明显是没打算下狠手——科扎特还没有杀过人。
而在看到自己士兵居然连一个小少年都对付不了的时候，阿方索终于不耐烦了：“都是饭桶么！？给老子开枪射死他！”
这要给传出去他就别想再重新来过了，这样的笑话让他绝对没有脸再回到这里来建立家族！
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这个少年彻底激怒了他，今晚这两个胆敢挑衅他的人都必须死！
有几个士兵似乎很犹豫，这个距离范围开枪，眼前的少年闪躲能力非常棒，中枪的极有可能不是少年而是他们的同伴，但看阿方索再次大吼一声后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开始拔枪上膛——此时伊丽莎白已经从外围一跃而起：“科尔，蹲下！”
科扎特听着友人的喊声，下意识的就真的蹲了下去——混杂了枪声进入耳朵里的还有利器切入□□的声音，那种声音像极了他母亲平时做饭时候菜刀狠狠剁粹排骨的声响，有温热而粘稠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视线里看到很多的红色以及软软倒下的身躯……
大脑在一瞬间有些空白，模糊的感觉有谁拉住了自己的手带着他一路狂奔，跑得很快几乎要让他有些受不了想吐出来，等思维回归正轨的时候科扎特看见的是伊丽莎白的侧脸——沾染着暗红色的鲜血的脸，深蓝的眼眸透着冷峻的杀意，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伊丽莎白的另一面，向大姐姐一样的伊丽莎白在这一夜撕毁了面具露出了真实的那一面，科札特一边觉得难以接受又一面心疼着——如果不是因为是这样的世界，伊丽莎白的右手拿着的应该是鲜花，而不是染满鲜血的利剑。
但这两个热血奋斗拯救贫民的无脑英雄顶着枪火四处逃窜的时候，那些托了他们的福得以暂时远离这群禽兽的人们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的逃亡——理所当然，谁也没求着你们出来帮忙，一切灾难都是你们自找的，是死是活全凭运气，祝你们好运。
想到这一切的伊丽莎白就恨得牙痒痒：一群白眼狼……尽管换了是她也一样，只因为那个逞英雄的是科扎特她才不得不出脸帮忙……哦真是糟糕的，她这样算是暴露了么！？以后会不会就没办法再帮小姐监视这里了！？小姐会不会不高兴！？哦真要命的！
时不时的扯着有点呆若木鸡的科札特闪躲着身后那间或者射向他们的枪火，伊丽莎白便观察着少年的神情变化，似乎不大能接受这样的大场面，果然还太天真了……这个地方从来就不仅仅是他印象里的那样，仅仅只是贫民之间的互相逼迫，也不仅仅是贵族来收土地租借费用的苦难，更不会只因为黑手党家族所谓的保护费而感到无法呼吸……而是人性根本上的毁灭，这里到底还残留多少人性，这一次彻底的看清楚吧科扎特，这些人到底值不值得你来救，你又是否真的有那样执起凶器的觉悟，都让她看清楚吧……
和野猫洞有这一河之隔的野狗窟其实也不平静，该亚把烟蒂踩在脚下眯着眼睛看不远处时不时闪烁出现的火光：“……我说，真的不用过去帮忙……好歹是高博特他妹妹。”
肯尼迪一脸悠闲的坐在一边，手里的牌色不错使得他心情很好：“不用不用完全不用，伊莎身手很不错的，带个拖油瓶什么的也没问题，我双A！”
该亚瞪大了眼，猛地吐了口痰：“操！你绝对是出千了，怎么会会你都能双A！”
“哎呀呀我就是手气太好，我也很困扰的啊~给钱给钱。”肯尼迪笑得特别的灿烂把手里的牌全摊下去；“大男人不会那么输不起吧？”
“去你妈的，谁怕谁，再来！”想起来自己由此差点被伊丽莎白在胸口开个洞的事情后，该亚淡定了，那就不去管了，相信伊丽莎白的彪悍绝对能安然无事的回到卡梅莉娅跟前复命，他把牌洗了几把开始发牌。
这次的不救援给了他一个今后嘲笑伊丽莎白的好机会——伊丽莎白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枪子一向比剑快，再加上她还要照顾一下还不会杀人的科扎特，等到两人穷途末路只能从河缇边跳进河里避难的时候，伊丽莎白很光荣的在左肩上中了一枪——事后他总想幸好是左肩，要是右肩她今后要怎么握剑，那就真的是遭到绝境去了。
而这件事确成为了科扎特心上的一根刺，在把伊丽莎白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他几乎吓坏了，虽然说在河水里漂流的时候血会被冲淡，但伊丽莎白左肩膀上那一块布料的鲜艳红色还是很扎眼，那个洞眼周围看进去能看到皮肤跟火药引发的表肉发黑，看得他脸色都白了。
尽管如此伊丽莎白还坚持这没有昏迷过去，右手一直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剑：“……往左边一直走过去有家小杂货店……暗号是山茶花……扶着我过去……”
察觉了自己意识再坚强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硬抗，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撑不住了的伊丽莎白这么指导者科扎特，说话的声音沙哑而虚弱，科扎特咬着嘴唇点点头，把伊丽莎白的一只手绕过了自己的脖子搭到肩膀上，然后另一只手揽住伊丽莎白的腰，用尽全力的把伊丽莎白支撑了起来，按着对方说的方向走，没多久之后听见清脆的一声响，勉强的扭头看了看是伊丽莎白陷入昏迷的脸，视线往下移动了一些看到她右手里的剑似乎因为右手的松动而笔直垂到了地上，剑尖跟地面相击所以才会发出刚才那一声响。
犹豫了一下，科扎特费力的伸长一些揽住伊丽莎白腰部的手把那把剑拿到自己手里，看伊丽莎白一直紧紧抓着的模样，这把剑对她来说估计很重要。
再艰难地走了一段路，科扎特终于找到了伊丽莎白说的那间小小的杂货店，的确很小，招牌都东倒西歪的，已经空不出手了，他只好用脚去踹开门：“……非常抱歉，打扰了！”
看到屋里的状况的时候科扎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满屋的狼藉，到底是货物还是杂物他根本分不出的东西把这个不过十几平的房间给堆满了！
他觉得自己根本进去不去，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门口，直到一个蹲满了东西的架子后头晃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的时候，科扎特才说道：“……那个，请问……您知道山茶花么？”
男人脸上带着一副很厚的圆眼镜，下巴上胡子满腮，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朝着他的方向歪了歪头：“……没见过你。”接着似乎是把目光移向了科扎特浮着的伊丽莎白；“不过好吧……至少你扶着的人我还认识。”这么说着话男人转过了身；“跟上来。”
看着一地的杂物，科札特觉得非常忧愁……这个状况他要怎么过去！？
“随便踩吧，根据她的状况看，你再拖下去她的左手就废了。”男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人已经转过了杂物架，科扎特担心着伊丽莎白也真顾不上别的了，咕哝者对不起之后不再犹豫，直接从杂物上踩了过去，听着脚下发出的那些沙沙声，科扎特颇觉得有些罪恶感。
而与此同时的是，少年心里对于这件杂货店的疑惑，以及伊丽莎白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一个人的迷惑……
可惜在这关头这些谜题都没有机会解答，要紧的自然是先给伊丽莎白治伤。
跟着男人到了杂物架后边，科扎特惊讶的发现这后边居然有个楼梯，上去之后的房间跟下边的房间……那何止是天壤之别，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下边烛光昏暗不说摆设杂乱也罢，那扑面的怪味简直是垃圾队一样！
可这上面！灯火通明摆设整洁还有股淡淡的药水味儿……再看台面上摆放的那些道具跟药品，活脱脱的设备齐全的小医院！
……某非这个男人是黑市医生？产生了这个念头的科扎特被男人轻易的看穿了：“别瞎猜，我这里只对山茶花开放，除此之外的给再多钱也不管。”
又是山茶花……山茶花到底是……刚想问出口的时候科札特遭到了驱赶，那个乱糟糟看上去就很不可靠的男人挥了挥手：“出去出去，我手术的时候最烦别人在边上盯着我看。”
“啊？可可是……”
“没有可是。”男人连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把伊丽莎白翻了个身然后用剪刀开始剪开伊丽莎白左肩伤口附近的布料；“或者你自己来救她。”
科扎特抿了抿嘴，耸耸肩：“好吧，我出去。”
比起好奇心自然还是朋友的生命更重要，科扎特颇有些不甘愿的下了楼。
因此他无缘得见伊丽莎白左肩膀上那美丽的纹身——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
带好口罩围上围布把衣袖卷起来的男人露出了结实的臂膀，在他的左臂上有着跟伊丽莎白相类似的纹身——那是一朵半开着的山茶。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