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孩到男人》马觅梦

71、为了肚皮

　　　日子真过得快，转眼间暑假来了.
　　暑假里，黄河水随队进行强化训练，无法回家.海柔跟着父母亲去庐山度假，走之前，她找到黄河水，自是千叮咛万告诫，难分难舍.宋芳别无休假计划，又不愿呆家里和周洋成天四目相会，所以她有事没事泡在三味书屋，倾听周沐讲述他的雄心壮志以度时光；顺便也不断进言，劝说周洋要付诸行动，不能光说不做.
　　华玲玲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她的理智渐趋清醒，不再迷乱和疯狂，她发现先前的行为太过于荒唐，一门心思朝思暮想着与周沐□□，但是周沐破灭了她的梦，把她推向绝望的边缘，为挽救自己，她不顾一切地找上黄河水.梦寐以求的□□行径实现之后，她有一种幸福的满足，同时也为自己的冲动后悔莫及，她不但失去了周沐，也失去了海柔，海柔不肯答理她，她晓得其中的原因.暑假里，黄河水找过她两次，她义正词严地拒绝.她被付小聪邀去做小买卖，一起收获挣小钱的快乐.
　　黄河水参加全国物理竞赛的消息，由山秀江水带回山村.村中屋里，田间地头，人们口口相传，啧啧称奇，笑逐颜开，扬眉吐气.卓林老汉更是喜上眉梢，成天乐得合不拢嘴，见人就说:“我早说过，河牯是一定有大出息的，现在不是参加全国比赛么!全国比赛，全国!”他越活越年轻，干活的劲头越来越大，犁耙锄挖，栽种收割，驮运担挑，几乎不让小伙.他说:“河牯有出息，我就有奔头!”为了庆祝，他力邀屈学文父子和周义英老汉大醉一场，一气灌下六斤冬酒，趁着酒劲，四人畅谈河牯无限量的将来.
　　农忙季节，什么都是热烈的，忙碌的。火的太阳炙烤得人们冒淌着滚滚的油汗，人们为赶收获播种，脚踩蒸熟大地，奔波着，操劳着，他们迫切所需的，除了喝水还是喝水；偶尔不抱多大希望地随口吼：“呵嗨，来阵风罗咳。”
　　　这天天朦朦亮，江秀已准备好了早饭，江水和父亲也已准备好了谷子，然后洗脸刷牙吃早饭。当石泉湾村的烟囱陆续冒烟的时候，右仁带着江秀江水挑着谷子动身去四十里外的镇上了。因为没有现钱，他们得粜了新出的谷子，换取急用的栽二季稻的化肥。
　　挑着箩筐满满的谷子，沿着祖先踏出的山路，马不停蹄的向前进。右仁的扁担一挂一条长长的白毛巾，是预备抹汗用的；一个旧的色彩斑驳的军用水壶，装满了水。太阳公公起得特别的早，它似乎怕错过三人的汗水，飞跑而来，比三人的脚步快得多；然而它是不幸的，茂密的树木坏了它的好事。虽然龙氏三人汗流不止，毕竟是没有达到它想要的程度。晒得人气喘吁吁，口干舌燥，头冒青烟，甚至中暑倒下，对它而言是一种难得的快乐享受。
　　它的残忍终于得逞，是三人走完“十里上坡十里下坡”后.公路已烤得直冒油，早经成了它的帮凶，迎候着龙家三人的到来.太阳也更其发疯，不惜血本地放射出满腔的火焰，炙烘着可怜的地球.地面也被燃烧起来了，无论向何处望去，都能看见跳跃的火焰，冒着蓝色的光烟.花草树木耷拉着头，奄奄一息;动物们躲进洞府，无精要采，喘着粗气;间或驶过的车辆，仿佛底气不足，显出一副大病初愈的懒洋洋的神态.田地里到处是戴麦笠的忙碌收割的身影;打谷机的躁吼声，此起彼落，连绵不绝;赶着牛儿犁地耙田的农夫，喊出的“嗨嗨”声，显得单调暴躁.这些可怜的人们，为了自身和后代可怜的存活，以及各自微弱的希冀，挥洒血汗.
　　龙家三人不大说话，肩上百余斤的担子，使他们几乎分不出力气用于说话.衫裤湿透了晒干，晒干了又湿透，也不晓多少回了.他们只是几次停下来换水，扁担头的水壶，也不晓得换装过多少眼井水了.
　　汗水换来的结果，三担谷子总共粜得156块钱.谷子行情的贱，右仁是清楚的，今天能粜40块一百斤，高于家中估计的37块，所以在右仁，倒像是捡了便宜，非常的心满意足.其时已是正午，太阳挂在头顶;空荡发白的天际万里无云;没有风，天气闷热得还算可以.
　　街上人少，店主摊贩不愿浪费口舌，一动不动的坐着，微闭着困倦而犀利的斜眼，似睡非睡.赶盱的你们，赶手赶脚办完要买卖的东西，然后匆匆忙忙的回家.
　　　口喝得厉害;水壶里滴水不存，街上又没有泉水.右仁掏出四角钱要了两根棒冰给江秀江水.他自己宁肯忍耐着;他对江秀江水说他不口喝.
　　“吃点什么吧.”他征求意见.
　　江秀看着江水，说:“算了吧.买了肥料回家去.”
　　江水说:“煮面条吧，两块钱一窑碗，够吃.”
　　右仁对江秀说:“吃碗面条吧.热得很呢，四十里路，还得挑肥料，不吃点东西，怎么受得住.吃碗面条吧.”
　　　三人来到一家小食店，要了三碗面条.量是够多的，但没有味道，开水泡面条，分不清是开水味还是面条味.幸而他们顾不得许多，饥饿是最好的厨师，填饱肚子要紧，那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品尝.江水不感觉烫，三下五除二把一碗面条扒个精光，吃得大汗淋淋.右仁从自己的一份中倒近一半给江水，江水不客气，抓起筷子干掉它.父子俩完成任务，江秀却余下不半碗;浪费怪可惜的，右仁端它过来，三两下吃完.
　　　供销社买好肥料:两包过磷酸钙，四包碳酸铵.尿素委实太贵，一百公斤谷子换不到四十公斤尿素.
　　右仁率领儿女挑着肥料向家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