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拽成名~》却却却之却

24、这一天我踢了两脚......

　　第二日我手里捧着那个装有玉箫的锦盒，跟在娇娇公主身后去参加婚宴。

　　这场婚事因了双方家世身份的显赫，无疑成了长安城一桩况大盛事。尤其是太子携了太子妃亲临祝贺，更是将这一场面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新娘因了才华美貌以及与三皇子翊宁的一段模糊情事而备受瞩目，新郎则是因为其家世背景和自身怪异经历引来众说纷纭。

　　据说皇后娘娘之胞兄，吏部尚书汲大人原本只有两个儿子，都非正室所出尚未到婚娶年纪，这位新郎乃是几年前从族亲中过继来的，因为收在正室名下所以一跃而成为了国舅长子。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儿子来历原本就有些奇怪，加上与天下第一富阮家独女的联姻就更加惹人遐思了。

　　联想到前些天翠宝斋里的见闻，我觉得皇后娘娘实在是太贪心了。

　　汲府里外到处张灯结彩喜意盎然，满眼的车马如流人潮汹涌。但凡这样的场景都甚是有趣，本该是主角的新郎新娘如木偶般被人摆布，而一众宾客个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比正在拜堂成亲的一对新人还激动。

　　只是这些热闹对我来说都是过眼烟云，我来此的最大目的就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看看这位传闻中绝色才女的倾城之貌。

　　但是我的愿望看来是难以实现了，其实我也知道新娘子这一天必是难见真颜，但因了娇娇公主的特殊身份依然是存了侥幸心理，甚至还想出了诸如假装不小心碰掉新娘喜帕之类不地道的小把戏。但那天因为太子与太子妃的大驾光临，四周守卫及各种礼数更加周密严谨，甚至连娇娇公主都没有机会能够见上新娘一面，那只玉箫还是由派去协助婚礼举行的内廷礼官送进去的。

　　新娘一身喜服红帕遮脸，除了尚看得出身段苗条之外，自然是什么也收获不到的。但是只瞧身边搀扶的陪嫁丫头的花容月貌，也能揣测出这位新娘必定是美貌脱尘的。

　　我冷眼打量了一下新郎，身材不错五官端正，算得上是相貌堂堂，看得出皇后娘娘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去挑拣的，没亏着这位号称京城第一美才女的阮家大小姐。

　　只是拿来与翊宁这位第一美皇子相比较，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怎么说呢，就像琉璃与美玉，莲花与荷灯，虽然远看差不多，但明显不是一个级别档次的。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偷眼去瞧贵宾席，太子温韵儒雅一身储君服饰贵不可言，他的旁边座位就是翊宁，脸色沉稳眼眸平静，即使是新人步入大厅拜堂成亲一直到礼成，他的神色都始终如一没有丝毫波动。

　　眼瞅着一对新人在司仪“送入洞房”的高亢声中相携而去，我回转头目光越过喧嚣鼎沸的人群，终于在翊宁那张隽美无筹的脸上，看到了那抹一闪而逝的黯然神伤。

　　我的心还是狠狠的疼了一下，眼神就此在他的脸上胶着了那么一下，结果他的眸光快速回转准确落到了我的脸上，跟我实打实来了个对视。

　　幽然眸波让我心口怦然一跳，不知为何骤觉异常紧张。偷窥被逮的感觉很狼狈，想咧嘴讨好一笑没有成功，只得飞快撇开无措眼光，还是瞅见他唇角忽然绽开的一丝笑意……

　　重头戏过去离着喜筵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宾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语喧哗，那满眼的大红如同三伏天当空的烈日，刺得我头晕目眩心情狂躁；内堂彩衣萦乱莺声婉转更是让我不胜其烦，也因此意兴阑珊没了一丝兴致，对随来的小宫女低声嘱咐了两句，我悄悄抽身出来专拣人少的地方转，虽然因着办喜事汲府似乎到处都是人，但是只要真心想逃避，还是能够找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的。

　　不多时我就坐在阴凉僻静处一只凉凳上，身心放松的瞄着远处隐隐绰绰的人群，提前享受起美味精致的喜筵糕品，还不时拈起兰花指拂去衣裙上掉落的散渣。这身平日里让我倍感厌憎的尚宫服饰，此时却成了我呼风唤雨的凭据，那些汲府下人一看见我就满脸媚笑地赶上前，唯恐伺候的不周到让宫里来的贵人耻笑。便是那些有头脸的主子们，也是笑脸相迎恭敬有加，让我头一次对尚宫这个职位生出了些许自豪感，嘿嘿。

　　怪不得听闻有人私下感叹，打宫里出来一只老鼠，到了再权贵的臣子家也比猫儿大。一个皇字从古至今便是世人面前一座越不过的屏障。

　　人人只看见眼前的风光大道，至于这屏障里面那些弯弯绕绕，却是又有几人肯去揣摩品味呢？我脑中不停回放着翊宁刹那间来不及掩饰，也来不及收回被我撞到的黯然眼神，以及他与我对视时那沉稳的冷然眸波及唇角那一抹幽深莫测的笑纹……

　　直觉感到他们之间的过往岁月，恐怕不只如娇娇公主嘴里所说那般单纯……

　　我跌碎在自己的纠缠里，没有注意到一群人正急匆匆经过我身边的花廊。

　　“快去告诉老爷夫人，小姐不见了！”

　　“这么多人看着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肯定是有人潜进府里暗中相助！”

　　“今天太子太子妃都来了，府里府外守卫得铁桶似的，估计这会儿功夫还跑不出去，咱们多叫人仔细搜搜肯定能找到。”

　　“你们都给我小声些！这事儿传出去是要掉脑袋的！”

　　“天啊，大喜的日子怎么会出这种事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连忙竖起耳朵聆听，可是她们显然很是谨慎，或许也看见了我更是噤声不迭，只闻脚步声响很快走得远了。

　　我瞬间激动起来，今天果然不同寻常，不枉了我空来一场！

　　正想到前面去瞧瞧动静，远处一个小丫鬟穿过垂花门，慌慌张张往这边没命地奔来。

　　“小姐，小姐！” 显然她已被发现，垂花门外喊声紧追而至。

　　我一颗心嗵嗵跳了起来，仿佛被追的人是我。

　　我所在的位置较为隐蔽兼之她跑得急并没有看见，所以当被我扯住胳膊时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不过她甚是机敏，瞬间就判断出我没有恶意，并且在我的示意下飞快躲藏了起来。

　　后面的人也来得很迅速，我刚刚来得及调整好坐姿和表情，她们已经冲到了面前。

　　“姑姑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绿色衫子的丫鬟跑过来？”追来的人数还真不少，差不多有七八个人，其中一个我认出正是新娘身边的那个漂亮陪嫁丫头。只是她的奔跑速度看起来尚不及她家小姐，落在众人后面姗姗来迟。

　　“嗯，刚刚是有一个人跑过去了，喏，那边吧。” 我指指左边几排屋子的方向，嘴巴里咬了一块甜糕，含混不清地问：“怎么了？”

　　“啊，没什么，那个小丫头眼皮子浅，拿了客人几件不该拿的东西。”找的借口很机巧说的也很含蓄。

　　我得体地笑笑不再言语，她们自然也不会多说，客气地道了打搅就急匆匆追过去了。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我不由一笑，看来还是遇事慌乱经验不足哪，最近的那间屋子离着这边也有相当一段距离，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是根本不可能跑得到那里的。那几排屋子估计是客房少说也有数十间，一间间搜过去耽误的功夫肯定少不了，足够我从容地进行下一步的谋划了。

　　待得她们走远，我站起来闪开身，“小丫头”从凉凳下狼狈地钻了出来。

　　我得再次感谢这身宽大繁琐的尚宫礼服，拖曳硬挺的裙摆撑开来就如一只大伞，遮挡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简直是绰绰有余。

　　尽管是衣衫凌乱妆容惨淡未免大打折扣，但这位阮小姐确实是一位黛眉樱唇的美人儿。

　　不多会功夫，人群中就出现了一位穿着端凝华贵的尚宫服饰的年轻女子，一边昂首挺胸快步往外走，一边满脸怒色地训斥着什么。

　　紧跟身后的那个小宫女看起来十分可怜，被骂得抽抽嗒嗒连头都不敢抬，也不知道那泪水有多么丰富，只是看她不停的擦啊擦，肥大的衣袖几乎将一张巴掌脸整个遮了起来。

　　汲府后门外也停满了车马轿厢，黑压压乌云一片，与里面喧嚣热闹的场面相比，这里显得格外静悄悄的，连轿夫们也都被请去吃酒了。

　　我大大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歉意地道：“不得已得罪了，阮小姐。”其实肚内偷笑得差点要抽筋。

　　那位阮若水阮小姐这时才敢稍稍抬起头来，依然用衣袖半遮着脸，冲着我感激一笑。

　　我的眼光在她脸上顿了顿，这位阮小姐笑起来真是闭月羞花，只是那一口的糯米黑牙，咳咳，好像是有点龋齿啊。

　　“怎么没见三殿下？你们不是约好了的吗？”我很快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

　　长睫掠起她飞快地看我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一双眼睛焦灼地四下探看。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见翊宁的身影，唉，今天那么多双火眼金睛，恐怕是脱身不易哪。

　　我有些手足无措，这里绝非停留之地，得赶紧把她送出去，找个妥当地方先藏起来再说。

　　我眼睛四下寻梭，忽然在稍远处的一处轿亭里，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小莫子面色阴郁，无精打采地倚靠在一根柱子上，听到动静抬头看见飞奔而来的两个人，吓得一激灵猛然跳了起来:“你，你们这是......”

　　“看什么看，你主子的红颜知己也不认得啦？”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个小太监，这种要命的时候也敢偷懒，真不是一般的欠扁！

　　他本来长得细眉长眼的，此时眼珠子瞪得像铃铛，看着我又看看阮若水，满脸的惊诧“.......什么雉鸡？”

　　“喂，三殿下呢？”我无暇跟他扯淡，着急地问道。

　　“还在里面吃酒呢嘛没出来啊。”他鼓着腮帮子跟谁赌气似的。

　　那怎么办？再等下去不消说随时会有危险，时间紧迫我略一思衬，果断地越俎代庖做了决定：“你们赶紧先走，三殿下那里我想办法通知他。”

　　看见小莫子张大嘴巴还想反对，我立马眼睛一瞪抢先堵住他：“有话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这里多呆一刻就多一份危险，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说着一把将阮若水拖拽上旁边一辆马车，一边还不住声催促小莫子。

　　转回头看见小莫子还楞在当地，我一下子就火了：“你怎么还不上车？”这个臭小子平时看着挺伶俐的嘛，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这么磨叽呢！

　　“这会就要走啊？可是三殿下他......”

　　“你想在这里等死啊？” 我气得几乎跳起来，这小太监今天真是脑子糊涂了！

　　“快快快，赶紧先把她送走！”

　　“送到哪里去？”小莫子犹自傻乎乎问。

　　这死太监，真是不把主子的事当事儿啊！猪脑子不知神游到哪个爪哇国去了！我抬腿狠狠一脚踢在了他屁股上：“你到底走不走？”

　　小莫子挨了一脚立马回神了，麻利地几步窜上车，捞起马鞭对着马屁股就是一下子，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扬蹄而去。

　　我一颗心总算暂时落了下来，刚才突然发力用劲太猛险些抽筋，原地蹦了两蹦回转身来，吓得一声惊叫卡在嗓眼里差点憋死。

　　展亭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方向，眯缝着一双桃花眼若有所思。

　　“哎呀展将军你怎么也跑外面躲酒来了？怪道娇娇公主到处找你不见。”我抑住满腔慌乱先发制人。

　　“公主找我了么？里面闹得厉害，正巧家里有点事就想早些回去。”展亭冷静着一张俊脸淡然问道，但上面略过的一丝喜色却没逃过我的眼睛。

　　“可不是嘛，找不到你还发脾气了呢。”我心中暗笑顺嘴胡编。其实倒也不能算是胡编，公主确实自打进了汲府就神不守舍的，可是一直没瞧见展二公子所以想找展三公子问一下。

　　“哦？”展亭转回头往里面看了看，显然有些心猿意马，但似乎确实有事在身，很快就下定了决心：“那你跟公主说一声吧，这会我有事要先走一步，等回头我就进宫找她。”

　　我一听就急了，他不会是看出什么端倪，要亲自前去追赶吧？

　　“那可不行好容易找到了你，放你走了公主会生气的，你还是赶紧回去亲自跟她说一声的好。”

　　他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定，眼睛又往马车走远的方向看了看，我不管不顾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胳膊：“快回去吧，别让公主等急了。”

　　他脸上异样身子反倒僵住了，我疾走两步拽了两下没拽动，心中急得不行想也不想就抬腿一脚，大概刚才已经踢过一脚找到了感觉，现下这一脚就显得得心应脚多了，不偏不倚正狠狠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展亭当场石化掉了。

　　我犹自咂嘴心中称赞：呃，到底是大将军功夫不凡，先前那一脚把小莫子踢得一个踉跄，差点来了个嘴啃泥，方才这一脚踢上去,人家身子连动都没动！

　　只是,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几个汲府家丁，嘴巴张得足够塞上两个大鸭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