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宇航时代》钟晓生

10、第十章·升华

　　任务很快就传达下来，校方分配给他们七人一台无人驾驶的侦察型机甲，让他们远程操纵。
　　机甲分为远程操纵和机舱操纵两种，远程操纵的机甲就相当于把驾驶舱转移到了基地中，这样更能保障操纵者的安全。但远程操纵也有不利之处，军校中一位疯狂的教授曾经说过操纵机甲的最高境界是人甲合一，而远程操纵是因为毕竟人不在机甲内，不说人甲合一，很多条件都受到限制，掌握的不是第一手的资料，而且随机性差，所以远程操纵的机甲总归不如机舱操纵机甲来的灵活。一般远程操纵机甲用在侦察机上比较多，而在大型战争时，战斗型机甲根本不会使用远程操纵，因为对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来说这就等于将昂贵的机身送给敌人练手。

　　接到任务以后，机甲系四年级的学生路易立刻坐到操作位上，并自觉担当了指挥者的任务，向其他人发号施令，让他们各就其位。
　　路易虽然是机甲系的学生，但毕竟只有四年级，所以五年级的白飞兄弟看上去略感不悦，但到底没说什么，按照路易的指示纷纷入座。
　　路易显然不太信任斯图汀他们三个一年级的学生，给的指令也很模糊，让他们三个人一起做观测手，实时观察并汇报敌情。观测手原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工作，又何须用得到三个人？不过斯图汀他们自知学识尚浅，便也没什么异议，乖乖入座。
　　斯图汀是最先坐下的，坐在最右边的位置，裴哲正要坐下，却被奥托抢先一步，占据了中间的位置，坐在斯图汀身边。如此，斯图汀和裴哲皆是一愣，斯图汀暗暗懊悔，裴哲则平静地在唯一剩下的位子上坐下了、
　　奥拓狠狠剜了眼斯图汀，斯图汀目光四处游走，故意回避他的视线。

　　孟娜作为机械工程系的学生，也被分派了一个闲职——原本操纵一台无人侦察机也不需七个人那么多，按照常规操作，一人主手一人副手，这还是安全系数高的做法。若是战时人手紧缺，一人一台，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如今学校让他们七人一组，毕竟也是不放心这些缺少战斗经验的学生，再者以高低年纪组合的方式成组，亦是为低年级的学生提供历练学习的机会。

　　侦察机很快就位，路易先检查了一遍，孟娜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于是驶出广场，向敌军飞去。

　　斯图汀在位子上闲不住，何况旁边还有个低气压的奥托，于是坐了没多久就跑到白氏兄弟身后，看他们运指如飞地输入指令，求知欲颇盛地询问：“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双胞胎弟弟白翔说：“我哥正在对K3隐形系统输入基本指令，完成基本设置后，可以迅速读取并发出和敌方侦察频率一样的频率，以达成躲避对方的侦察。”
　　斯图汀用力点点头，饶有兴致地在后面看着他们操作。

　　潜入很顺利，侦察机很快把敌军一个据点的火力布置信息传输回来，白飞赶紧处理数据，准备传给上峰。就在这时，路易突然惊叫：“糟糕！”
　　只见屏幕猛地晃动起来，斯图汀用惯了全息模拟驾驶舱，只觉得地面仿佛也跟着晃了，登时有点头晕——事实上，这地下控制室非常安全，即使侦察机被毁，这里连震也不会震荡一下。

　　路易整个人都绷直起来，裴哲也紧张地汇报着：“敌军攻击，三点钟方向！”“六点钟方向！激光炮！”“注意后方！”
　　事实上即使不用裴哲的回报，路易自己也能做出判断，他甚至来不及去听裴哲的汇报。但裴哲一丝不苟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奥托也走了过来，与斯图汀并肩看战况。
　　对方的火力攻势很猛，这是真正的战争，全不像平常日子里同学们过家家似的模拟战争，在敌方发现侦察机的第一时刻一道激光就射中了侦察机的一号引擎，若非路易反应够快切换了备用引擎，恐怕现在侦察机已经坠毁了。
　　每个人的面色都很凝重，路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飞速工作的手指也在微不可见的战斗。

　　对方出动了四台战斗机来追截，每个人都紧张起来，连大气也不敢喘。一道激光炮从左边射来，路易下意识地调转方向往右躲去，斯图汀脱口而出：“不要……”
　　“轰！”二号引擎被对方击中！
　　路易整个人僵了一瞬间，连裴哲的声音都停下了，斯图汀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闭上眼睛。等他再睁开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正常了，毕竟军校的学生训练有素，路易用唯一完好的三号引擎继续撤离，白氏兄弟紧锣密鼓的准备还击，奥托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斯图汀。

　　不一会儿，侦察机逃出了对方的火力线，斯图汀说：“我出去走走。”
　　他走出工作室，奥托跟了出来，两人在冰冷的走廊里并肩坐下。

　　奥托说：“你一向是和平主义者，厌恶战争，你会考进宙斯军校，我其实很惊讶。”
　　斯图汀笑了笑，只要奥托不向他提起要他为他姐姐负责的事情，他还是很喜欢他的：“我也不想的。”
　　奥托绿宝石一般的眼睛沉静地盯着斯图汀的侧脸：“现在呢？”
　　斯图汀笑：“随遇而安吧。”
　　奥托向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搭在他的肩膀上：“刚才的一幕令你不快了吗？”
　　斯图汀耸肩：“还好。”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奥托低声道：“我觉得这次的事情不那么简单。”
　　斯图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嗯？”
　　“距离战争开始已经过了快十个小时了，援军到现在都没有来。战场上显然人手紧缺，全校五个年级统共只有千人，全部都被拉上战场帮忙。你想想，反叛军要通过层层防御来偷袭这片土地需要费多大的力气？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斯图汀想了一会儿，说：“毁坏宙斯军校，不让学校继续为军队输出人才？这就是传说中的扼杀在摇篮里吧。”
　　奥托说：“不可能。那么强的战斗力，已经能闯进地球了，为什么不直接去袭击政府？”
　　斯图汀耸肩：“那我也不知道了。”
　　奥托眯起眼睛：“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寻常啊……”

　　斯图汀对于战争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不喜欢工作室里压抑的气氛才出来透透气，然而奥托还在他耳边说着和战争相关的事情，令他的心情实在明媚不起来。
　　他站起来，故作愉快地说：“我去别的工作室看看。”
　　奥托察觉到他似乎对于和自己谈话并不热衷，不禁有些失落，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去十几步，突然在后面叫他的名字：“斯图汀。”
　　斯图汀停下脚步，困惑地回过头。
　　奥托站起来，墨绿色的眼眸里蕴藏着说不清的东西，抿了抿唇，平静地说道：“我姐姐上个月嫁人了。”

　　斯图汀一怔，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奥托重复了一遍：“我姐姐，爱玛·特里尔，上个月，嫁给了巴哈准将。你的父亲也参加了婚礼。”
　　斯图汀简直有点惊愕：“她嫁人了？那你……我……”
　　奥托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斯图汀不知该喜该忧。事实上，他和奥托的姐姐爱玛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他记得爱玛是个漂亮的姑娘，只是性格和奥托一样蛮横不讲理，不然他倒是不介意和这位大小姐尝试发展一下感情。奥托这些年总对他耳提面命，他一方面对此感到厌倦，另一方面也颇感得意，毕竟有一位漂亮的小姐对自己念念不忘，足以证明自己的魅力。
　　斯图汀有些头疼了：“我应该……恭喜她？祝你姐姐新婚快乐，改天我写一张贺卡，你替我转交。”
　　奥托还是不做声。
　　斯图汀脸色骤变，心想：糟了，该不是爱玛嫁的人并非她真心喜欢，所以奥托希望我去抢婚？那位新郎可是古武术修行世界前十的选手，自己一定会被……不不不，问题根本不在这里好吗！
　　奥托露出一个苦笑，红唇上下翕动，刻薄地吐出一串话语：“斯图汀，你真是个白痴。”
　　斯图汀愣住了。
　　奥托扭头向工作室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过身愤怒地大喊：“斯图汀！你这个大白痴！”
　　斯图汀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两步。
　　奥拓怒气冲冲地回去了。

　　斯图汀尴尬地在外游荡了一会儿，被一名匆匆路过的教授看见，训斥了一顿，命令他立刻就位。斯图汀回到工作室外，想起刚才奥托愤怒的脸，又有些犹豫，手指在控制开关门的指纹检测器上迟迟落不下去。

　　工作室里突然响起滴滴滴的提示声，裴哲说：“有最新战报！”
　　斯图汀在外面看到所有人都聚到一起，心知出了事，当下也不再迟疑，赶紧打开门走了进去。

　　“反叛军倾巢出动，已占领中华省和苏联省南部，东半球全面开战！”裴哲念到。
　　“那里不是你的故乡？”斯图汀非常惊讶。
　　“政府暂无兵力支援东欧，请战区各位驻将坚守！！”裴哲接着念情报上的内容。
　　“有没有说多久？”孟娜问道
　　裴哲把通告往下拉，所有人都看到了——“至少五天！”

　　奥托皱眉：“果然不简单，看来这是一次大灾难了。我们要在完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坚守五天吗。”
　　白氏兄弟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们的亲人在中华省，不知此刻情况如何。裴哲则是一脸茫然。
　　斯图汀走过去，从后面圈住他，轻声安慰道：“没事的，裴哲。”
　　裴哲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把话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