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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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澜指挥着林父将那床被子拿到太阳底下晒晒，说去去病气和霉菌。
坐在房屋前的石阶上，林澜有些为衣食发愁。
石阶上的雪已经被林父清理掉了，怕宝贝儿子着凉，还在上面铺了一件旧衣服。
端详着正忙碌着煎药的父亲，林澜心中有些不平静。
现在开始，他也是有父亲的人了。想到这，林澜心情更加的激荡了，还是个疼爱他的父亲。
说来也奇怪，林澜前世也长到23岁，林父也就30来岁的样子，林澜唤他阿爹时，除了一开始心里有一点点别扭，后面倒是叫他叫的很是顺溜。撒娇扮稚气，是一点也不脸红了。
这份感情，他接受的很是自然，就像，他本就该是那个小孩一般。
林澜是欣喜这样的关系的，前世孤孤单单的病死在医院里，两辈子加起来想的不就是这样一个人么。
“阿爹，阿爹，”林澜小声的嘟喃着，傻傻的乐着。
“澜生叫阿爹？”突然林父探在林澜耳边道，将兀自傻笑的林澜吓了一跳，当下嫩嫩的脸一下就虎了。
“吓着你？生气啦？”林父将煎好的药递上，“自己一人傻乐啥呢。”一甩衣摆，将澜生揽住，亲密的同儿子交流着肢体感情。
林澜扭了扭身体，发现挣脱不开，最后只能无奈的由林父揽着，心想，不是说古人抱孙不抱子么，这林父倒是疼宠儿子得厉害。
接过碗咕噜咕噜囫囵的喝了个干净，抹了抹嘴角，苦涩感让他不由的哈了口气，脸也皱成一团。
林父迅速的塞了粒蜜饯到他口中，笑眯眯的看着他咀嚼着。
阳光下，林澜发现，他这个爹长得其实还不赖。净秀的眉下是一双温和的眼，看着他的时候，总是溢满满足幸福的光晕。只是一大把乱糟糟的胡子将整体给破坏了，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这把胡子，留下了粗犷不修边幅的印象。
真是不协调！如果剃掉胡子，又该是怎样的光景呢。林澜有些期待。
不过他也没有要求林父将那胡子剃掉，他留着它自然有他的道理。也许，是为了躲避什么人吧，那张脸想到林父无意识中透露出父子两人是逃出来的事情，林澜的眼一沉，看着地上厚厚的白雪的眼也有些阴沉。
阳光下，雪地闪着白色的磷光。沉默着的林澜突然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件事，冰钓。这时天气冷，河里结冰，鱼也迟钝了。挖个洞钓鱼应该能缓解下家里的饥荒。
心里这样想着，酝酿了下情绪，转头对林父，扬起天真的笑脸兴奋道，“阿爹，我想去冰面上玩。”原先想问阿爹这里有湖么，话到嘴边，立马警觉的改了过来。
说完又夸张的比划了个手势， “下大雪了，河里水也都冻住了，我想去上面溜溜，老好玩了。”
林父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祈求的望着他，乌黑的眼滴溜溜的睁大，里面写满了渴望，晶亮晶亮，扑扇的睫毛如蝶翼扇进他的心里。傻爹心软了。
但是想到儿子刚刚有些好转的身子，又有些为难，硬生生的忍住了就要脱口的好。
一把将他抱到腿上，“澜生呐，不是阿爹不让你去玩，你也看到啦，这几天你还喝着苦苦的药，外边儿冷着呢！”
说完轻轻拍打了下林澜的小屁股，微恼，“真是不乖！贪玩！让阿爹为难了。”
再看到林澜只是闷闷撅着嘴，却也乖巧不再吵闹的小模样，和以前比，听话了不是一丁点。更是喜爱不已，上下其手的摸着儿子，满足的喟叹。
联想到他这些天也是闷坏了，不忍道，“要不，阿爹陪你去看看就回来？！，等下次你好些儿再带你去玩个开心？”
听到这话，林澜猛的抬头，“真的！”
林父但笑不语，乱糟糟的胡子，在阳光下得意的一抖一抖，看在此时林澜的眼里，也是格外的顺眼顺心。
心里第一百零八次为这个身体的年纪感到无奈，什么事都做不成，只能一味的装可爱装稚气，插科打诨，一丁点都马虎都使不得。能怎么办，潜移默化的转变吧，急不来的，林澜想。
在林父给林澜裹上家里最后一件大衣后，林澜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看着自己裹成粽子了，两只手也硬邦邦的垂着，就像木棍做成的偶人。
“好了。”林父满意的看了眼林澜，兴冲冲的抱起他往目的地去。
林澜重生在山清水秀的小地方。望眼过去，天地一片苍茫，远处的高山覆盖着皑皑白雪，平添了一分高洁神圣。
路势不平，林父踩着石阶小心的走着，抱着林澜的手也紧了紧。一阵冷风吹来，林父将大衣往林澜头上裹了裹。
林澜小手艰难的拽着林父的衣襟，环过他的脖子，依偎的贴着，显得格外的乖巧。
平地上零零散散种着一些树木，并不是太高，此时枝桠干枯，姿态各异，直指天地，枝干上裹着些白雪，偶尔落下一块雪，发出簌簌的声音。
“那是什么？”林澜拍了拍林父的肩膀，手指着远处那颗青青翠翠高耸入天，罔若华盖的高大树木，有些疑惑。
震撼之下，连装稚嫩都忘记了，也是他现在硬件过硬，就是不刻意的撒娇卖嗲，照样童稚十足。此时严肃的语气也没有让林父听出什么。
四季常青的树木他见过，高大的树木他也见过，这不足为奇。只是，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覆盖着苍茫白雪的时候，有这么一棵树，摇曳着青绿的枝叶，不染一丝白雪，偶尔还会落下几片叶子，摇摇晃晃的飘了几飘，安静在地上。
此时此刻此景，静谧悠然，更似独立于天地之外，这类反自然的事情，让林澜楞了片刻。
“那是树啊！”林父瞥了眼，随口道。
林澜汗颜，他当然知道那是树了。
“它好漂亮呀，绿绿的，其他树都是白白干干的。”林澜咬牙切齿，天真道。
傻爹没注意到儿子的情绪，“因为那是仙家的树啊，自然和我们凡间的不一样。”
语气自然，就好像喝吃饭喝水一样的理所当然，仙家什么的就和白菜一样常见普遍。
林澜被那仙家，和凡间的字眼给震撼了下，没有注意到林父讲到仙家时眼里闪过的一丝厌恶。
“仙家？”林澜喃喃道，那是什么，不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东西。
还不待林澜继续发问，两人已经到了目的地了。林澜只好先咽下一肚子的疑问，想着回去再问，满心满眼的思考着怎样才能带回一箩筐的大肥鱼了。
冰面被冻的硬实，冒着白白的冷气，光滑泛着冷光。
林父牵着林澜的小手在上面滑行了几步，林澜捧场的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澜生，我们回去吧。”林父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气色十足的模样，老怀安慰。
“阿爹，我想吃鱼！”
“澜生呐，这，这是哪里有鱼吃啊！”如果开春还好，还能自己下河捕鱼，这大冬天的…林父为难了，整张脸都羞愧的通红，就差没有埋进雪里，将自己掩得严严实实。家里快没米吃饭了，哪有钱买鱼吃。都是他没本事，如果有钱，想吃啥没有。林父深深的厌恶着这样没用的自己。
出逃时带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没有进项的他们，就要去喝西北风啦！
林澜看着林父羞愧又自责的表情，愣住了。赶紧上去抓着他的袖子摇了几下，“阿爹”
看到一个大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林澜心里软了又软，上辈子他就从来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对着这个身体上的父亲，却一再的为他打动，一再的破例，忍不住想看他开怀无忧。
以后，一定一定要让他不再这么为难，林澜握紧拳头。
林父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脸，“阿爹没事。”
林澜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想到早上的那一大瓢水，硬着头皮装懵懂，当看不懂林父的为难，直奔主题，“阿爹，我们在这凿个洞，钓鱼吃吧。”说完，在河面上比划了个形状。
林父忍不住笑了，为儿子的天真。“傻儿子哟！如果这样能抓到鱼，大家早就来抓了。”转而严肃道，“这时河面是不允许被破坏的。”
笑着把儿子抱到膝盖上，坐在了河边的大石头上。冬天的河面是很危险的，一旦河面破裂，掉入寒水中，捞不捞得上来是一回事，捞回来了，这半条命是得去的，更悲惨的结果是整条命就这么没了。
想到这，林父也不得不承认修真界的看法，凡人，真是脆弱如同蝼蚁一般。
“所以，冬天时，大家都会努力的让河面冻个严实，没有人想去破坏它。知道么！”林父告诫着林澜。
只不过，言犹在耳，最后这二十四孝老爹还是拗不过林澜的卖娇撒泼，无条件的投降了。
在砸开河面的时候，林父十分心虚的看了看四周，他这行为要给人逮住了，赶出村子都有可能。
林澜也分到了一个光荣的任务，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在烈烈寒风中——望风。
“咦！真的有鱼！”过了一会儿，林父讶道。一尾尾鱼好似有什么吸引着似地，拼命的往这边涌来。
林澜像个小鸭子一样的蹒跚走过了冰面，兴奋的凑过来，“我看看！”
说完整个头都要往里面凑，被林父拦腰一拽，“胡闹，掉下去了怎么办。”林父板下脸，厉声道，他有些吓到了。
这是林澜来这里后第一次在林父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威严。惊的嘴都有点微张，抬头呆呆的望着他。
林父却以为林澜被他的口气吓到了，叹了叹，放软了语气，扬起笑脸，温声道，“乖，这里危险，你在旁边看着就好。”严父模样没保持一刻钟立马就被打回原形了。
林父抱着林澜就要往石头上放。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声响，两人齐齐的转头。一条肥肥白白的大鱼迫不及待的跳出了冰窟窿，却落在了在冰面上滑行开来，正活泼的扑腾着尾巴。
“快抓住它。”林父还在惊诧中，林澜已经反应过来了，当机立断的命令。
“噢！”林父应了一声，将林澜放在地上，几步上前拎起扑腾不已的大鱼。转眼一看，林澜已经不见了，吓得面色大变，差点就要大叫。
“澜生！”
“阿爹，我在这！”林澜的声音从大石头的下方传出来，直起身子，手里举着一把颇为坚韧的干草，颠颠的跑了过来。
原来方才林澜的身影给石头挡住了。
“阿爹，快用这个把大鱼绑了。”
林父看着林澜无辜的眼，也是自己穷紧张了，想教训也教训不下，只得虎着脸，自个儿生闷气。手里一刻不落的将那鱼嘴调了起来提在手中，任它鱼尾在空中扑甩着。
也许这些鱼是闷狠了，冬天天冷，让它们的大脑都迟钝了不少。后来又跳出了几条鱼，林父回去拿了个篓子，装了个满载回去。
林父笑得眼都眯了，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吴侬软语的腔调听起来格外的舒心。
要说林澜最喜欢的也是林父这口吴侬腔了，沙哑中带点软软的，叫起澜生时，其中浓浓的感情让他心生眷念，就想这样一直亲亲昵昵的。
林澜有些不好意思，他一成年灵魂，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些丢脸。
林父在窟窿旁做了些防护措施以防其他小孩贪玩不慎落水后，这才回去了。
林澜搬了个小板凳在庭院里看着林父处理这些鱼。
“这是什么？”林澜眼尖的指着处理在一旁不要的鱼内脏堆里的一点问道，甚至不嫌腥脏的直接扑上前将它掏了出来。
捏在手里，珍珠粒大小，发出莹白色的小光芒，阳光下分外的好看。
这是珍珠？林澜眯着眼看，如果是的话就赚了，只是，鱼肚子里怎么会有珍珠？
“咦！”林父注意后也是惊诧的望了眼林澜，难道真的是血脉遗传的原因，对灵力的敏感度这么高，这么小的一粒也能翻出来，眼里闪过复杂。
“这是内丹。”林父解释道，“这条鱼已经开始懵懵懂懂的靠本能开始吸收日月精华，只是还没成气候，所以内丹才这么小小的。真是条傻鱼。”最后林父嘀咕了一句，为这英年早逝的鱼默哀了。
随即又大力的开始刷开鱼鳞，一点也不见方才的同情心。
“啊！”林澜怪叫了一声。
方才路上就听过什么仙家，凡人的，现在又多了条有小内丹的鱼，捏着珍珠米的手指也紧了紧。
“鱼精！？”
“不是鱼精！”暖暖的阳光下，林父细细的解释，阳光打在他脸上，从容的讲解，儒雅温文的气质连那大胡子也遮掩不住。“这还没成精，顶多就是吸食了些日月精华的小东西。”随即又好笑道，“这世界，哪有那么容易成精的！”
“哦！”林澜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看林父的气度就已经呆了。再一次领悟到这个爹长得真不寒碜。
在林父的科普下，林澜总算搞懂了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比如，这个世界是个修真的世界，修行的人一定要有灵根，而灵根又分了品级，越是精纯的灵根越是容易修炼，而驳杂的灵根则是修炼进展缓慢，往往成就有限。
灵根是风火水土木五大自然界里的基本要素，而在这上面又有一些发展，例如变异的灵根，冰灵根，雷灵根等等。
而仙家，则是凡人对修行之人的尊称。那棵树正是懂得吸收灵力才有那样反自然的现象。不是凡树。
修真修真，修的是本真，以期能够破碎虚空，破了这头顶上顶的天道法则。
“阿爹，我有灵根么。”林澜连忙问道。
“你啊！”林父的笑脸也沉了下来，看着林澜憧憬的表情，果然，听过修行人强大的力量后没有人会不心动的，当初他自己不也是这样么，苦笑了一下。
“你大概是有吧，你娘就是个修行的人。”最终林父还是说出口了。
“阿爹不希望我去修真？你讨厌它？为什么？”林澜敏锐的感觉到了林父的情绪，肯定道，同时又疑惑了。
林父沉默了一会儿，“修行的人都没有人情，一个个冷冰冰的，我不喜欢。”以后，你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就不会再环着我的脖子亲昵的喊我阿爹了。
想到未来乖顺的儿子变成印象中那些冷酷的修真者，一样的冷着脸从上而下的睥睨他。林父好似看到未来他凄惨的躺在破草庐下期期艾艾的唤着儿子，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的惨象了，他，病气缠身而逝……
脑补了一番后，好似它就发生在眼前了，心思多忧思的林父老泪纵横，哭得那个伤心哟！
林澜听着林父哀哀的一声声唤着儿子哟儿子，语调中包含的心酸，悲惨呐，简直是闻者心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呢！不由得一头黑线。
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便宜来的父亲情感不是一般的丰沛，想象力也是惊人的，偶尔还会抽抽风，这时指不定的想到哪了。连忙上前抱着他安慰。
在他上跳下蹿使出浑身解数赌咒发誓绝不会丢弃他不顾，林父这才抽抽搭搭的歇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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