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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真央小记 ...

  •   阳光斜斜地照在脸上,千夜醒来时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酸痛啊。
      昨晚和冬狮郎打得太投入了,她坚持使用白打,冬狮郎发飙起来却完全不理会这个,鬼道一直乱放。不知道是不是有吵到奶奶。
      叠好被子,死霸装整整齐齐盖在被子上,她怎么记得昨晚上好像是没脱衣服就睡了的。
      千夜甩甩头,拉过死霸装开始整理,检查一下有没有被烧到的地方。
      发现完好无缺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襟口里衬的地方,什么突起的东西有些硌手。
      是一朵红梅。
      细密精致的针脚,是哪个巧手女子的杰作。
      千夜的手指在上面徘徊,摸了又摸,终于放下。对于自己的晃神感到好笑。果然是昨晚打得太过了,脑子不大清醒。

      千夜随手捞一把头发,用红绳系在脑后,一面向外面走去。
      奶奶已经备好茶和蛋烧,端坐着一面饮茶一面看庭院里的冬狮郎练习白打。
      千夜走过去,乖顺地坐下,拿起一块蛋烧,窜入口中的浅浅甜香让她满足地将眼眯起,像两条弯弯的线。
      “很好吃呢,可以带两块走吗?”
      “做了很多,还有一些,待会儿分成三份,你和冬狮郎都带一些,小桃的让冬狮郎给她带去吧。”因为年龄大的关系,奶奶的牙没剩几颗,于吃的上面渐渐没有欲望。但因为身边有三个孩子的关系,还是常常做些小吃。
      冬狮郎在院子里有模有样地练习白打,扫得一院落叶。
      “我们会常常回来的。”千夜说。
      “嗯。不能常回来也没有关系,想回来的时候千万别忘记,奶奶在这里。”奶奶和蔼地看着千夜。
      “怎么会呢,一定会常回来的。奶奶可以给我多包几块蛋烧吧,我还要送去跟花大叔分着吃,啊,您还没有见过花大叔,下次我带他过来喝茶。他最喜欢认识人了,是个很好的大叔。”
      “好,问问他爱吃什么,到时候可以备下一些。”
      “不用管他,他对吃的很随意的,花大叔只有一个缺点,爱调戏女孩子,到时候雏森一定不能在,或者我把七绪带来也成。您不知道,那个大叔很怕自己的副队长,七绪副队长还是个小女生,却能把花大叔治得服服帖帖的。什么时候去向她讨教一下,花大叔就再也不能欺负我了。”  千夜说着得意地笑,完全忘记掉被欺负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花大叔要哭了。
      奶奶一面喝茶,一面微微笑着听千夜叽叽喳喳,她知道时间在茶水里滴滴答答就那么漏过去,她也知道孩子们终究都会长大离去,这一切就像枯叶落下,新叶发芽一般自然。
      无畏无惧。

      冬狮郎和千夜大包小包回到真央,明显可以看出来千夜的纸包格外鼓。
      冬狮郎皱着眉,“你是不是偷分了我的?怎么这么鼓?”
      明明是三分,小桃的也比自己的鼓,冬狮郎拎着自己拳头大小的纸包,越看越不对劲。
      千夜摸着头傻笑,“那个,我跟奶奶说要给花大叔带一些,所以给我装的多,你也不爱吃这个,不如全给我好了。”
      说着扑上去抢蛋烧,冬狮郎动作敏捷,一闪身就轻轻巧巧地躲过去。
      千夜扑得灰头土脸,怨念地盯着他,“小气,算了,姐姐不和你计较,下次回家叫上我啊。”说着摆摆手丢下冬狮郎就走,另外一个布包才是应当赶紧还回去才是。
      “喂,你和京乐队长走得那么近,是想以后进八番队吗?”如果这是千夜心中所想,他说不定可以帮上忙。脑子里一直晃着一个人影,那个人说过的,只要他想好了,就可以随时去找他。
      那可是,尸魂界的最高荣耀啊。
      千夜头也不回,只慢悠悠丢下一句话,“我想进的,可是十三番队呢。本来不想做死神的,这么看来没有办法呐。”
      冬狮郎盯着那个略微寂寥的背影,对于这种不肯坦然相告的态度,不知为何有一点不舒服。

      在平时碰面的那棵树上蹲了一上午都没能等到花大叔。
      更加不巧的是,瞌睡打到一半的时候,开始下雨。千夜呸呸呸了好几声,终于冲到屋檐下面,真央的学生正在上课,这个时候在走廊上被老师逮到可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下雨啊,难道她要为了不要去见校长老头就在外面老实淋着吗?
      那还是见校长老头吧。
      千夜歪歪头看看刚刚自己冲进来就已经在的那个人,身上的校服没打湿多少,估计也是附近跑过来的。
      “你为什么没上课?”千夜一点没有身为陌生人的自觉。
      “啊?你问我啊……”红头发的人有点紧张似的,紧张个啥啊,该紧张的正大光明翘课的人都不紧张,“我去帮老师拿器械,正好遇上下雨,索性避避。”
      “啊,同道中人啊,我也是呢。我们老师丢三落四的,东西我倒是已经拿到了,只是这雨下得,我要到那边那栋楼去,只有等到雨停再说了,”千夜十分哀怨地抬头看看天,“只不过看这天色,雨停还要等好几个小时吧,估计已经下课了。”说着叹一口气,充满遗憾。
      红头发想了想,将校服脱下来。
      千夜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阿散井恋次,初次见面,对面是五回生上课的地方,你也是五回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恋次将衣服披在头上,张开一大半对千夜说,“我先送你过去,再去取器械吧。”
      “不用这么客气,把你的衣服借我遮一遮就可以,不用你送啦,你不是还要取器械吗,你去吧,不用管我。”千夜笑眯眯地“嗖”一下拉过恋次君的衣服搭在自己头上,最重要的是,把装着死霸装的布包遮好。
      等到千夜跑到对面台阶上站着,大声说一句,“谢谢恋次君,你可以去取器械啦,不用等我啦,对了啊,我叫千夜,记得来找我要回衣服,我会给你洗干净的。”小小的身影即刻快步消失在楼道上,当然,连同恋次君的校服,一并贪污掉。

      阿散井恋次在这头傻傻挥手告别,一脸开心地笑,他在真央的朋友其实很少,这么认真地告诉他名字的话,也算是认识个朋友吧?
      天真的恋次君,后来每每出现在别班门口问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千夜”的女生时都一脸傻样,一脸期待,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啊。
      中途还真的见过几个叫做“千夜”,不过此叶非彼夜的女生。
      他想不透,五年级就那么几个班,怎么那个女孩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而且,还带着自己的校服,他仅有的校服啊。
      肉隐隐作痛了好几日。

      直到有一日那个叫千夜的家伙找上门来,恋次还在奇怪是谁会来找他。
      看见是千夜,他顿时有种此生圆满了的感觉,他的校服,终于回来了。历尽千辛万苦,走遍千山万水,在外流浪一圈以后,还是回到自己温暖宽阔的怀抱。
      千夜在一旁咬苹果,闲闲地看恋次和自己的校服感人重逢一幕,眯起眼,“恋次君,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五回生啊,听说你把我的名字念得整个五年级都知道了,我这回来一是把衣服还给你,二是告诉你一声,上次借衣服给我的事,因为你到处传播我的名字,对我的声誉有所影响,我就不对你说谢谢了。另外,听说恋次君的鬼道学得不错,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鬼道老师了,请多多指教。”说着千夜丢开苹果核,在衣服上抹抹手,歪着脑袋对恋次一笑。
      自从露琪亚有家人以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亲切对他,虽然是个小丫头,是不是可以说明他的人气有上升趋势?
      但是,恋次还是很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我的鬼道其实不怎么样,如果你想学白打和剑道……”
      千夜毫不犹豫打断他,“我只学鬼道,你不肯教就算了,可是我的名字已经被你念得五回生都记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学长有什么瓜葛,这十分不好对吧,如果是作为我的鬼道老师,到处找自己的学生那倒是无可厚非……”千夜的话越说越慢,看着恋次越来越傻帽的眼神,她觉得目的已经达到,故意步子放得很慢地往外挪去。
      一。
      二。
      三。
      “千夜。”恋次手忙脚乱地叫住她。
      千夜顿时心花怒放,心里是怒放着脸上依然要冷若冰霜,回头,“干嘛?一回生的课程很忙的,我再不回去就会迟到了。”
      “是你非要我教鬼道的,到时候考试不及格可与我无关。”
      “啊,原来恋次学长的鬼道没及过格啊。”她恍然大悟。
      “不是,只是第一次发挥不太好……”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呐,安啦安啦。”千夜欢快地说,迅速消失掉。
      阿散井恋次还愣在那里,直到铃声响起才回过神来,刚才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一回生可是会瞬步。
      她真的只是一个一回生吗?

      自从花大叔拿回死霸装以后,好像就忙碌得很,很少来找她喝酒闲逛顺带调戏美眉,千夜不得不说真央的学习生活,少了花大叔以后,无聊到让人很想撞墙。
      若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头不够硬。
      那么必定已经撞了。
      真央课程以理论为主,实践课等到五六年级才有,一年级才过去半学期的时候,冬狮郎华丽丽地跳级了,而且还是一次性跳到四年级。
      冬狮郎要求了很多回,想把千夜口中的“冬狮郎”变成“日番谷学长。”
      无果,最后还十分无奈地从“冬狮郎”降级成“小狮郎”。
      千夜渐渐是一个人独行,因为见到美丽女生就忍不住眼冒桃心,时不时揩点小油什么的,于是臭名远扬,没有女生敢和她亲近。
      真央的女生还是太青涩了啊。
      “不然我也跳个级什么的。”某天和恋次练习鬼道,中场休息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台阶上靠着,一个比一个懒散。
      和千夜呆得久了,恋次也不再像刚认识的时候那么拘谨,大字摆在走廊上,校服松松垮垮地拢在身上。
      千夜偏头看他。
      少有的红发,人群里远远一眼就能捕捉到,额上的那个玩意儿难道是纹身吗,虽说是很酷,但一眼看上去嚣张霸道,让人敬而远之。
      怪不得有一回生看到自己和这个学长混在一起,还偷偷跑来打听是谁。
      大家眼光真奇怪,怎么没人崇拜她,她这么……玉树临风不拘小节到处揩油的家伙,怎么着也该有两个饭才对。
      偏偏只有小女人跑过来怯生生的问她要恋次的签名。
      “恋次啊,你头上这个刺青,不会是什么咒语吧?”千夜一脸古怪地盯着他。
      “咒语?”
      “对啊,像鬼道的唱咏什么的,你这个应该更古老,是一种古老的诅咒方式。用大家看不懂的字符写着咒语,说什么‘喜欢我吧’‘崇拜我吧’‘爱上我吧’,这种,一定是这样。”千夜鄙视地看着恋次。
      “啊?”恋次大叫一声,“每天对着我最长时间的就是你好吧,如果真的是诅咒,你不是应该第一个中邪吗?”
      “我跟你呆久了,免疫了。”千夜一脸哀怨,背过脸去,“恋次君太卑鄙了,我不和你说话了。今天的鬼道到此为止吧,再见!”
      恋次盯着天空出神,没有再跟千夜解释。
      这些刺青啊,是一针一针刺上去的,是他想要超越那个人的决心呢。
      可是。
      距离是那么明显。
      说出来必定没有人会认真听,必定会被人取笑吧。
      直到现在,路过那个人身边,他还是会被强大的灵压压到喘不过气,行动困难。
      只因为天生的灵力。真是可笑。出身是多么可笑的东西。
      “千夜是流魂街来的吧?”
      千夜转过头,不以为然,扯一根草衔在嘴边,舌尖尝着略微酸涩的味道。
      “对啊,一区,润林安。”
      “算是离静灵庭最近的地方了,治安都还好吧?”恋次的两只眼,定定地看着天,好似天上有什么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还好啊,没有什么异常的,我一个人住,经常去冬狮郎家蹭饭,运气好还可以拿两块点心回来分给朋友,恋次喜欢什么,下次可以给你带啊。”
      “我啊,说起来很怪,喜欢吃甜食。会有满足感。我和露琪亚,都是南流魂街来的,南流魂街七十八区,那个时候的日子,还真是好。”
      后来进真央学习的流魂街的孩子们,莫不是对自己的出身遮遮掩掩,眼底有种自卑是很容易可以分辨出来的。而恋次说来就好像是在说着一段十分亲切的往事,语气里透出的不是避讳,而是……怀念。
      “露琪亚,是那个朽木家的露琪亚吗?”说起露琪亚,真央大概没有人会不知道。
      恋次懒懒地仰着头,“呐,是啊,朽木家的露琪亚。”他闭上眼,打住话题。
      千夜静静看着他,没有捣蛋,恋次的领子里透出的刺青,她其实是很想把他上衣扒下来好好看看那个刺青来着。
      但是,提起露琪亚,恋次的情绪似乎很低落。
      尤其在提起——
      朽木家的露琪亚。
      朽木家似乎是恋次心里不能推开的门,怕推开以后看见心内一片荒芜。
      两个人都十分洒脱地躺着,一个闭眼,一个睁眼。
      只有静灵庭天空上那一丝干净的浮云,是永远不变的美丽风景,这世上难道还有什么是永恒的吗?

      一年级结束的时候,四年级的冬狮郎从真央毕业了。
      回到家没多久,刚替奶奶把屋子里阴着太久略微发潮的被子拿到院子里晒,千夜就从他家墙头跳下来,龇牙咧嘴地说,“小狮郎,好久没有打架了,我们来打一架吧?”
      冬狮郎将被子铺开晒好。
      皱眉点头,“换一个地方,我们去林子里打。”
      这一次打架,冬狮郎难得没有用上鬼道,用白打和千夜拼成一团。
      千夜却是手脚口并用,末了还不甘心地在冬狮郎手背上留下一个牙印。
      两个人都瘫在草地上的时候,绝不是什么中场休息,而是真的累得爬不起来。
      冬狮郎灰头土脸地侧头看看千夜,眉头皱得分外紧,意味不明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你妹啊,你毕业就算了,毕业的散伙饭总要请我吃吧,为什么没有叫上我?”
      冬狮郎红着脸,不知道为什么千夜爆粗口他要红脸,难道是因为小孩子的纯洁?
      回忆那顿散伙饭,冬狮郎没有叫上千夜也是有原因的。和各番队的队长一块吃饭,还有山本老队长在场,千夜又这个德行,怎么说那个场合也是不好叫上千夜的。
      那边千夜在小声嘟囔——
      “不让我去吃也就算了,席间的酒什么的也该打包几瓶回来,结果空着手就回来了……”
      怪不得那天晚上回来,千夜蹲在他家门口睡着了,醒来愣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一脚踹得他现在腿还痛,离开的时候头也不回的。
      “等我工作了,可以考虑买酒给你喝。”冬狮郎并不喜欢别人喝酒,至少他是不喝的。
      千夜古怪地看他一眼,“工作什么,你还是小孩子诶,这么早从真央毕业难道不是因为小桃子也毕业,而是想工作吗?好像小桃子去了五番队,不是吧?你要追着去当死神?”千夜忽然顿悟开窍,“意思是说以后有两份工资可以给我买酒喝?”
      “千夜。”冬狮郎无奈地扶额。
      “我不会让你们破产的,一定会留下合适的口粮,其他的就通通上交吧,哈哈哈哈……”
      “你想去十三番队的话,还作数吗?”冬狮郎问。
      “当然,十三番队的工作看起来很清闲,我也没有弱小到可以去四番队混饭吃,而且你知道治疗队是不允许喝酒的,不适合我这样的。”千夜说得头头是道,其实脑海里只有那么一个影子晃来晃去的。
      也许她一心一意想去那个地方,不过是为了探究所谓“故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了。”冬狮郎祖母绿的眼睛,格外好看,格外平静。
      微皱的眉,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后来千夜知道,那时候的冬狮郎,和过去的冬狮郎,彻底划清界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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