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印社》同人进行时

41、饕餮08

　　张起灵此番是专程来找吴邪的，不过在那之前他必须先完成父亲嘱托的事情——找到嗜血玉，并将其销毁。于是他耐着心思，为了降低王老板的警惕，乔装成女人跟在他身边，等待接触血玉的机会。他不敢去看吴邪，连西湖的位置也不敢打听，他怕自己压不住那份积淀二十年的思念，他怕自己等了这么久只换来对方一句“你是谁”。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不但在拍卖会上碰到曾经和自己搭档过的黑瞎子，更遇到吴邪。没有人知道从拐角走出来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甚至不能多看一眼便与他擦身而过。回到房间后，张起灵默默告诉自己，还有事情等着他去做，而吴邪不应该卷入那样的危险之中。

　　所以当意识到阿贵父女有可能是幕后黑手时，他主动提出和他们一起。将危险扼杀在黑暗之中，不让它靠近光明。

　　“这位小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吴邪站在他身边，身上又是血又是土。尽管狼狈可至少他还活着，自己总算赶上了。二楼因楼下的撞击有些摇晃，好在不会对走路造成太大障碍。张起灵握紧吴邪的手，也不说话单单低头走路。他记得自己杀死阿贵，确切说披着阿贵皮的活粽子时的情景。在阿贵倒下的瞬间，眼前的景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快步逼向吴邪的巨兽。如果说，这里也和那里一样，或许除掉楼下的怪物，他们就能活着回去。

　　“杀了它。”

　　啊？！兄弟你说话太简练了吧，楼下那位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我们还跑楼上干嘛。吴邪心里当真觉得对方脑袋被门挤了。可看对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竟莫名的打从心底里相信他的话。如果他说办得到，就一定办得到。小三爷眨眨眼，心里长叹一声，妈的，脑袋被门挤的那个绝对是我。

　　青年拉着吴邪走进其中一间屋子，三两下从屏风后面抽出一把长刀。果然如自己所料，虽然换了地方但这边依旧和那边一样是完全仿造现世做的。自己事先藏在角落里的黑金古刀，也被完美复制出来。

　　吴邪瞅着他，嘴巴张得快能塞下一个鸡蛋。心下暗道，感情这位小哥还是个变魔术的。

　　“你在这等我。”说完对方人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

　　吴邪是真有些恼了，他的命是对方救的不错，可莫名其妙把自己扔在这算什么。他承认这位小哥本领过人，但饕餮也不是吃素的，那是谁说砍就能砍死的吗！

　　“小哥，我知道你有真本事，但很多事情我们还没有弄清楚，冒然行动对谁都不好。”

　　敛敛火气，小三爷简明道出手头的线索，对方皱起眉头。如果他们是在饕餮肚子里，就算杀了眼前这只也只是换个地方，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什么。

　　小老板眼巴巴的等着，以为青年也能告诉自己些线索，结果对方说了句“我知道了”，又继续闷头想事情。

　　我靠，你敢不敢一句话说超过五个字。跟他说话简直就是自虐啊！吴邪深呼吸，决定不跟这个闷油瓶一般见识，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对方人虽然闷了点，却给人一种特别可靠的感觉，有他在小老板也安下心，脑子也不似先前浑酱一团。

　　“它说过，我们是被它吞进肚子了。如果最初我在地方就已经不是现实世界的话，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应该也不是。原来我在的地方和现世几乎没有什么不同，要说区别大概就只有展台上摆放的青铜鼎。我们可以试试从那里入手。”

　　“所以？”

　　“所以，你用刀去砍鼎，我去吸引饕餮的注意力。”

　　“不行。”张起灵当下否决了吴邪的提议，他当初就不该听。用吴邪去当饵，对他而言完全是本末倒置，“再想别的。”

　　吴邪可不这么觉得，那把刀他试了，别说用它砍东西，拿着走路都费劲。因此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必须由他当诱饵，好让闷油瓶去处理那只青铜鼎。

　　“小哥，咱们现在是穷途末路，放手一搏。那怪物对我好像挺感兴趣的，长了不行，几分钟得时间我还是能帮你拖延——”

　　“不行！”知道饕餮想对吴邪下手，他更不能同意。

　　房间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吴邪摸爬着赶到窗边。外面，只剩一只手的凶兽将大厅里的桌子一个个扔向二楼的窗户，不一会就要砸到他们这边。他回头看了看青年，道，“没时间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去砍青铜鼎，我都会去当饵。”

　　吴邪突然觉得这样威胁对方的自己实在太傻了，如果闷油瓶去，自己还有活的可能，但万一他不去，自己就必死无疑了。然而直觉告诉他，绝对没有问题。

　　青年咬咬牙，起身说，“走吧。”

　　小老板得了便宜似的，顿时笑开了花，气得张起灵没脾气。二人在门口分开，为了让闷油瓶顺利走到楼下，吴邪跑到另一头的房间推开窗户大喊，“喂！我在这呢！”

　　凶兽闻声立刻扑上来，大手一挥竟砸毁半个房间。吴邪被冲击力带倒在地，已经麻木的背部撞上桌腿时一阵锥心的疼痛。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砸进房间里的大手四处胡乱抓着。吴邪侧身滚到柜子后面，遮蔽身体。

　　张起灵飞奔到楼下，他这辈子大概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着急过。自己速度越快，吴邪活下来的可能性越大。然而刚到楼下，便看见饕餮的半条胳膊都已经伸进二楼的隔间里。

　　“该死！”青年大骂一声，三步并两步朝展台奔去。

　　那凶手竟如同背后长眼一般马上抽手企图阻拦他。这一举动更加证实了小三爷的猜测。见饕餮要走，生怕闷油瓶有危险，吴邪来不及多做思考，一跃而起跳上饕餮的手臂。胸腔里心脏跳得奇快，他突然有个想法，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吴邪苦笑，觉得自己越发没救了，这种时候还会幻想好莱坞大片里的场景。

　　小三爷镇定精神，一手持枪一手扶住对方的胳膊，单膝跪地，对着凶兽面门上的一双眼睛啪啪就是两枪。

　　黑红的血水从凶兽眼睛里淌出来，嚎叫的凶兽单手捂着眼睛四处跌撞。吴邪死命扒住它的胳膊，尽量不让自己掉下去。

　　张起灵不敢迟疑，跃上展台，高举长刀全力向下挥出去。

　　“啷当！”一声，青铜鼎一分为二。

　　接着突然开始七窍流血的凶兽嘶吼着撞上二楼的隔间。已经破烂不堪的二楼，在这次撞击下彻底坍塌，木块石头噼里啪啦往下掉。扬起的尘土遮挡住视线，看不清吴邪的身影。张起灵握紧刀柄，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伴着凶兽的惨叫和碎石瓦砾下落的轰隆声，整个二楼尽数倒塌。张起灵呆望着眼前的废墟，大脑一片空白。尘埃落定的大厅里，悄然无声。静得仿佛要把一切活物抹杀。

　　“吴邪！”

　　张起灵叨念着他的名字，发疯似的找寻吴邪的身影。揪心的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不明白，自己等了二十年，论本事他比父亲、祖父都要优秀。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像小时候一样再次体会无法反抗的无力感，为什么到头来被救的还是自己。

　　不是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他！不是发誓要一辈子守在他身边！

　　青年将石头木块一个个扒开扔掉，他清楚记得吴邪就掉在这附近，一定可以找到的，一定可以！

　　他记得吴邪曾经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小哥哥，原来你会说这么多话。”

　　“这次小哥哥你陪我一起，我就不用怕它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

　　“真的？那我们拉勾好不好。”

　　“小哥哥，你可一定要来找我呀。”

　　“吴邪！吴邪！”

　　推开最后一块挡在眼前的木桩，吴邪躺在下面，身上脸上都是尘土，头也破了，血迹浸湿大半张脸。明明样子那么狼狈，却让张起灵欣喜若狂。

　　“幸好你还活着，不然就没人把我挖出来了。”也许吴邪是想笑，却因牵动伤口疼得直咧嘴。

　　张起灵一把将人抱进怀，紧紧搂住，生怕一放开便再也找不回来。被冷汗沁凉的双手，摩擦着吴邪的背，一点点被他的体温温暖。胸膛里，心脏怦怦跳着，虽然快得有些发疼，却使心情渐渐平静。良久，张起灵才开口。

　　“我答应过你。”

　　“嗯？”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来找你。”

　　搂着自己的手臂又收紧几分。吴邪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又觉得好像明白。他保护他，他让他安心，他让他勇气倍增。或许从第一眼见到他，他在他眼里就已经和其他人不一样。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充斥吴邪全身，仿佛给了他新的力量，暖暖的，舍不得放不下。他回抱住张起灵，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鼻尖满是对方身上的味道，把吴邪的心填满，让人禁不住嘴角上扬。

　　“谢谢。”他说。

　　谢谢你来找我……

　　TBC