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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无月之夜 ...

  •   说话间,一人从玉兰树后转了出来。
      皇后样貌也极出众,且气质高贵,虽然话说得严厉,神情却很柔和。

      黎叶见了忙行礼,皇后拉她起身,说道:“你们两个孩子也太不小心了,好在是被我听到,万一路过的是旁人,该怎么办?”
      当下唤了人过来,“把公主抬到回廊那边,现在的太阳还是有些大。”

      几个宫女领命,将她抱上了四人抬的竹编小榻,安置妥当。
      黎叶这才发现云若沫双腿有疾,没办法独自行走。
      宫女将她抬起来,云若沫有些不情愿地跟黎叶说道:“一会儿你可别走,和母后说完话再来找我啊。”
      眼见黎叶答应了,云若沫这才让人带她过去。
      黎叶心说云若沫也想得太多了,皇后怎么可能会有话和她讲?可也不敢贸贸然行礼告退。眼前的不仅是长辈,毕竟是皇后啊,再怎么说,她好像也不能主动提出离开吧?

      “枫月这孩子心地是极好的,只是性子别扭了些。他心里压了很多事情,不肯对人说,而我和若沫也没法替他分担,往后,就得麻烦你帮帮这孩子了。”
      见黎叶惊讶地想说话,皇后微微笑着示意黎叶先听她说,“他不是会主动开口的人,非得人逼着,他才肯说上两句。你没事的时候多关心关心他,多问问他,时日长了他肯定会和你说的。”

      黎叶心说,她哪儿敢啊?
      不小心顺口也说了出来,虽然声音极小,却还是被皇后听到了。她笑道:“不敢也得敢,这本就是你该做的,慢慢习惯了就好。别说你了,就我,也得时常关心皇上,替他解忧不是?”
      皇上和您是夫妻好不好?这有丁点儿的可比性吗?
      黎叶这回这两句是真搁在心里念叨的,一点都没敢露出声来。

      “你手上这链子,是哪里来的?”
      “啊?”皇后没头没脑的一句,让黎叶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是师娘的遗物。”
      方才皇后过来,黎叶行礼时衣袖下滑露出了手链,皇后在拉她起来的时候顺便帮她扯好衣袖又把链子遮住了。

      听了黎叶的回答,皇后点点头,将那手链从黎叶腕上退了下来,摊开黎叶的手僵链子搁在她的掌心,说道:“既然是故人之物,还是收起来妥当些,不然万一遗失了总是不好的。”
      既然皇后发话了,黎叶也就将手链收在荷包中。
      其实她戴着也是希望能借此再体会师娘时刻在她身边的感觉,也曾经想要收起来保存好,只是总是没下定决心罢了。

      皇后又和黎叶闲聊了几句在云枫月府上习惯不习惯之类的话,便离开了。
      黎叶有些摸不着头脑。显然皇后找她是为了叮嘱有关云枫月的事情,可问题是云枫月的事情关她什么事啊?八竿子打不着吧?

      去回廊那边找云若沫,这才发现云枫月居然也在。
      “啊!这不就来了吗?哥哥,让黎叶在宫里多待几天陪我好不好?好不好?”
      云枫月一言不发。
      黎叶心知这就是他不同意的表现,所以笑着对云若沫说道:“就算要住,总要让我回去收拾下东西吧?”
      云若沫了解云枫月,自然知道黎叶这么说是让大家都好下台,便也同意了。只是仍然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宫里什么没有啊。”

      其实,黎叶也有很多话想问云枫月。
      可真到了马车上,两人面面相对,她反倒是问不出了。
      逼云枫月说出心里话,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到。
      因此直到到了黎叶居住的院落门口,两人都是一直沉默。

      黎叶正准备回屋,就听云枫月说道:“我并不是想瞒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
      他说的,自然是他的身份这件事。
      “啊,没事,我明白。”黎叶很体谅地说道。
      她其实并不是特别明白,但是她相信云枫月自有他的原因。云枫月主动说起刚才那句话,对他来说已经是难得,她不想他为难,就这么答了。

      “你不介意我没告诉你?”
      黎叶想了想,摇摇头。
      谁没有点难处呢,是吧?

      谁知云枫月却眼神黯了黯,淡淡道了声晚安,便转身离去。
      黎叶回那句“晚安”时,已经只能远远瞧到他的背影。明显感觉到了云枫月走时并不开心,可也闹不懂他在别扭什么。奇怪地站了片刻,就也回了房。

      晚上,黎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不知多久,总觉得自己睡着的时候,眨眨眼,就会发现是依然醒着的。她终于承认自己失眠了,索性披衣出门。
      一推开门,她就被院中晃动的人影吓了一跳。
      空中无月,虽然院中点着灯,那人影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直到云枫月收剑走了过来,黎叶才知道方才是他在舞剑。

      “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起来溜达溜达。你怎么在我院子里?”
      “我也没睡着,所以溜达一下。”
      黎叶无语。云枫月难道是在开玩笑吗?真是难得。

      这时已经夜深,黎叶打了水,湿了帕子递给云枫月拭汗,两人在院中坐下。
      又是沉默。
      晚饭时也是这样,黎叶能感觉到云枫月不开心,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她便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于是就也沉默。

      “父皇的病情,我也是两年前才知道的。”
      黎叶有些惊讶,云枫月居然主动开口说了这个。
      要知道,云泽天是皇帝的话,那他的病关系重大,断不能随便说出来的。
      云枫月这举动,已经是非常信任她了。
      一时间,黎叶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高兴也有,感动也有,担忧也有。

      其实,云泽天是怎样中蛊的,云枫月并不知情。
      两年前,前任老太医令病危,云泽天命方何致接任太医令时,云枫月和方何致还很吃惊。因为方何致虽然医术也是高超,可毕竟资历不够。对于云泽天的这个决定,其他人颇有微词,云枫月和方何致两人也摸不着头脑。

      直到接到了云泽天的旨意,秘密召见他们。
      这时,他们才知晓这件事另有内情,那就是云泽天的“病”。刚开始时,是每个月的初一寒毒发作一次,整晚如入冰窟,全身冷到极致。这些年来,已经是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原本知道云泽天生病的也只有皇后和前太医令,还有云泽天的贴身太监王福。
      已故的老太医令已查知是中了蛊毒,试了许多办法,包括针灸,泡药汤,都不管用。

      “既然知道是蛊,又是苗疆人才会的,那为什么不去找苗人解蛊呢?”黎叶问道。刚才,云枫月已经大体向她解释了什么是蛊,她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他们当初问她那些“小虫子”们的事情。
      “苗疆不属于本国地界,若是去苗疆找人给父皇解蛊,如果被有心人发现加以利用,必出大乱子。”

      云泽天也是刚强的人,虽然贵为皇帝,这么多年,硬是生生忍了下来。
      方何致自小就和云枫月一同长大,两人情分不一般,云泽天信任两人,就将这事告诉了他们。
      老太医临终前,亲自将他研究了许久的方子交到方何致手中,同时也告诉他,那两个方子一个是尽量保住命的,一个是让云泽天看上去气色不错的,但是都治不了本,而云泽天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他希望,方何致能尽快找到能解救云泽天的办法。

      几个月前,方何致决定前去苗疆学蛊。苗疆的蛊,从不外传,他这个决定其实相当冒险。
      后来,果然,被他们发现其实他是想偷学技艺,就给他下了个蛊。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在把他赶出去之前惩戒了他一下,让他微跛难行,而已。

      他经过溪霞山庄附近的时候,却被人救了。那女子约莫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一眼便看出他不是天生跛脚,而是“生了病”。她只说能给他治疗,方何致虽然半信半疑,可身为医者他也有他的好奇,就也跟她去了。到了客栈后,冷不防那女子给他闻了某种熏香,他立时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蛊毒已解。
      他觉得遇到了高人,想找那女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他所掌握的她的所有信息,也就她手中的那块胎记。
      快马回到京城告诉了云枫月,云枫月立即带人去寻,没想到人没找到,却是救了黎叶。

      “那么说,师娘是苗疆人了?”虽然她早知道师娘不是汉人,可并不知晓师娘的具体来历。
      “极有可能。”
      黎叶此时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原来师娘也有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忽然发现这些,她不是不介怀,但逝者已矣,她只觉得自己关心师娘不够,居然连这些都没有察觉,现在才想到要去做,却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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